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怎的进来这里！”章宜秋唬得心一跳，当即就要喊人，“来”
谢斐如见她这样，一拦手阻了，先出声：“莫急，这是我夫君。”
章宜秋嘴巴张了张，木楞了片刻，原来这就是谢斐如的新夫婿！
不免又有些臊起来，可一看这情形很是不对，只管急着问，“可这、这是怎么的，直往里头冲，把人吓了一跳，好没道理……”她想骂一句来着，但沈川又凶又面无表情，就一下什么都不敢了，直把眼向谢斐如狠看过去。
谢斐如只作了个不明白的样子，才慢慢看着沈川，疑惑问：“是啊，怎么这会儿过来？我正待客呢，这位，是锦卫所右指挥傅大人家中人，我在青州时认识的人。”
章宜秋听这话，也就半侧过身，与沈川飞快见了一礼。
谁知沈川冷笑：“好啊，原道是如此，我说呢，这‘脏物’一个女子是哪里来的，原来是傅指挥参与其中！此事涉及甚大，莫怪我不讲情面，且跟我往衙门走一趟吧！”
章宜秋完全懵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见沈川一把将刀鞘都甩到桌上，发出铿一声响，立刻慌张起来，“什么脏物，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这瓶子怎么在你手中？这瓶子便是脏物！方才我在外头听得明明白白，你亲口所言，说这东西是傅指挥赠送与你的，休要狡辩，跟我去了大狱再说不迟！”
章宜秋听见提到那瓶子，脸色又是一变，但声音明显气弱两分，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不，不是。”
她在心虚。
谢斐如和沈川见此，就知道了，那瓶子章宜秋的确知道是怎么来的。
“是与不是，去了牢了自有人审问，别说你，连傅长霁一样逃不过。”
章宜秋吓得哭了出来，脑子早乱作一团，一个劲儿往谢斐如身后躲，嘴里只会念，“我不知道，不要抓我。”
心里慌成一片，怎么能抓傅长霁啊，他可是自己的靠山，若知道一切事情都因为自己而起，还会留自己在身边么？到时候可真是什么都完了！眼下是真后悔不已，当时怎么就非要贪那些东西呢。
如此想着，越发哭得不行。
谢斐如等她绝望得不行了，才缓声开口，“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夫君，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要急着抓章姑娘，我们换个地方，先问明缘由，若肯认真交待，好歹给她一个机会。”
章宜秋猛地听见谢斐如为她说话，连忙点头，一面求饶，“对，这事原我没关系，我可以解释的！”
须臾，沈川重重哼了一声，“皆因你认得我夫人，她又开口替你求了请，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交待清楚，或还可免了牢狱之灾，否则……就再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罢一转身，道：“走，回去再说！”
谢斐如拿出帕子给人擦擦眼泪，“还敢哭呢，赶紧收了相，叫人看见起了疑，谁还能帮你。”
一面拉着人，出了酒楼。
章宜秋那丫头叫金盏银屏两个领着早就坐上了小轿，
章宜秋跟在谢斐如身后上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沈家。
丫头被拉到一旁喝茶吃点心，半点没起来疑心。
章宜秋到了后院，这一遭被吓，沈川再一问，只好哭哭啼啼都说了。
“这东西跟我家爷并没有一丁点关系，原是我怕人问哪里来的，才编个借口瞎说的，也不是我偷的抢的，如何就涉重大事了。”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谢斐如按了按太阳穴：“那你只说，东西是哪里来的？已经告诉了你那是脏物，还敢瞒着，真是不怕死了。”
章宜秋很怕她这样的语气说话，好似想全然不管自己，由自己自生自灭去。
再不敢糊弄，牙齿一咬，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陈家把章宜秋送给傅长霁后，原本傅长霁是带着人一起回京的，谁知路程才走到一半，傅长霁又接到消息，有什么事情先要去处理，只好把马车车夫丫头留下，叫他们伴章宜秋回去，自己骑马扬身离开，办差去了。
事情发生在进京的前一晚，因路上并没有客栈驿馆，章宜秋叫丫鬟找了一家农户，给了人一些钱，租了个落脚的地方。
那日晚上，她夜半三更醒来起夜，身旁丫鬟死叫不醒，便只好一个人起身出去，外头黑咕隆咚一片，农家家人的茅房建得又远，她摸着路过去，谁知正那时候，不妨听见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章宜秋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吓得蹲下身子，随后，她借着微微的月光，隐约看见那前面有三个人，正围在一块墙根下，挖土埋东西。
她竖起耳朵听几人说话，就听见什么，“把这些卖了，一辈子也不用再愁了”还有什么“躲过这阵风头”之类的话。
