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佑这才松了口气。杜若对着他哥的背影哼了一声,拉起舒佑的手:“就知道凶我,以后咱们一起玩,不理他。”
舒佑有些纠结没应声,怎么能不理他呢?
能见到他,呆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开心。
如果真能给他当夫郎就好了。
舒佑脑子里头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但他此时还不太懂这样的感情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想和他在一块儿。
吃了饭后,田桂芝开始准备做南瓜酸枣糕,让杜若先去后院摘了个南瓜,切块去皮去籽,放在锅里蒸。将野酸枣洗干净,放在下层的锅里加水煮,等南瓜蒸熟,酸枣也煮软了,捞出锅去皮后捣成糊状,与南瓜混在一起搅匀,再放些白面进去,还可以加煮酸枣的水进去一起揉,枣香味会更浓,面团揉好后放在锅里蒸熟就可以吃了。
等酸枣糕出锅的间隙,杜若把掏出来的南瓜籽铺在竹匾上晒,晒干后的南瓜籽炒一炒,或者直接剥皮吃都好,是乡下百姓闲暇时常吃的零嘴,每次晒南瓜籽就数她最积极。
杜衡也将剩下的酸枣切片拿去晒了,秋末的好日头很珍贵,不晒些什么都觉得浪费。
揭开锅盖,热气腾腾冒了出来,眼前一片白雾,南瓜酸枣糕已蒸得香软,田桂芝把枣糕拿出来,杜衡杜若已洗净了手翘首以盼,舒佑也洗了手一脸期待。
杜仲是郎中,知道病最易从口入,他们家向来都讲究不净不食,吃东西前都要洗手。杜衡先拿了一块给舒佑,舒佑接过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逗的杜衡杜若都笑他。
“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杜若捧着枣糕吹了吹,迫不及待放进嘴里,也被烫得直哈气,自个儿打了脸,轮到杜衡笑话她。
舒佑看着热气氤氲之中杜衡带笑的脸,心中只觉一片温软,就像捧在手中的枣糕一样热乎乎的。
这样的人间烟火气,他很喜欢。
“娘。”杜若连吃了两块,道,“今天是青青的生辰,我能拿一些去给她吃吗?”
田桂芝道:“成,你去拿个篮子来,再放几个萝卜菘菜,一会我给你装。”
“哎。”杜若转身跑去拿篮子。
余青青是杜若的儿时好友,与她一般大,村尾余老歪家的双儿,母亲早逝,上头本有哥哥姐姐,可哥哥在进山打猎时被蛇咬死了,姐姐又被他爹余老歪卖给了镇上富户做丫鬟,自此就再没有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在吉祥村可谓是最穷最苦的人家,狗经过他家门口都得叹口气。
杜若幼时常和他一块儿玩,自打她家搬进山里就玩得少了,但杜若还记着这个家境艰难的玩伴,今天是他生日,田桂芝又做了枣糕,就想着给他送些去。
田桂芝将菘菜和萝卜放进篮子,包了四块枣糕搁在上头,叫杜若快去快回,放门口就好,别进家门,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又说要一块儿去。
余老歪原本还算老实本分,干活也麻利,可自打丧妻丧子后就一蹶不振,成日只知道喝酒,就靠着卖女儿的银子过活。
杜若一个小姑娘,田桂芝不大愿意她与余老歪接触,但觉得余青青实在可怜,想了想不放心,干脆陪着杜若一块去送吃的。
二人与杜衡说了声便出门了,杜衡也不由想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双儿。在家生变故前也是个爱笑爱玩的孩子,会编精巧的草蚱蜢,绣好看的帕子,如今也不知过成了什么样。
就余老歪那性子,恐怕已经盘算着怎么拿他来换银子了。
再可怜也是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他来管,杜衡把刘四得拿来的草药分类放好,将三七放进锅中煮。
刘四得拿来的还是生三七,块硬且难以处理,得煮过后制成熟三七,煮软了切成片磨成粉才好入药,服之滋补固元,身体虚弱、气血不足的人吃了大有益处。
生三七当然也能吃,若是跌打损伤后青紫肿痛,内服生三七便可止血化淤,杜衡先前受伤便吃过。医者就这点好,有个小病小痛的自己就治好了,不必花钱找大夫。
他将三七清洗后放进锅里,加水煮软捞出,放凉后就开始切片。舒佑想帮他,但他手艺不行,切的厚薄不均,还不慎切伤了手,破皮流了些血,杜衡可不敢再让他干了,打发他去喂鸡,顺便看有没有鸡蛋捡。
舒佑取了鸡食,刚走进鸡圈鸡群就朝他围了过来,咯咯咯叫着饿了八辈子一般,有几只胆大的还朝他扑过来要吃他手里的鸡食。
虽说已喂过几次鸡,舒佑还是会被饿虎扑食般的鸡群吓到,扔下鸡食就退了出来,有几只鸡抢不过,便跟着他跑了出来,如囚犯越狱般得了自由,撒欢得在菜地药圃里啄食吃。
