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在了解了祁安外放的地点之后，真心觉得季慈考虑事情真全面，不愧是他大哥。
宛安县，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距离京城不远，从京城过去路程用不到十日，同时，它离玉河村也不远。
并且，它连南通北，一个不普通的地理位置也带动了县城的经济发展，那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季言了解了一下之后知道了一件事情，祁安能够外放到这个地方，大概率是走了后门，至于是走的那条路子，基本上明了了。
上一任的宛安县县令已经擢升，被调去了南边做监御史，而这个人是太子一派的。
季言承认，在行动力上，他是比不过他大哥的，难怪别人都说他大哥是武信侯府的未来。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
“咦？季二，那是不是你家小宝？”旁边的友人看见了下面街上的人，有认识的，推了推身边人的胳膊，示意他去看。
旁边的人是杨同轩，跟季言熟悉，也和小宝有过几面之缘，之前在冰嬉场见过，后面季言还真跑来帮小宝借过书。
季言闻言看过去，看见了对面街边摊子前的人。
是小宝，旁边还跟着祁安跟顾杞。
那是个糖人摊子，小宝站在摊子前，看着老板捏捏吹吹，一条小狗就出现在眼前了。
季言看着小宝拿着糖人跟身边的两个人说着什么，祁安和顾杞也很有耐心地听着，给予回应。
特别和谐的一幕。
“小宝旁边那个是今年的探花郎吧。”杨同轩看着人，说，“我记得叫祁安。”
杨同轩有印象，之前一甲进士打马游街的时候，家中的姊妹姐妹还拉着他去看过热闹。
他印象还挺深的，今科前三，年轻英俊，很受小女娘们的欢迎。
季言：“嗯，是。”
这两个人会混在一起是杨同轩没有想到的。
“小宝跟他认识？”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还不止是认识，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倒不是杨同轩看不起小宝，主要是这两个人不大像应该认识的关系。
“认识。”季言说，他提了一眼，“以前认识的。”
杨同轩看过去：“哦。”
“说起探花郎，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旁边有人插话。
季言看了一眼，认识但不熟，也就点口头上的普通交情。
那人说起听来的八卦：“这位探花郎可是很受欢迎的，你们知道钱尚书家的小女儿吧，听说钱尚书有意将自己小女儿许给他，结个姻亲。”
这事儿常见，每届科举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即是为家中女儿寻个好夫婿，又是拉拢人才跟自己一派。
一种利益手段，在朝中并不少见。
“吏部部尚书的未来女婿啊。”有人听了感慨，“前途光明。”
这话有些酸溜溜的，有个好的老丈人提携，也是不少人求不来的。
“呵。”
季言冷笑一声。
前途光明啊……这事儿他好像还不知道啊。
季言转头，看着下祁安的目光不善。
许人家，那他家小宝呢？
杨同轩注意到这一点。
“不是。”一开始说话那人说，“他拒绝了，没答应。”
“不是吧，钱小姐可是京里出名的美人，性子温婉，他一个农家小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祁安的户籍身份不是秘密，张榜的时候榜上本来也会写明。
对于一个无靠山的农家子弟，一个好岳家对日后前程的助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更何况，钱尚书的小女儿也是好的，长得漂亮，知书达礼，许给祁安还有人嫉妒呢。
季言闻言神色稍缓。
这还差不多。
杨同轩：“……”好奇怪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杨同轩看出来季言对这个话题不仅没有兴趣，还有些排斥不喜，“另一个是谁？”
杨同轩换了个问题。
“哦，小宝的哥哥。”季言说。
杨同轩：“啊？”
这个介绍好像不大对，让他理一下。
小宝是武信侯家最小的，他的哥哥等于季慈季言，然后这个也是小宝的哥哥。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兄弟？”杨同轩奇怪。
季言看着底下的顾杞，支着脸笑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杨同轩：“？？？”异父异母算啥亲兄弟？
嗯……他再理一下，好像没顺。
“小宝的亲人？”他知道小宝不是武信侯府的亲生孩子的，跟季慈他们没有血缘的。
“那倒不是。”季言说，“顾杞跟小宝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事实。
杨同轩越听越不明白。
他老实说：“有点儿乱。”什么跟什么啊。
“嗯……你就当这是我家的一门关系好的亲戚吧。”季言觉得这样解释没问题。
没毛病，顾杞是小宝的哥哥，他也是小宝的哥哥，所以他们算亲戚，没问题。
杨同轩：“哈……哦。”
季言没管杨同轩的反应，底下的人已经拿到了买的糖人，回头的时候看见了季言。
小宝一手拿着糖人，一边举起手朝季言挥手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笑。
祁安和顾杞也看见人，点头示意算作问好。
季言对着他们挥挥手，面上也带上了笑。
杨同轩眼见着季言表情由怏怏的变换成欢喜模样，然后利落起身。
“你们玩吧，我有事先走一步。”季言说，“今天我请客，记我账上就行。”
杨同轩看着季言大步出了门，没一会儿从酒楼出去就到了小宝身边，跟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往其他地方去了。
留下来的人不少人都见到了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
“季二，跟他这个弟弟关系还挺好的。”有人干笑了两声。
这是直接把他们扔下了。
不管在座的人心里是怎样的想法，现在看起来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杨同轩收回目光，笑着：“挺乖的一个孩子，季二喜欢也正常。”
杨同轩的话一出，其他人看了看，也有人跟着应和。
*
小宝可能是所有人之中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跟着祁安去宛安县的人。
他抱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灰色的鸽子。
