过了三月，入了四月，京城的天气也还暖了，春日的花在这个时节也争相吐蕊。
四月的殿试，定下了这批榜上举人日后的命运。
跨马游街，春风得意，寒窗多年，在今日也算有了结果。
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
官方的仪仗开道，锣鼓喧嚣，带起的是热闹氛围。
红袍，簪花，高头马，一甲三人的风采夺目。
今年的前三名中的状元和探花较往年更为年轻，可怜夹在其中的榜眼明明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可在另外两人的衬托下，稍显逊色。
至少对年轻的女郎们来说，榜眼比那状元郎和探花郎少了点儿吸引力，从她们扔的鲜花跟绣帕的方向就可以看出来。
人嘛，终归还是视觉动物，赏心悦目的东西更吸引眼球。
临街的二楼，季言站在围栏后，往下看着游街的队伍。
祁安身着一袭红袍，戴梁冠，佩簪花，骑在高头大马上，言笑晏晏，风姿绰约。也难怪皇帝点其为探花，掷向他的鲜花锦帕也是最多的。
只是季言的关注点比较歪。
他看着骑在马上的祁安，摸摸下巴：“祁安竟然会骑马？不会一会儿摔下来吧？”
听他那口气，还有点儿期待见到这一幕。要真是这样就搞笑了，人生最春风得意的一天立马变笑话。
听了一耳朵的季慈：“……”
宫中的马都是被训过的，要真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御马监的人失职，要么是马被人动了手脚，哪一个都会牵扯上一堆人，可不是一个笑话能够翻过去的。
“别乱说话，小心小宝听了不高兴。”到时候不还得你自己去哄。
季言往前看了一下，小宝比周围的人还要激动些，都扑到栏杆边上去了，动作幅度之大，看得他身后的竹子心慌，虚抬着手，一旦小宝有什么不对就能抓住人。
小宝手里也拿着花，开得正好的粉色桃花，学着旁人的动作也往下扔，目标明确。
季言吃味：“小宝的心思现在才不在我们这边呢，人家现在眼里恐怕只有下面那个。”
要不是小宝这么开心，他还不会这样想呢。
季慈瞟他一眼。
“大哥不觉得不爽吗？”季言问，“顾杞就算了，我连祁安都比不过就过分了吧。”
季慈：“小宝喜欢他。”只凭这一点就没办法。
如果只是祁安对小宝有心思，单方面觊觎人，那季慈有的是办法断了祁安的念想，偏偏小宝也是喜欢他的，或许一开始小宝对这种感情还是模糊的，可到了现在已经再明了不过了，没看到并蒂莲佩的另一块都已经送出去了吗？
“而且，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的选择也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不是谁都愿意做到这一步的。”
季慈往下看，看着队列中意气风发的人，说话的声音不高。
季言：“啊？大哥，你说什么？什么选择？”
季言听着季慈的话，一脑门的问号。
那啥，大哥，你的话我好像不大能够听懂。
“哦，没什么。”季慈说，“大概就是你可能会哭一场，或者闹一场。”
季慈微笑着说：“虽然这样也改变不了结果。”
季言：“？？？”大哥，更懵了。
“或者，你跟父亲比较一下，可以开心一点。”
在整个侯府中，其实跟小宝关系最生疏的应该是父亲，没办法，父亲公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跟小宝相处，加上身份地位，关系拉近比较麻烦。
季言：“......完全开心不起来呢。”
街上，祁安骑在马上，有意识地避开那些朝他抛掷过来的鲜花绣帕，眉头轻蹙。
他的身侧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出身名门，正是被季慈与太子谈论过的柳家二郎。
柳衡见他这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笑着打趣：“祁兄这般模样，岂不是辜负了女郎们的一片心意。”
“算了吧，我还是不想享受这份厚爱。”祁安说，“这样的厚爱还是留给柳兄享受吧，毕竟柳兄才是今年的状元，自然该占‘头名'。”
柳衡笑着：“看起来，比起我这个状元，大家好像更喜欢你这个探花郎啊。”
俊美无俦的浊佳公子自然更受女郎们的青睐。
柳衡的话里并没有多少怨念，更多的是打趣，无形之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算是有意交好。
祁安笑着轻轻摇摇头，忽然间余光瞟间了什么，偏头抬手，接住了一枝花。
他往街边的楼上望了一眼，对着那个方向弯起了眼睛，唇边携笑。
祁安转头，捏着手里的那枝花，道：“我要这一枝就够了。”
那是一枝粉色的桃花。
小宝趴在栏杆上，和抬头望过来的祁安对上了视线，祁安笑眼弯弯，眼里唇边全是绵绵情意，看得小宝红了耳朵，也忍不住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季言站在小宝身后，抱着胳膊，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哼了一声。
在队伍过去之后，小宝被拎着衣领往后拽了一些：“好了，人走了，过来一点儿，不安全。”
季言说着，一边将人拉回来一点。
小宝没有反抗，顺着季言的力气往后退了一点：“好。”
