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谈青疑惑地看向郑知了,“你说什么?什么怪?”
郑知了又重复了一遍,比第一遍更加斩钉截铁:“那里的人很怪。”
“他们怎么了吗?”谈青试探性地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郑知了的表情,他总感觉郑知了有些畏惧——他看见郑知了的瞳孔在不自然的颤动,眼眸映照出来的他也在不断抖动。
郑知了看着谈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郑知了没有告诉谈青他那句话的含义,他收回眼底的恐惧强抬起头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就是觉得我和他们格格不入而已,所以我才休了一年学跑到这里转换心情。没什么其他的大事。”
谈青收回眼神,半信半疑地应下,看着郑知了唰的一下变得不太好的脸色,他也不敢多问。
可是心里还是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放在身边的吉他又一次被抱在身上,郑知了这次练倒是顺手多了,一旁的谈青不说话一直盯着郑知了爬格子的手看。等到郑知了因为手部动作问题出现差错时及时帮助他调整。
不久,郑知了又练了一套完整的“63231323,53231323”,谈青举起手轻拍几声算是勉励。大概练了半个小时,郑知了的手臂有些酸就停了练习,伸了伸懒腰坐在沙发上发呆,指尖被琴弦横贯的印子微微发烫。
谈青接过郑知了手中的吉他放在自己腿上,他翘着二郎腿将琴搭在大腿上,埋头看向手里琴弦。
谈青作势要弹的样子,郑知了好心的将手边谈青刚才递给他的琴谱回递给他。看着摆在眼前的曲谱,谈青不禁笑了出来。
他说:“你给我这个是怕我弹不出来吗?我好歹练了十几年了,简单的谱子早就会背了。”
谈青用下巴点了点琴谱说:“这个有点多此一举了。”
话音未落,谈青指尖在弦上跳动。谈青脸上的戏谑转变为认真,一丝不苟地用心弹奏吉他。
谈青弹得入迷,郑知了也是听得入迷。手举着比砖还厚的曲谱都忘了收回,他一直等着谈青弹完曲子才把它放在桌上。
“好听吗?”
谈青骄傲四溢的嗓音夹杂在余音里传来,他点点下巴向郑知了询问听后感言。
郑知了还沉浸于刚才的乐曲中一时忘了回话,谈青笑着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郑知了被吓了一跳,瞳孔放大身体不自主地往后靠了一下。
谈青看着郑知了笑出了声,他又问了一遍:“好听吗,刚才的曲子。”
郑知了点点头,“好听,这首曲子是在这个曲谱里面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谈青笑着摇摇头,“它是我独创的,前几天刚编好,不在曲谱里头。”
“你自己编的?”郑知了有些讶异。
在他记忆里,对于这些音乐的理解仅限于高中课间学校用DVD来放音乐来让他们放松。音乐和人是两个永远不会相交的直线。
他从来没把自己编曲和创作音乐两条直线搭上边,在学校里播放音乐最多的目的是为了放松然后好好学习。
郑知了看向谈青的眼神里多了些仰慕和钦佩。
“它有名字吗,叫什么?”
谈青勾搭着琴弦思考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没名字,暂且叫它《无名》吧。”
“《无名》?”
好草率……
郑知了尴尬地笑了笑,身体慢慢坐直将曲谱放回刚才的位置。
谈青没发现郑知了的异样,继续摸着琴弦说:“这个应该只是算初始版吧,我前些日子刚弄好,接下来几个月要继续磨一磨,我总感觉它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觉得挺好的,从听者角度来看,这已经很不错了。”
郑知了笑着说,他回忆起刚才的乐曲,心里总有些荡漾。
“是吗?”谈青看着郑知了。“可是除了你,其他听过这首曲的人都跟我有同样的想法,他们和我一样都觉得现在这版曲子还不够完美。”
郑知了有些讶异:“这都不算完美,那什么算完美?”
郑知了在音乐这方面简直就是个门外汉,他光凭这些年用DVD放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和苏芮的《亲爱的小孩》练出来的耳力只能判断出这首曲子已经接近完整了。
对于不错还是完美是交由专业人士来评判的,对于谈青亲友的集体评判郑知了不好多说只能跟着他们往下讲。
“那怎么样才算完美呢,要重新谱曲修改吗?你们有计划了吗?”
“懂得还挺多。”谈青轻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但是我们就是觉得这首歌里少了些什么。这曲子才出生不久,计划还没设计好,等设计好了你要看看吗?”