这是易棋送给他的，说是宫里特地培养用来送信的信鸽。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小宝疑惑。
易棋说：“用来通信啊。”
小宝：“通信？”
“是啊。”易棋说，“你可以用它给我送信，它认识路，方便。”
易棋知道小宝的事情时，好像也能够理解季慈的做法。
京城这种水深的地方不适合养小狗，容易把小狗养“坏”了。
易棋去过玉河村，见过顾杞，跟小宝一起，他觉得那样的环境更适合养小狗。
京城之中扔个石头就会砸中一个官，说句话得长八百个心眼里的地方对小宝来说有点儿麻烦。
更何况是小宝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况，哪怕有武信侯府护着，他看着，也避免不了一些问题。
嘴和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明面上没人评价什么，背地里的就管不住了。
总归是不自在的。
就是还挺舍不得。
得知这个消息的易棋烦躁了一下。
伺候的人揣测着主人的心意，小心上前：“殿下可是为了小公子的事情烦心？”
紫涯宫里的人知道自己主子跟那位关系很好。
伺候的宫人想着讨好易棋，出着主意：“殿下若是真想，不如请陛下与侯爷说一说，给殿下做个伴读之类的。”
易棋闻言看过去，嘴角的弧度看着不像是满意。
他眼神平静，看了这一眼。
吕中心一跳，连忙上前。
“小卓子。”
小卓子被吓了一跳，结巴了一下：“吕公公。”
吕中：“桂香姑姑寻你去给殿下拿膳，你怎么还不去？”
“我、我这就去。”他看着吕中的表情，发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慌张离开。
易棋看了一眼人离开，没说话。
吕中上前：“小卓子不知殿下的心意，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吕中庆幸四皇子现在的性子比以前好了不少，换作以前他可不敢这般做。
易棋：“看着碍眼。”
吕中：“是，奴婢明儿就打发他在外面伺候，不到殿下眼前来伺候。”
简短的两句话，就断了人的机会。
易棋：“嗯。”
他要是想要把小宝留在身边，又不是没法子，用得着他来说吗？
他这儿不适合养小狗，要是养“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吕中。”
“奴婢在。”
易棋想了一下，吩咐道：“去寻只信鸽来，要乖一点的。”
吕中不知道易棋要做什么，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应了一声就去找鸽子了。
鸽子就是小宝手里这只。
小宝听得恍恍惚惚。
啊，是这么一回事啊。
“安哥，宛安县在哪里？”小宝不知道。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笼子里的鸽子，扭头去询问一边的祁安。
他答应了易棋要经常给他写信的。
祁安回头：“离京城不远，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那里的跑地鸡很有名。”
“哦。”小宝思索了一下，“哥哥也会跟我们一起吗？”
祁安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走过来在小宝旁边坐下。
“小宝不想跟我一起吗？”
小宝摇摇头：“没有的，我想的。”
想跟祁安一起的。
祁安笑了笑：“顾哥也会跟我一起去，小宝不开心吗？”
应该是开心的吧，小宝那么喜欢顾哥，祁安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小宝也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神色有些犹豫：“但是可以吗？”
祁安知道他说的是侯府那边的意思。
“可以啊。”祁安说，“世子和侯爷都同意了。”
这些安排里本来就有侯府那边的协助，不然可没有那么顺利。
小宝“哦”了一声，又摇了一下头。
“可是，他们说安哥留在京城里更好。”留在京城里对祁安的未来更好，更有利。
很多复杂的事情小宝听的不是特别明白，能够弄懂的是要是留在京城的话，对祁安的前途更好。
“是也不是。”祁安说，“留在京城确实不错，可是外放也不差。”
特别是有了太子这条路子之后，即便外放了，只有做的好，他日后的发展不会差。
祁安看了一眼小宝。
他也算是吃上了小宝的软饭了，毕竟他能够跟太子接触上还是因为季慈，而跟季慈有联系是因为小宝。
“待在京城里看不清外面，在外面也可以了解到更多的真实。”
小宝：“不太懂。”
祁安笑笑：“就是对我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优缺点不同而已。
“哦。”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天气很好，衬托得季言更丧。
季慈跟顾杞说着什么，大概是一些叮嘱之类的，季雅拧着眉，盯着祁安腰间那块眼熟的玉愣着。
季言在小宝这边，摸摸小宝的脸。
“小宝，你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要是过得不开心了，被人欺负了，就给我写信，二哥一定去接你。”
他不舍地说着，巴不得时间慢一点，让他多留人一会儿。
小宝也是有点儿不舍的，他知道侯府的人是真心对他好的。
“我们一直在这儿呢。”季言说，“我们就是你的底气，你要是有一点儿不自在，都可以来找我们，不可以自己闷着，知道吗？”
“你要做一只快乐小狗。”
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只要开开心心地追着咬尾巴就好。
小宝：“哦，可是我不是小狗。”
大黄才是小狗。
季言没忍住笑，揉了一把：“你就是一条乖小狗。”
小宝：“？？？”
坐上马车，顾杞看着露出一点儿疑惑的小宝，问了一句。
小宝没憋住话，把季言的话说了一下：“二公子说我是小狗。”
顾杞愣了一瞬，明白季言的话。
“哈，很有趣的说法。”
当一只快乐小狗也很好，不操心别的，不需要有多么聪明，不需要有多么厉害，只要乐呵呵的就可以了。
马车摇摇晃晃，沿着城门而出，行驶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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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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