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临时征用的车站警务室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熬夜的焦灼和廉价速溶咖啡的气味。列车安静地趴在远处的轨道上,涉案车厢已被完全隔离。江棠隐站在白板前,上面贴着现场照片——血腥、直接,冲击着每一个观看者的神经。死者的身份已初步核实:张强,四十二岁,一名经营着小有名气建材公司的商人。背景调查显示,他近期公司财务状况良好,无显著债务纠纷,表面上看,与毒品世界似乎毫无瓜葛。
“现场勘察初步报告。”年轻的警员小李递过文件夹,“门锁无暴力破坏痕迹,凶手可能是死者熟人,或伪装成工作人员骗开了门。卫生间空间狭小,但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证实了生前有过短暂搏斗或束缚。”
江棠隐的目光扫过报告,停留在物证清单上:“那颗糖呢?” “已经密封送检了。”小李答道,“糖纸是常见品牌,但上面的樱花图案并非糖厂原版,非常蹊跷,正在追查来源。糖体本身也需要进一步化验。”
这时,警务室的门被推开,负责协调的副队长老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林知夏。
“棠隐,”老陈开口道,“林医生作为当事人之一,也是初步接触尸体的专业人员,按程序需要配合后续调查。另外,考虑到案情的特殊性和她急诊医生的专业背景,队里决定,在初步调查阶段,请林医生作为医疗顾问临时加入工作组,协助分析一些医学疑点。毕竟,正式的法医鉴定报告出来还需要时间。”
江棠隐看向林知夏。林知夏的表情很平静,对这个安排似乎并不意外,她迎上江棠隐的目光,微微颔首:“我会尽力配合,提供我能想到的医学角度参考。”她顿了顿,语气坦诚地补充道,“不过,江警官,我需要事先说明,我是急诊科医生,主要处理的是**创伤和急症。法医病理学并非我的专业领域,太专业的尸检推断我可能无法胜任,只能基于急诊外科的经验提供一些初步看法。”这番坦诚的自我界定,让江棠隐原本对她“过度专业”的一丝疑虑稍稍缓解。的确,一个急诊医生如果对尸体检验表现得过于精通,反而反常。
“理解。”江棠隐点头,“我们需要的就是你基于临床经验的直观判断。”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白板,“目前最棘手的是凶器。技术部门对创口毫无头绪。”林知夏走到白板前,看着那张最触目惊心的创口特写照片,眉头微蹙。“从急诊外科的角度看,这种创口确实极其罕见。它不符合常规锐器切割的平滑,也非钝器撞击的撕裂……”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在照片上创口边缘和内部:“这更像是一种…高精密的激光手术器械,但能量级别和破坏性又远超医疗用途。”她看向江棠隐和技术警员,“这只是我基于所见创伤形态的推测,非常不成熟,仅供参考。具体还需要法医通过病理检验来确认。”她的分析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且具有一定合理性的方向——特殊器械。
“特殊器械……”江棠隐沉吟道,“如果是这样,凶手的身份范围可以缩小,至少能接触到这类设备的人。”讨论间,负责调查车厢监控的警员带来了坏消息:连接处和卫生间附近的监控探头,在案发前约一小时,因“不明原因”出现了短暂故障。线索似乎断了。
就在讨论暂告一段落,众人稍显松懈时,警务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身着便装、气质精干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是队里的线人联络员潘徊。他向江棠隐低声汇报了几句道上对此次列车案反应的情报,声音压得很低。
天边泛起鱼肚白。江棠隐让部分同事休息,自己走到走廊透气,林知夏也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小江警官,熬夜和咖啡因对神经系统的损耗很大。”她轻声说,递过来一颗独立包装的薄荷糖,上面印着普通波纹图案。
江棠隐看着糖,没接。“谢谢,林医生似乎很依赖这个。”林知夏收回手,自己剥开一颗。“急诊室的味道有时很重,它能提神,也能……盖掉一些不好的味道。”她望向渐亮的天空,眼神有些游离,“而且,不知为什么,这种糖的味道,让我有种……说不清的安全感。”“安全感?”江棠隐捕捉到这个用词。“嗯。”林知夏含糊地应了一声,显然不愿多谈,转而问道,“这个案子,你怎么看?死者的背景似乎很普通。”江棠隐弹了弹烟灰:“表面越普通,水可能越深。凶手用这种极端手法,更像是一种表演,一种宣告。张强可能只是个媒介。”
“宣告……”林知夏喃喃道,忽然神色一凛,“江警官,你之前是在押送证人?那位证人……他是否安全?凶手的目标,会不会…”她的话点醒了江棠隐!如果这是调虎离山,或者是对警方的直接挑衅…就在这时,江棠隐的手机急促响起,留守列车的同事声音惊慌:“江队!证人突发急性肾衰竭!情况危险!”江棠隐脸色骤变:“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行了!救护车还在赶来的路上!”“看好他!”江棠隐冲向列车。林知夏紧随其后:“我是医生,我去看看!”
隔间里,那名小毒贩面色青紫,呼吸急促,意识模糊。林知夏迅速检查,脸色凝重:“瞳孔变化,心律不齐,这不像普通肾衰竭,更像是急性中毒!他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看守警员慌乱道:“就吃了点从队里带出来的面包,噢!喝了点列车上的水!”江棠隐目光扫视,落在角落垃圾篓里一个捏扁的纸杯上。林知夏已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纸杯。她先是仔细观察杯口和内壁,然后才凑近细闻,除了自来水中淡淡的□□味,并未捕捉到明显的异样。但她并未放松警惕,抬头看向江棠隐:“单从气味无法判断,但急性中毒的可能性不能排除。这个水杯必须立刻送去做毒理检测。”
证人被紧急送医抢救。站台上,江棠隐面色阴沉。血案未破,关键证人在自己人眼皮底下中毒,这是**裸的挑衅和算计。江棠隐看着身旁的林知夏,晨曦中她的脸色因疲惫而苍白。这个女人的医学知识,以及她与那颗糖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都让她无法置身事外。“林医生,”江棠隐开口,声音因彻夜未眠而沙哑,“在初步调查结束前,辛苦你作为特聘顾问留在组里。”林知夏迎上她审视的目光,平静地点头:“我明白。我会配合调查,并尽力提供帮助。她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在警务室的灯光下,像浸在冰水里的琥珀,冷静而疏离。
第一缕阳光照亮站台,却驱不散重重迷雾。两起看似关联又充满疑点的事件,将冷峻的刑警和神秘的医生紧紧绑在一起。似是有硝烟味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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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毒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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