舒佑怕它们破坏了菜地和药材,忙要把它们赶回圈去,可鸡哪里听人话,见他过来就扑腾着翅膀四处乱窜。舒佑手忙脚乱追赶,反而踩坏了菜,还是杜衡过来帮忙,熟练得把鸡赶了回去。
“你就别折腾了,拿凳子坐着晒晒太阳,好好歇着吧。”杜衡哭笑不得,有时也拿这小黄鼬没法子。
舒佑只好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无所事事看天看地,看鸟雀在屋前大树上叽叽喳喳,从这枝头飞到那枝头。瞅见树下落了满地黄叶,他心念一动,拿了笤帚学着田桂芝的样子开始扫地,横竖就想找点事做。
“啧啧,看来真是病的不轻,好日子不过,留在这给人当下人使。”
随着懒散不善的声音响起,一只靴子踩在落叶上,舒佑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摇着把折扇饶有兴趣看着自己。
他不认得这个人,但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轻佻和玩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玉竹,连我都不记得了?”那人用折扇抬起他的下巴,“当初不是你说,这辈子非我不嫁,怎么转头就忘了?”
舒佑与人相处不多,不知道这举动轻佻至极,只是觉得不舒服,打开他的扇子:“我不认得你。”
那人嗤笑,正欲上前一步,杜衡赶了过来。
看到这几个不速之客中有上次来让他退婚的王家家丁,杜衡心中就有数了,拦在舒佑跟前,面色不善看着眼前之人。
“你就是杜衡?”王齐山将杜衡一番打量,看向陆玉竹,“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是个乡村野夫罢了。当初你求我来逼他退婚,好不容易把婚退了,你又玩这一出,是觉得我好耍弄吗?”
舒佑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想到这个人定与这个身体的主人有关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看向杜衡。
杜衡道:“我与陆玉竹的确已经退婚,他与我没有任何瓜葛,至于是走是留,由他自己决定,我绝不干涉。”
“你以为我是来带他回去的?”王齐山笑道,“不不不,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有兴趣,你若是有喜欢,尽管留着他好了。”
杜衡皱眉,虽说对陆玉竹没有好感,王齐山如何轻贱他都与自己没有关系,可他这话连带着把自己也辱了,不悦道:“我说过,我与陆玉竹没有任何关系,亏你还考中了秀才,连人话都听不懂。”
王齐山挑了挑眉,笑道:“你与他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一张嘴说了算,你不满他退婚,硬是将他留下,难道还真能坐怀不乱?你我同是男人,自然都懂,不必诸多解释。”
杜衡也不想多说了,反正这些年被戳的脊梁骨够多了,也不怕这一件,没好气道:“废话连篇,既然不想把人带走,还跑来做什么?”
王齐山一派风度得将手中折扇一收:“倒没什么,好奇罢了,陆思明说你使了妖法,叫他对你死心塌地,如今看来确是如此,连我这老相好都不认得了。”
说着又要拿折扇去碰舒佑,舒佑往杜衡身后躲,冷冷瞪着他。
王齐山倒也不恼,他对陆玉竹本就没有多少真情,不过见色起意罢了,如今陆玉竹与杜衡不清不楚,无论是否出自本意,他都不再稀罕,笑着凑近一些:“罢了,左右我已经玩腻了,你喜欢就留着吧。提醒一句,他在床上可不老实,好玩些花的,好好消受吧。”
他自认往杜衡头上砸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得意笑着扬长而去,带来的几个跟班也面露嘲讽,临走还啐了一句,“绿王八。”
杜衡的拳头紧了又松,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不与这斯文败类计较。
舒佑在一旁惴惴,虽然没太听懂王齐山说的话,但见杜衡生气,也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盯着王齐山的背影暗暗施法,王齐山走着走着便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家丁要去扶他,反而不受控得往他身上压,叠罗汉似的压得王齐山动弹不得,只得破口大骂,好一会了才狼狈的爬起来。
见此杜衡失笑,看向舒佑:“你干的?”
舒佑本满是厌恶的眸子立时变得清澈,道:“他们……是坏人。”
杜衡笑道:“虽说嘴臭了些,也没找啥大麻烦,你还是少对人用法术,免得惹来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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