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柳述开始陈述案件,虽然已经看过卷宗,但夏容栩还是很仔细地听着,翻看递交上来的证据证词等等材料,时不时还会问话。
他的这个态度让许多人都很惊异。
柳述一边回答皇帝的疑问,一边分神在心中诧异,他原以为陛下会像以前那样枉顾事实,彻底偏向另一边,没想到……
这个过程很长,一开始夏容栩还能认认真真地表现自己,不,认认真真地搞清楚各种关系细节,
但慢慢的,他开始在龙椅上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用手撑一下脑袋,或者趴在御案上。
很明显的,他的各种小动作越来越多,看着越焦虑烦躁。
这自然也被阎旻以及诸位大臣看在眼里。
柳述心中叹气,果然自己之前的是错觉吗,陛下显然越发不耐烦了。
但他面上不显,反而更加仔细地给夏容栩讲。
而真实原因十分让人无语,夏容栩自己都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案子,而是因为他的皮肤!过敏了!
虽然之前就已经有点端倪,但并不严重,他以前也从来没有因为假发过敏过。
但可能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戴了几天以后就不行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现在却突然爆发。
假发闷着头皮,特别是箍着发际线的那一圈皮肤都痒得不行,极其渴望新鲜空气。
为了保持形象,夏容栩用了各种办法各种姿势去挠额头发际线的位置,鬓角的位置,结果越挠越痒,越没法专心听。
“哦?柳卿说李中明的证词有何问题?”夏容栩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
李中明就是户部尚书。
“李中明不肯承认,提供的证词前后矛盾,以及,”柳述顿了顿,“他非要面见陛下。”
“见朕?”夏容栩抬头。
“回陛下,是的,李中明不肯认罪。”
张程此时插嘴:“柳大人,这罪是如何尚未有定论,你可不能诓骗陛下。”
柳述冷哼一声:“我柳某人办案从来都是看证据说话,可不像张大人,能在办案的时候掺杂那么多无关的东西。”
“你这是在说谁不会办案。”
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居然又吵了起来。
夏容栩顿觉更烦躁了,别吵了赶紧说正事吧!
而他越是烦躁的时候就越会戴上假笑面具,他咬牙道:“行了别吵了,容朕想想,还是下次再见吧。”
“但朕觉得,可以给柳卿更多时间,我们可以下次……”
柳述眉头皱紧,还给时间还下次?这都查了多久了。
“陛下!”
这时候,一个男声突然开口:“陛下有什么顾虑?”
是阎旻的声音,柳述等人都安静下来,面色微妙。
“没什么顾虑啊。”夏容栩泄气了,挣扎道。
“还是说陛下手上有其他证据?”
没有!!他哪来其他什么证据啊!
“不是……”
“那还是今日解决吧,万一到了明日后日,陛下又像往常那样把事情一拖再拖,翻出些无用的所谓证据来浪费时间就不太好了。”阎旻淡声道。
原来小皇帝以前用过这招啊,夏容栩欲哭无泪,他真没这么想的。
夏容栩幽怨地看过去,这个班他是怎么都下不了了是吧。
夏容栩避开他的视线,只能说:“好吧,那就把人带上来。”
阎旻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太监去传旨去了,而夏容栩一推桌上的卷轴:“各位继续,不用管朕。”
说完他谁也没看,直接从龙椅上滑了下去,消失在众人严重。
“陛下?”
大家被吓了一跳。
夏容栩探头朝下面的小葵使了个眼色,同时喊:“说了不用管朕,你们该讨论继续讨论。”
说完缩回去,一把拽掉了假发。
此时小葵也走过来了,蹲下身小声说:“陛下。”
“朕知道,反正也是等,我就这么等着吧,也能好受点,你帮朕看看。”
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把额头的头发往上捋给她看。
小葵一眼看过去就发现夏容栩发际线附近红了一片,长了许多小颗粒,看着还挺严重的。
她立刻皱起眉来:“陛下,要不叫御医吧?这种情况得用药。”
夏容栩自己也摸到了,忍不住扁了扁嘴:“嗯,是不能再拖了,等下朝立刻处理。”
“要不先叫个御医来看看?”
夏容栩想了下那个画面,不由笑出来:“算了,难道让御医也跟朕一起蹲在这里看?”
小葵看着他,忍不住问:“陛下您还笑得出来呀?”