游街的队伍过去了，小宝跟着季言他们回了侯府。
刚进门，就有人到了季慈身边，低声跟他说了什么。
季慈听着来人的禀报，往小宝那边看了一下。
他偏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世子。”
一行人往府里走，小宝本来是打算回自己的清璃院的，可是季慈叫住了他。
季慈向他招手：“小宝，过来。”
小宝迈出去的脚收回来了，转了方向朝季慈这边走过来：“世子？”
他看着季慈，像是再问有什么事吗？
季慈：“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惊喜吗？”
小宝点头。
他还记得的，季慈说过会有一个让他开心的惊喜。
季慈说：“惊喜到了，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小宝听着季慈的话，眼里冒出疑惑。
惊喜到了？
他想看，所以点了点头。
季言听着也好奇，跟着他们：“什么惊喜？我能看吗？”
季慈看了想要凑热闹的季言，神色不明，没有拒绝：“可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低头看着小宝，笑了一下：“小宝见了，一定会开心的。”
他不怀疑这一点。
季言停了季慈来了兴趣，什么惊喜是小宝一定会喜欢吗？他大哥这么了解小宝的喜好吗？说得这么肯定。
原本季言对这份惊喜仅限于有点儿兴趣，听了季慈的话是更好奇了，更想看看这惊喜究竟是什么了。
小宝也好奇，跟在季慈身后。
季慈带着人去了待客的花厅。
当看清楚那份惊喜的时候，季言承认，这份惊喜确实是小宝会喜欢的，而且小宝见到这份惊喜肯定会开心的，季言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他大哥说的话。
花厅中坐着的青年有些拘束，不是特别适应侯府的环境，手里端着下人送上来的热茶没有喝，手指不住地沿着茶盏的边缘摩挲着，目光时不时往外看，在看见过来的一行人时神色惊喜了一下。
小宝愣在原地，看着花厅中的人，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的，不是假的。
季慈看着他的反应失笑，把他的手拉下来。
“喜欢这个惊喜吗？”
小宝看看季慈，又看看顾杞，脑袋转来转去，眼睛都不够用。
他到现在都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做梦。
季慈拍拍小宝的头：“过去吧。”
顾杞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站起来，往小宝这边走了几步，含笑唤着人：“小宝。”
“哥哥。”小宝大步扑到顾杞身边，抓住了顾杞的一只胳膊。
“哥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来看我的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宝压不住激动的心情，围着顾杞转，嘴里叭叭说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顾杞被转得晕，拉住小宝：“好了，小宝，不转了。”
他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着。
对于这份惊喜，季言是真的意外。
他没有想到他大哥说的惊喜会是顾杞。果然，他大哥从不说虚话，说是一定会让小宝开心对惊喜，还真是这样的。
对小宝来说，有什么惊喜比得上让他见到顾杞更加开心的呢？
季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慈。
“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季言问，“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劝服了顾杞来京城吗？”
想当初，他也是劝了顾杞好久，让顾杞跟小宝一起回来的。小宝舍不得顾杞，而侯府多养一个少养一个没差，顾杞跟着一起回来也可以的，反正顾杞也舍不得小宝。
在顾家当“大黄”的那段时间，季言是完全看得出来顾杞有多重视小宝的，小宝被带走，顾杞的心情会怎样不是很明显嘛。
可惜，他劝了好久，顾杞都没有松口，没有答应跟着一起回来。
现在，他看看跟小宝说着话的顾杞，又看看季慈。
他真的好好奇他大哥是怎么做到的，成功说服了顾杞来侯府的。
季言这样想了，也问了出来。
季慈看他的眼里有深意，开口：“因为反了。”
季言没反应过来：“什么反了？”
季慈看向那边和谐的一幕，轻声道：“不是顾杞要留在侯府，而是小宝要跟顾杞离开。”
季言脑子一懵：“哈？”
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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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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