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看起来不太开心。
以往林郁深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都会亦步亦趋，但今天，兴冲冲开门，迎面撞上一个不认识的红毛怪，两人对视的那一眼都呆愣住了。
一个是因为被美颜暴击，深刻意识到为什么要藏那么紧了；一个是因为以为自己遇到入室抢劫的小偷了。
等林郁深从那人身后出来时，溪余的表情更是古怪，没了往日的粘人劲儿。
他窝在沙发，抱着平板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坐在对面的陌生男人，陌生男人冲他一笑，他就瞪了一眼过去。
叶剑秋快要笑岔气了，连忙跑到厨房给林郁深打下手。
溪余见状，动画片也不看了，跟着跑到厨房，站在中间，隔开两人。
厨房还算宽敞，但一下子来了两个不干活的人，就显得拥挤了。小鱼还好，只是乖乖站在身边，瘦瘦小小一只，不占空间。但叶剑秋这红毛就不一样了，让这家伙干站着是不可能的，抢着要帮他洗已经洗过的菜叶子，抢着帮他倒油，结果锅里水没铲干油噼里啪啦烫了自己一手泡。
“你出去等着。”林郁深看不下去，把他赶出厨房。
叶剑秋离开之后，两人回到往常的相处模式。
小鱼看起来呆呆的，其实脾气很倔，很难想象以陈家那样不管不顾的态度是怎样把他养成这样性格鲜明的模样。似乎想要的都能得到，没有不被满足的。
所以他才养成“不喜欢的东西怎样都不要，喜欢的东西必须要到手，因为到手了就永远是自己的”这样的观念吧。
“你不喜欢那个大哥哥吗？”林郁深将刚刚小鱼瞪过去的那一眼记在心里。
小鱼没说话，抓住林郁深的衣摆，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像是小猫被揉了肚皮，舒展开来了，抬起头时露出的表情比刚刚要好看很多。
林郁深把干净的那只手放他脑袋上揉了揉，柔软的毛被揉得乱炸，小鱼好一通抓弄，才让头发顺回去。心情转好，随后欢欢喜喜地蹦跶出去，跳上沙发继续看动画片了。
有时，林郁深真想买一本名叫《大名溪余，小名小鱼的情绪解读》的书。
这样，他就不会惹小家伙生气了。
吃饭的时候，小鱼甚至要比平时乖，嘴里塞满吃的，撑得脸颊鼓起来，十分可爱。
“很快就要元旦了，你们打算怎么过？”叶剑秋突然想起。
林郁深看向溪余，他向来对节日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今年家里来了一个小孩，也许小孩喜欢跨年这种仪式感。
小鱼接收到目光，不解：“元旦是什么？”
“我滴大爷！”叶剑秋突然惊叫一声，把另外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他捂着嘴，不可置信地说：“他他他居然说话了，我以为他是哑巴来着……”他说得小声，但在场的都听清楚了。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叶剑秋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哑巴？小鱼不懂元旦，也不懂哑巴是什么意思，他扯了扯林郁深的袖子，用眼神问。
林郁深抚着他后脖子上发尾的绒毛，抬头眼神警告叶剑秋不要乱说话。
叶剑秋十分识趣，把绞尽脑汁才想到的“怎么连元旦都不知道”给咽下去。人在尴尬的时候就爱乱说话，回家后复盘，当时他要是真说出这不过脑子的话，饭都不用吃了，肯定直接被林郁深赶出门。
吃完饭之后，趁着林郁深洗碗的功夫，叶剑秋凑到身边，赶紧表明心迹：“你知道我的，我脑子不好使，刚刚真没反应过来。”
一进门，那小孩就干瞪着眼，一句话不说，起初他还只是奇怪，后来他去逗人家，也没收获一句话，才有了“这小家伙不是哑巴吧”的想法，完全忘了早上溪余给林郁深发过语音信息。
林郁深凉凉看了他一眼，说：“小鱼只是不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叶剑秋都快蔫掉了，他就是爱耍宝，有时候说话就是不过脑子，明明在心里惊讶就好了，偏偏说出口，当着当事人的面，他这情商真是连狗都不如了。
林郁深清楚叶剑秋话里没有恶意，而且这句话给了他一个提醒——小鱼的话确实很少，甚至到了不能用不爱说话这个理由解释的地步了，一天里，恐怕不超过五句话。
“我想我要感谢你。”林郁深把最后一个碗放回位置。
叶剑秋把手放在林郁深额头上，小声嘀咕：“也没发烧啊。”
“你咋了，突然说这种话，不会在阴阳怪气吧？才几天没见，养了个小年轻，把你这老干部养年轻了？”叶剑秋毛骨悚然，人没发烧却在说胡话，怎么办？在线等，只有这一个兄弟，很急。
“你们太近了。”冷不丁，小鱼冒出来，再度站在两人中间，隔开。
林郁深细细看着小鱼，眼睛清澈干净，没有半点杂质，养了十几天了，面色不再似雨天初遇那时的苍白，变得红润健康，樱红的嘴唇正因为没得到他的回应，不太开心地撇了一边嘴角。
不开心的模样栩栩如生，一点儿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我手还是湿的，你出去坐着，我给你洗点水果吃。”林郁深柔着声音回应。
叶剑秋现在怀疑，他的好兄弟被妖怪上身了，这还是他认识的林郁深吗？林郁深不该两眼一睁就是干活吗？他知道养孩子会疯，可这才二十几天，怎么疯成这样了？不过……该说不说，倒是有点人情味了，可惜对象不是他。
溪余左看看叶剑秋右看看林郁深，就站那不走了，大有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气势。
林郁深不由得失笑，加快手上干活的速度，端上果盘走出厨房。
叶剑秋大爷似的大敞着腿，挑了一串葡萄，举起来，从底开始一颗一颗咬掉。
溪余也不吃水果，就盯着叶剑秋看，等着他离开。
眼看着他吃完一串葡萄，站起身去逗了逗鱼缸里新换的金鱼，然后又坐回沙发拿起一个苹果就是炫。终于，在他吃完苹果之后，他看了看手表，说出了他今天最动听的话：“时间不早了。”
溪余期待地望向叶剑秋。
叶剑秋疑惑，说出下半句：“走吧，顺便送你上班。”他还记得今天林郁深上班的设定。
结果就是，溪余一送就送走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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