一直等她蹲到脚都发麻，人都要摔倒，那三个人才离开。那时章宜秋心跳得飞快，她就是再蠢也听出来了，那几个人往地下藏宝贝呢！
她这人素性有些胆大的，被陈家送给傅长霁，总归心里不安，又是远离了青州去个不熟悉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钱财傍身！她出来时，姐姐也不过给了两套首饰，自己的体几也没有多少。章宜秋小时候受过穷，最是知道没钱的难处。只觉得天可怜见的，让她遇见这样的机会，于是再不想放过，观察着那几人完全显消失彻底离开后，她摸着过去，开始挖地，不知道挖了多久，终于挖开，土洞里面放着三个包袱，她全部提了出来，然后再将土原本样填埋回去，就赶紧抱着背着那三个大包袱回了院子，小心翼翼把东西藏进了马车内，和自己那些衣服行李混在一起。
那一夜，章宜秋又兴奋又害怕，都没有再睡去，只竖着耳朵，守着外头的马车，等天一亮，就爬起来，收拾好，叫上丫鬟车夫，赶紧离开了那个地方。
沈川和谢斐如在听到三个人的时候，俱是心里动了一下，目光对视上。
再回忆时间，一下就想到，莫不就是那三个逃役的犯人？
这事牵扯大了。
这是二人心中一刹时生出的想法。
“我都说完了，就是这样，你们说这能是我的错么，也没偷也没抢，根本不关我的事。”
屋里安静了一瞬。
须臾，谢斐如冷静问：“这事你有没有与人透露过。”
“我也不是傻的，自然没有。”章宜秋咕哝说。
谢斐如瞥她一眼，她就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丫鬟呢，她每日都跟着你的，难道一点没察觉？”
章宜秋踟蹰半天，才道：“我说是陈家给的，陈大少爷给的，她自然没有再多想的。”
说她傻，她也还知道遮掩。
戏要作全，谢斐如转身看沈川，状似替章宜秋求情，“听这话，的确也不像是编的，真与她无甚干系，不如就饶了她这一回，只把那脏物拿回去，说是外头寻来的就罢，她一个女子，到底不大可能犯事。”
沈川眼睛往章宜秋那一扫，死死盯着章宜秋。
章宜秋心惊胆战，背后发麻，差点又要哭出来。
终是听见沈川的话，“便是尽快将剩下那些，尽数交上来，不然谁都保不。”
章宜秋哪敢有他言，连忙点头，“我交，都交！回去就拿给你们，你们不放心就派个人跟我回去领！”
一会儿，谢斐如对她说：“我嘱咐你一句，可要记住，这事千万别让傅长霁知道，他一旦知道你做过这样的事，还险些连累他沾上要抄家灭族的祸事，可还能留下你？”
章宜秋想想也后怕，一点胆子这会儿都没了，哭丧着脸，“我哪敢说，瞒都来不及呢。”
谢斐如：“行了，我叫人打水你给洗脸，整整妆容，歇会儿就让你送你回去，听说傅家规矩严，你也不能在我这待太久。”
一面又叫沈川先出去。
沈川一走，章宜秋可算是松了口气，等洗脸的时候，还敢说别的了。
“你怎么嫁了个这么凶煞不近人情的。”
谢斐如眼皮都不抬，话却不咸不淡还了回去，“敢是你还没见过你们家那位傅大人杀人审案呢，卫所的指挥可不是个清白人，手里沾过多少血，你也回去留意留意。”
把个章宜秋说得，脸一红一白，再不想留，慌不着叫着丫头，说要回去。
谢斐如上下打量她一遍，见面上已经看不出行迹，才让她出门，派马车亲自送她回去，
傍晚间，送人的车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箱子。
沈川的亲自将东西搬进来前院的房间。
谢斐如跟着一起，身边一个丫鬟都让跟着。
关上门后，两人才打开箱子。
入目的是各种各样的玉器金器，大大小小，一共十来件，谢斐如每一件都拿起来认真检查，每一件上都有与之前那玉瓶子一模一样的标记，的确都应属襄武王的陪葬之物。
谢斐如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大麻烦啊。白日你听见章宜秋说的话了，东西可能是那三个逃役犯那里得来的，那他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可惜人都死了，没处问去，你有什么想法么？”
沈川沉吟片刻，方说：“三人死了，他们偷出来的东西，幕后人只要不想事情暴露出去，一定还在查。”
谢斐如眼神幽幽，“果然是个大麻烦。”
沈川问：“害怕了？”
谢斐如眼珠微微转了下，轻笑了笑，“自然怕的，这要命的东西，如今可在你我身边啊。”
沈川啧了一声，“可惜，现也脱不开了，要活着，定要把这件事翻了它！放心，我给你挡在前头。”
他沈川命硬，既能重活一世，这辈子也没有早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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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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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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