“那不然呢,朕难道要哭?唉,其实我烦得很,你知道忍痒有多痛苦吗!我真恨不得把我的假发摘下来,扔到他们面前……”
“噗……啊,对不起,陛下……”
小皇帝和小宫女在御案后面叽里咕噜的时候,下面也在叽里咕噜。
“陛下这是……生气了?”有位大臣小声道。
“可这种程度,算不上生气吧。”
陛下甚至没骂人没沉脸。
“陛下没生气。”
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大家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阎旻目光落在上方:“陛下只是有点小别扭。”
“啊?”众人面面相觑,小别扭?
王爷您这用词着实让人很难代入。
没等几位大臣说什么,阎旻忽然抬脚往前走。
“诶王爷……”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阎旻径直往侧方走,好像要走到御前去。
虽然这种行为放任何人身上都可以拖下去打板子关大牢,但换成是摄政王……大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而这时候,夏容栩察觉到氛围有变,本来外面一直都有声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往两边看了看,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万一这时候有人过来不就全看到了?
作为一个21世纪看过许多作品的人来说,现在可是翻车的好机会!
叫嚣的警报声让他大喊:“站住!”
一边说,一边飞快戴上假发,小葵给他整理,然后刷地站起来:“是不是有人想……”
话没说话,眼珠子就差点掉出来。
阎旻站在台阶下方看着他。
“看……朕……”他好歹把“偷”字咽了下去。
阎旻朝他一笑:“陛下恕罪。”
夏容栩:“……”
没听出来你有一点歉意啊,还理直气壮的!
夏容栩有点不爽,因为这回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他微微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猫咪:“朕要是不恕,旻王又当如何?”
阎旻虽然处于下位,可他单手背在身后,眸光淡淡,气场上完全没落下风。
他看着夏容栩那副小模样,嘴角弧度加深:“哦?那陛下要如何?”
“……”
他这么一点不露怯的,夏容栩反而卡壳了。
“嗯……看在旻王一直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这次朕就恕了你吧,下不为例哦。”
他这么说的时候气势又莫名低了下来。
“多谢陛下。”
正好这时,太监长传,李中明到,夏容栩就坐了回去。
李中明身穿灰色牢服,虽然略显狼狈,但显然是收拾过了。
夏容栩提前了解过,李中明是个极其古板固执的人,最在意的是大雍皇帝血统是否纯正,坚决拥护皇帝的一切决策。
即便现在的皇帝是位小暴君。
阎旻虽然是王爷,但他与皇族没有一点关系,可这些年大家都看得出旻王与陛下的对立了,甚至不少人都觉得旻王很可能不打算还政给小皇帝。
朝堂上空早就笼罩起了乌云。
李中明一走到御前就跪下了,大喊着陛下就开始哭诉。
夏容栩头都大了。
结果等了半天,李中明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说不出来,就只是在说自己过去做过什么,又怎么会贪污。
但这反而更坐实他有问题。
夏容栩忍着过敏的难受,冷下脸来的时候就带上了一些真实情绪,比之前要严肃了许多。
“李中明,朕让你交代,不是让你狡辩,说这些做什么?现在朕再问你一次,面对这些指控这些证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夏容栩以为他这话能有那么一点用,起码能看到对方的态度。
结果李中明跪趴在地上开始哭诉,大喊着什么陛下明鉴,他一心为了大雍balabala。
夏容栩:“……”
他手肘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头,真是够了,他的头真的好痒!
最近这些天为了恶补各种东西,他睡不好。
十八岁生辰那日是他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在那之前刷够好感度,压力大。
以及过敏。
他忍不住了,低头掏出手机,给惊弦发消息,手指头用力地戳在屏幕上。
他面带微笑地打,甚至在开口第一句还跟惊弦问安:
【嗨,早上好呀,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不你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就在他打字的时候,李中明已经发展到要撞墙以证清白了。
他嘴角抽了抽,发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也不等对方回复,收起手机。
“陛下如果不信任罪臣,罪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不如让罪臣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
夏容栩才不相信他会去死,闻言看过去,果然看到李中明不往其他地方撞,专门往人群里撞。
还没走到地方呢就被人拉住了。
一时间,各种劝阻声起,夹着李中明的大嗓门,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
而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旻王没有管。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整个赈灾款的案件过程中都没怎么开口。
此时更是看热闹一样地在看。
夏容栩虽然不聪明,但也感觉得出来旻王一派的人在“浑水摸鱼”。
这样才导致朝堂那么混乱。
行。
夏容栩狞笑一声,突然拽下自己的假发,狠狠往前面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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