谈青开玩笑地说着,郑知了却当即拒绝了:“不行不行,我一个铁血门外汉不懂这些,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到时候如果能在休整好以后再给我听一遍就好了。”
郑知了撑着脸憨厚地笑着。
谈青也笑着回应:“当然。”
郑知了手里抱着谈青刚抱过的吉他,谈青也从身后又拿了一把新的吉他,两个人面对面把着琴一会对弹一会谈天。
说着说着一时忘了神,等到他们都回过神来时,夜幕早已拉上。
“好了,今天练的够多了,出去吃饭吧。”
谈青把两个人手里的吉他放在身后的架子上,带着郑知了走出房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郑知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流连忘返。
谈青又打了一个响指,郑知了眨巴眼睛后撤一步。
“吃饭。”
谈青和郑知了站在冰箱门口,谈青拉开冰箱想要下厨,郑知了为表感谢站在旁边也想帮忙一起做饭。
冰箱一打开,两个人被练琴燃起来的热情瞬间被熄灭了。冰箱里空空如也,里面唯一剩下的东西是三个大紫色的洋葱和不同口味吃到一半的老干妈罐子。
里面唯一可以吃的洋葱还是上次谈青在网上下单生鲜食品时老板友情赠送的,但因为当时做菜没用得到所以一直被落在冰箱里。
“菜呢?”谈青疑惑地将冰箱冷藏区看了几遍,手不断在里头翻找。
看到里面空的可以当衣柜的格子,郑知了才想起来两天前他们一起吃饭已经把菜用完了,外加上这两天他住院谈青也不常回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契机去买菜或者去点闪购。
“现在怎么办?不自己下厨了,点外卖?”谈青无助地看向郑知了,手里拿着比他手还大的洋葱一时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又或者说,咱们两个把它们平分了?”谈青晃了晃手里的洋葱。
“家里菜吃完了就去买菜吧,外卖太贵了,省着点花,这个洋葱就先放在冰箱里吧。”
郑知了见惯了谈青买东西大手大脚的行为,一点东西就是几十几百的,郑知了替谈青肉疼。
郑知了贴心地将谈青手里的洋葱放回冰箱再盖上,趁着谈青还在思考出去买菜和网上闪送哪个更好之前抓着他的手腕就走出了门。
最开始郑知了和谈青合租的那几天,谈青和郑知了一天说不上三句话,见面也只在吃饭和上下班的档口看了对方几眼。二人能够迅速破冰也能在这几个交汇点。
刚认识那几天的吃饭时间成了他们能够聊天的好时机,家里的菜不多,有时候碰上谈青轮休放假他会和郑知了商量分工的事情,比如打扫房间,公共区域垃圾处理以及其他生活小事之类的。
家里生鲜的采买就包含在里头。谈青喜欢线上采购快闪送,郑知了则习惯线下挑选砍价。
比起让别人买,郑知了更喜欢自己去挑菜,菜市场里你来我往的砍价比手机上的数字更有人情味一点。
排除这个理由外,郑知了选择线下买菜的原因不外乎于他根本没有手机,他也不会搞手机里下单的那一套流程,对于他而言还是亲自去线下采购方便一点。
下午六点正是菜市场热闹的第二个时间段,不少已经下班的社畜骑着小电驴赶到菜场门口对着随地摆在路上的大爷大妈挑拣菜,为了赶时间回家他们连菜市场里面都没进。
走进繁华热闹的菜市场,迎头便是买一些调料品的小店,郑知了拉着谈青站在店门口对着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包装袋进行细致的观察。
谈青皱着眉看着仔细观察食品保质期的郑知了说:“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郑知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手里拿着两包黑不溜秋的调料在手里掂了掂,在确认手里的东西没问题后将左手边的那包递给商家让他包起来。
黑色塑料带套在谈青手上,郑知了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现金递给商家,商家接过钱在灯下照了照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给他们找零。
过来的路上郑知了和谈青是骑着共享单车开过来的,因为郑知了没手机,共享单车的钱是由谈青付的。这座菜市场不知道郑知了是怎么知道的,它离他们住的小区隔了有十万八千里远,骑共享单车都骑了快一个半小时。
郑知了本想打着省钱的意味才让谈青帮自己扫一下共享单车来到清平这里最便宜的菜市场买菜的,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骑到这花的钱还不如打车便宜。
扫车钱加菜钱加在一起跟在最贵的市超上买没什么区别。郑知了别提多后悔了。
谈青抬了抬被套住的手,满脸疑惑地看向郑知了想要从他嘴里知道这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知了收好零钱看着谈青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回话,他说:“做菜的小调料,我看它的配料表挺干净的就选它了,没什么其他的。”
说完,郑知了探出头看向谈青的身后,他眼里突然冒出星光,拽着谈青的手就往菜市场里头走去。
谈青差点被郑知了拽倒了,左脚绊着右脚的感觉真不好受,谈青抬头那瞬间差点出口成脏。
“大妈,这个猪肉怎么卖啊?”
郑知了和谈青站在一家标着“猪肉西施”的猪肉排档面前指着最前面的五花肉询问价格,老板埋头切着手里的猪头没空抬头,他直接报了一个数字给他们。
没等谈青反应过来是贵是廉,郑知了就皱着眉说:“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我这还算便宜的,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最近猪肉都涨价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我这都是整个菜场最便宜的了。”老板埋头嘀咕道,“人家的猪肉都是注水骗你钱的,我家的肉才是真材实料,没打过药没注过水,我平常都是吃自己家猪肉的。”
剁肉声一下又一下从案板上发出来,剁骨刀入木三分又被轻而易举地拔出,硕大的猪头眨眼间成了两半。
郑知了和谈青眼睛不自主地随着剁骨刀的挥下而眨眼。剁肉声此起彼伏。
看着老板下手干脆利落,郑知了发自内心地想为她鼓掌,好有力量感的手。
见着郑知了沉迷于欣赏老板的勇猛,谈青轻咳一声吸引郑知了跑掉的注意力。
郑知了回神对上谈青不停挑眼色的眼睛,他才想起来这里是菜市场不是老家里的杀猪比赛。
郑知了尴尬地冲着谈青笑,又转过头继续向老板砍价,老板也不示弱一直说着自己是这菜市场里最低价。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你攻我守,郑知了成功以低于市场价一元的好成绩拿下了猪肉铺里最后一块五花肉。接过猪肉的那一刻,郑知了感觉老板娘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瞄着他,像是在偷笑。
离开猪肉摊后,谈青捂着嘴嗤笑一声:“就这?我刚才听你的口气还以为你砍价很厉害呢。”
郑知了沮丧着脸提溜着肉条不说话,他的心感觉快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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