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将众人困在了慈济寺中,原本是打算上完香便打道回府的众人,又不得不多停留一晚,孟老夫人信佛时常会来慈济寺斋戒几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她很是淡然的接受了要在慈济寺多待一晚的结果。
孟老夫人平静的坐在主位,合眼养神,保养得当的双手缓缓捻动手中的翡翠佛珠,一副不为外物打动的模样。
与之相反的是杨氏,她神色焦急,无他只因孟怡还未回来,眼看这雪越下越大,也不知怡儿那边如何。
虽说有平阳王世子在,可杨氏仍不免心中担忧。
眼看天色越发晚,仍不见孟怡的身影,杨氏不断地在禅房内踱步,时不时派人去院外查看一番,是否有孟怡的身影。
可结果却总是让她大失所望。
忽然院外传来婢女婆子的喧哗声,杨氏还以为是孟怡回来了,急忙朝外走去。
远远她就瞧见一人撑伞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杨氏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人影越走越近,身影也越发的清晰,隐约瞧见来人一身青灰色僧袍,身量也不似女子。
“阿弥陀佛。”
素净的油纸伞下露出一张,慈悲温和的脸,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主持明空。
“明空大师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杨氏瞧见来人是明空,很是失望,但转念一想又怕是孟怡出了事,这才劳烦明空大师来此,她急忙将人迎进屋中。
明空却温和一笑,摇了摇头,并未进屋,只道:“并无急事,只是施主府上一位小娘子在寺中迷了路,又加之风雪太大,我便吩咐人为她另寻了一处住处。”
“原是这事!劳烦大师走这一趟,还是快些进屋喝口热茶罢!”杨氏狠狠松了一口气,她还当是孟怡出了事。
她急忙招呼明空进院,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严肃,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可明空再次笑着婉拒,朝杨氏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一直不曾开口的孟老夫人却在此时开口,叫住了明空大师。
明空转身笑着回望孟老夫人,他与孟老夫人也算是旧相识,他还不是主持时孟老夫人便常来慈济寺。
“老夫人近来可好?”
“尚好,尚好。只是大师口中的娘子,是我孟家的哪位娘子?”
孟老夫人这话一出,杨氏才记起今日孟顽也一同来了慈济寺,她全然忘了此事,只一心扑在孟怡的身上,如今听孟老夫人问起,她才恍然惊觉。
方才落下的心再次提起。
“应当是府中的六娘子。”
闻言,孟老夫人双手合十朝着明空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
“大师,我府上还有一位五娘子也一直未曾回来,可否派些人手去寻一寻?”
听到明空口中之人是孟顽,杨氏情绪激动,不顾礼节拽住明空的衣袖哀求道。
外头这般大的雪,怡儿怎么受得住!
这般想着杨氏眼眶也湿润起来,轻轻用绣帕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她再三恳求明空一定要找到孟怡。
出家人慈悲为怀,明空自是不会拒绝杨氏的请求,安抚住杨氏的情绪,他便立刻吩咐人前去寻找孟怡的下落。
待人走后孟老夫人重新坐回了主座,继续默默念经,杨氏见孟老夫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不免对她产生了怨怼。
怡儿孤零零的在外面,也不知冻着没有,她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般,还有心思在这念经。
可老夫人积威已久,杨氏也不敢顶撞她,不愿在这自讨没趣,她起身带着婢女正准备告退时,孟老夫人却突然开了口,“怡儿去了哪里你当真不知?”
杨氏神情凝固在脸上,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回道:“阿娘这是何意?”
“儿媳也不知明明怡儿是同郑家郎君一起的,为何回来的却只有郑家一人?”
“之前的事在你自己身上管用,用在你女儿身上会如何,你我都说不准的!”
杨氏眼皮狠狠一跳,老夫人这是知晓了她的谋划,在这敲打自己,可这大好的前程,她怎么不为自己的女儿搏一搏。
从前自己能成,换成怡儿也是一定能成!
杨氏表面应下一副悔改的模样,心中却更加坚定,她的怡儿生来便娇贵,自然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的郎君。
见杨氏离开,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宋氏,开口问道:“老夫人,六娘子那里可需派人去照看一二?”
孟老夫人抬眼不咸不淡的看一眼宋嬷嬷。
“你当真以为她是迷了路?”
