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徐和桢摇摇头,“殿下说笑了,无功不受禄,我不敢受殿下这般大礼。”
“难道重获新生不算是值得庆贺的事吗?”
谢昭微笑着看着徐和桢,眼神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这份前程,也是徐公子见义勇为,为自己挣来的,何来无功不受禄一说呢。”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徐和薇看着象牙柄温润的光芒,心头盘踞着难以忽略的酸涩。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和桢,眼眶有点儿红了。
“殿下,我……”徐和桢还想拒绝。
“殿下既然是一番好意,那就收下吧。”
徐和桢看着褚师煊,对方点了点头:“正巧,库房里有一柄翡翠如意,拿来给殿下回礼最合适不过了。”
“我可不是为了侯爷的回礼啊。”谢昭笑笑,匕首仍旧在他手里,往前递了递,“不必回礼。阿桢,你是我欣赏的人,这件小礼物你就收下吧。”
徐和川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听这那个格外亲昵的称呼,褚师煊舔了舔后槽牙,忍回去一句脏话。
“殿下若是不准回礼,那我还是不敢贸然接受。”徐和桢伸手拽下自己腰间的石佩,双手奉上,“这是和桢闲来无事自己雕着玩儿的,殿下若不嫌弃,就权当和桢的回礼了。”
那枚青黑色的石佩上面有清晰飘逸的兰竹明刻,就躺在徐和桢薄薄的掌心里。经年累月,石头也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一看就是把玩过很久的。
褚师煊嫉妒到差点儿把牙咬出血来。
“真的吗?”谢昭很是惊喜的样子,他站起身小心接过那枚石佩仔细端详,连连称赞道,“真是精巧,想不到阿桢还有这种能耐。”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徐和薇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着谢昭惊喜的脸色,心里又酸又麻。
她想转身就走,但又不得不顾着礼数,低着头微微福身:“殿下,侯爷,哥哥,薇儿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殿下,我们也先回去了,”褚师煊站在徐和桢身边,脸色也不好看,“出来得够久了。”
“啊,这样啊,”谢昭很是惋惜的样子,“阿桢,谢谢你的石佩,我会好好留着的。”
他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褚师煊恨不得揪着谢昭的衣领把他大头冲下扔下去。
“走了。”褚师煊一把抓住徐和桢的手,粗略一行礼,大步离开了雅间。
徐和薇又伤心又眷恋地看了谢昭一眼,也带着徐和川离开了。
谢昭在窗边往下看,看着褚师煊拉着徐和桢,徐和桢挣扎两下未果,被拽进了马车。
他眼中笑意一点一点沉下去,手指摩挲了两下那枚石佩,勾起了嘴角。
“刚才殿下在就在窗边看着呢,”徐和桢握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看着脸色特别难看的褚师煊,小声问,“侯爷怎么了?”
听见他叫自己“侯爷”,褚师煊脸色更差了。
见褚师煊沉着脸色不言,徐和桢顿觉坐立不安,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价值千金的匕首,解释说:“我也不想要的,但是殿下话说到那个份上,我再推辞也不合适,而且、而且……”
他看着褚师煊黑沉沉的眼珠,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侯爷也同意让我收下的。”
褚师煊看他攥着那把匕首护在胸前,心里醋意一阵强过一阵。
早知现在,他就应该把这把该死的匕首从徐和川那个王八蛋手里抢过来。
他憋着气,问:“你当真喜欢这东西?”甚至可以用你亲手做的贴身私物去当回礼?
徐和桢觉得自己好像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褚师煊当时会跟徐和川撞上。
他醍醐灌顶,赶紧把匕首递过去:“侯爷若喜欢,那我就借花献佛了。”
褚师煊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憋闷了,他拧着眉毛说:“你可知……算了。”
他抱着手臂生闷气:“你什么都不懂。”
“……侯爷总要说我才能懂啊。”徐和桢小声说。
看着徐和桢探寻的眼神,褚师煊心里一软。
总归他现在在自己身边,看到自己不高兴还会问不是吗?
褚师煊这么想着: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再相见,不跟他闹脾气了。
“我不是喜欢这破东西,”褚师煊抿了抿嘴,“是当时觉得你喜欢我才会开口出价。而且,而且你怎么能用你的私物去做回礼?”
他嫉妒得发疯:“还是你亲手做的!”
“那我也不能让侯爷替我回那么贵重的东西啊,”徐和桢有些不解,“那石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小时候雕着玩儿的。”
他想了想:“侯爷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当然不妥!这件事从头到尾又哪里妥吗?!