“这......老奴见明空大师方才也不似作假的模样。”宋嬷嬷摸不准老夫人心中所想,试探的问道。
“哼!”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仅仅是一个小娘子迷了路,哪里需要慈济寺的主持亲自来传话。
孟顽今日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人。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美貌的小娘子。”
从孟顽不与郑持盈有过多的牵扯来看,她是个拎得清的。
如今怕是又得贵人青眼,能让明空大师走一趟的人恐怕只有今日在寺中的那位贵人了。
孟老夫人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宋嬷嬷更是不明所以,不过有些事是不有需要她做奴婢的明白。
她只需明白一点,这六娘子是有大造化的。
日后遇到六娘子应当再恭敬些才是。
同孟家人告别后明空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转了一个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处院落位于慈济寺的后山,本就人烟罕至,如今更是被人重重看守,只怕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冯士弘早早地就在此地等候明空,一见人来,他便赶紧命人将人请了进来,“大师,事情办的如何了?”
原本冯士弘是打算亲自去告知孟家人,但想了想终归是不妥,六娘子如今云英未嫁,同外男独处一夜终归是与名声有碍,虽然这人是圣人,但终归是不成体统。
待日后圣人下了旨,才能算是名正言顺。
思来想去,冯士弘还是将此事托付给了主持明空。
“大监嘱托的事,贫僧怎敢怠慢。”
闻言,冯士弘点头,又命人给慈济寺添了不少香火,如此他也好回去复命。
可走到禅房外他却开始犹豫,此时进去怕是会坏了圣人的好事。
只是屋里头的景象和冯士弘想象的截然不同。
李翊艰难的支撑起身子,他怎么就将这事给忘记了,若是此时倒下,叫别人给瞧见,实在是有失颜面。
他强撑着身子走到外间,不为别的,他只怕若是明日孟顽先于他醒来,也不会被他给吓到。
方才已经将她给吓到,他可不想彻底坐实这登徒子的名声。
身体的动作越发缓慢,再不离开怕是要来不及了,李翊之前未曾抗拒过身体中这股莫名的力量,都是顺其自然进入孟顽体内。
今日他为拖延时间才知,这股力量也不是不可抵抗,若是找到其中关键,他或许可以挣脱这股禁固。
这一发现让李翊心情大好。
初时他为寻出此事的始作俑者,并未急着脱离,之后又对孟顽起了旁的心思,随着感情渐深,他便越发想要早日离开。
虽然已经到了外间的榻上,可李翊并未放弃,他强忍住灵魂深处撕扯的痛苦,定要看看这他与这股力能对抗多久。
努力克制住喘息声,李翊转头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小娘子,脸上浮现一抹笑。
若是能日日看着她入睡也很不错。
突然李翊的笑僵在脸上,心脏剧烈的疼痛,身上的烟雾越来越浓烈。
“咚!”
失去灵魂支撑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再睁眼他又出现在孟顽的身体中。
只是今日这种感觉越发的奇妙,他的身体与孟顽共处一室,可他的灵魂却在孟顽的身体中。
翌日。
孟顽醒来时禅房中只有她一人,身边被人放了一身崭新的衣物,样式瞧着与她之前的那一身几乎一样,若不细看是瞧不出这其中的不同。
不过孟家人从未关心过孟顽如何,这其中的不同想必她们是不会发现的。
如此用心,孟顽心中很是触动,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都处处为她着想,可有着血缘之情的孟家人,却从未在乎过她。
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孟顽将衣服换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中的积雪早已被人清扫过,整齐的堆在一旁,清扫出来的道雪干净整洁,前尘不染。
融化的积雪沿着屋檐滴落,一夜寒冷,结成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柱,如同珠帘一般垂在屋檐下。
院中李翊将一杆银枪舞的虎虎生威,刚下过雪的天气还是冷的紧,他只着一身靛青色圆领袍,也不觉得冷。
孟顽甚少见过外男,如今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在院中习武,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本想退开,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在院中那人的身上。
一招一式皆利落好看,衣袂纷飞如同云中仙人,银枪划过地面的积雪,带去一片雪白,如同落花穿过庭院。
毫光团白雪,风雨散梨花。
孟顽一时间竟看呆了,就连李翊何时来到她身边的都不曾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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