褚师煊的手指焦躁地动来动去,他决定把徐和桢这种“谢昭可接触”的念头彻底扼杀。
“那换句话说,”褚师煊坐正身子,一板一眼道,“你现在是徐家人,又在侯府念书,徐家和侯府在旁人眼中密不可分,这倒无所谓,只是你现在把贴身的私物给了谢昭,他是皇子,这意味着什么?”
能意味着什么?
一块儿石头做的石佩而已。
除了意味着不值钱以及镇北侯嫉妒得发疯以外,还能意味着什么?
若前世的徐和桢在此,褚师煊说的这番话他理都不会理。但现在的徐和桢不行,听了这话,他顿时脸色大变:“那、那怎么办?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着急起来:“侯爷,我没想那么多,我……”
“好了好了,”看徐和桢真着起急来,褚师煊又不忍心了,他安抚地摸了摸徐和桢的手背,趁机告诉他,“不算什么大事,但你记住,以后一定离谢昭远点儿。”
“我知道了。”徐和桢皱着眉,脸色懊丧,“我是不是给侯府添麻烦了?可……这也不能要回来啊。”
褚师煊手搭在徐和桢手上没松,装模做样地开始思考,实则魂游天外,整颗心全放在于徐和桢相叠的手掌上了。
小孩儿真好骗啊——镇北侯如是想。
就这样,徐和桢忐忑着,褚师煊享受着,两人这么一路无话地回了侯府。下车的时候褚师煊伸手接了徐和桢一把,两人手拉着手进了门。
徐和桢被褚师煊唬得心神不宁,就算觉得不自在也没说什么做什么,低着头往前走,时不时偷瞄一眼“沉思”中的褚师煊。
正走着,一小厮来报:“侯爷,明小公子来了,在正厅等了您半天了。”
徐和桢的手一下子抽了回去。
褚师煊:“……”
被瞪了一眼的小厮非常莫名其妙,听得侯爷低声对身边的徐公子说:“是四镇将军的幺子,游朗,算是我的发小,一起去见见吧。”
“不了不了,”徐和桢赶紧说,“侯爷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徐和桢不等褚师煊再说什么,就匆匆转身离开了。
褚师煊唇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一整衣襟转身向正厅走去。
游朗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无聊地磕打着茶杯上的瓷盖,眼神从茶碗上挪到门口,又从门口挪回来。
“好久不见啊。”
就在游朗忍不住又想站起身来的时候,门口一声让他一下子精神了,他赶紧站起来,看着眉眼含笑的褚师煊,眼睛一下子亮了:“侯爷!”
“去你的,”褚师煊一扬下巴,“少跟我来这套。”
他看着笑嘻嘻凑上来的游朗,心里欢喜得很。
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当初在城门口拼命撕出一条口子护他出城的兄弟。
“早就想来看你了,但招远军驻扎在外,我在军中实在回不来。”
游朗看着褚师煊明亮的眼睛,替他心酸之余,衷心地为他高兴:“招远军听到你成功袭爵都为你高兴。真是太好了阿煊,我就知道你挺得住。”
褚师煊闻言一笑,看着游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祖母,有你,还有父亲叔伯他们留下的招远军,我不会过不去。”
游朗伸手给了发小一拳:“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够爷们儿!”
他们像是小时候一样坐在一起,东拉西扯一如往昔,游朗叹了口气:“现在军中日子实在憋闷,陛下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真是辛苦你了。”
褚师煊垂下眼帘:“军侯的处境,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游伯伯身体还好吗?”
“老爷子比我还壮呢!”游朗笑了笑,眼神也有些黯淡,“不过这次回京,我爹也知道不能再回去了,难免心里不舒服。”
两人短暂沉默片刻,游朗又扬起笑容:“不过也没事。燕京城好啊,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我们又能时常见面了,也是好事。”
“你能这么宽心是再好不过。”褚师煊也跟着笑,手臂搭在游朗的肩膀上,“对了,这两天我家要开个书塾,你会来我家念书。顺便再辛苦你练练我的拳脚功夫。”
“念书我倒是知道,”游朗瞪起眼睛,“你?拳脚功夫?”
“对啊,”褚师煊一耸肩,“总不能做了军侯还是个酒囊饭袋吧?”
他们一起大笑,游朗撞了一下褚师煊的肩膀:“听说你这段时间金屋藏娇了?谁啊?”
褚师煊一扬眉。
“哪家的姑娘能让我们小侯爷收心只为一人啊?”游朗笑得促狭,“今天我能不能见见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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