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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唐天这两天过得很恍惚。

多少次又梦见那个小镇,又是一场烈焰狂舞。火舌肆虐,房屋化为灰烬,彩绘图案扭曲狰狞。门窗变形,彩色玻璃融化流淌,诡异光芒闪烁。火光映红天空,空气焦糊窒息。诵经声消散,火焰咆哮和木材爆裂声凄厉回荡——长发男孩再次在热浪与浓烟中迷失。

这时,又是奇异乐声传来,清新悦耳,让周围热度再次降低。

这次男孩不再犹豫,循声寻去。他果断地赤足踏过炽热土地,果然每一步都开出大朵洁白的花朵,它们似乎带着冰雪的清凉,花瓣闪烁着淡淡的寒光。终于,他回到河边,回望身后,那些洁白的花朵随风飘散,小镇消失无踪。

他试图顺着风抓住一片花瓣。但这花瓣就像冰晶一般,在他手心里融化成了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他像一个被弄坏了玩具的孩童一样,凄厉的哭叫起来:“不要,不要!还给我!这是我的!还给我!”

“哥哥,醒醒!……”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柔软的声音。

“不要。不要离开我!”唐天泪流满面地醒过来,拼命地攥紧手心,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

唐晔侧身坐在他的床头,手轻轻抚着唐天的额头,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唐笑让陈姨和唐晔看好发烧中的唐天,她匆匆离开,看能否回到归秀兰身边,与妈妈一起把家庭及事业负责起来。

“不要离开我!”唐天看清眼前的人,突然从床上跃起,紧紧抱住唐晔,仿佛要将弟弟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恳求:“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我错了!我也不想的,小晔,我也不想这样。”

唐晔轻轻拍着他的背:“知道了,我回来了。现在我不是在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甘甜的清泉,滋润着唐天被火灼烧过的心灵。在他的哄睡下,唐天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再次陷入了梦乡。

唐晔看着哥哥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仿佛一切烦恼和痛苦都随着梦境的消散而远去。他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个轮廓,却总是像少了一块的拼图,暂时无法拼出整件事情。

这几天,弟弟似乎有求必应,无论是要求他喂自己吃东西、还是抱着自己,他都一一满足。唐天放肆享受着在他的怀抱里被他关爱的满足。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落在唐天的床上。他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已经不发烧了,但却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房间空荡荡的,没有这些天来一直熟悉的弟弟的身影和声音。他皱了皱眉,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小晔?”唐天轻声呼唤着,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空气。

他走出房间,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弟弟。

唐晔的房间门关着,他轻轻推开,只见床铺整洁,却不见人影。

唐天又向楼下张望,大厅、饭厅,甚至是他自己的音乐室,都没有找到弟弟的踪迹。

就在唐天感到越来越焦虑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有浴缸的那个浴室传来。他顺着声音走去。

只见浴室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唐晔的说话声。

“最近没有弹琴啊……嗯,那个琴坏掉了。……摔坏了呗……坏了就是坏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天回到家,它就坏掉了……有可能,是哥哥摔的吧……什么叫说的那么轻松……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们俩吵架了吗?弄坏我的东西,见怪不怪吧……我和哥哥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何嘉南,其实有一些事,我一直无法启齿……哥哥曾经非常排斥我。”唐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时候的我,难过得无以复加。……我其实反而希望,这一切永远想不起来。”

唐天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紧。他这几天已经觉察,弟弟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太过顺从,像是个眼里只有自己而没有灵魂的机器娃娃。

原来,他已经想起去年的事,想起了自己对他的残忍与欺辱。

他是在害怕我、怕我再对他下手吗?

虽然自己也向何柏文诉说过他们兄弟之间的过往,只是他没想到,弟弟竟然也会向何嘉南诉说。

他无法忍受弟弟向别人诉说。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怒和失望。

但他还是强忍住情绪,继续听下去。

电话那头的何嘉南不知说了什么。

唐晔苦笑一声:“我不想再记得……哥哥是我的家人,除了你,我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情。”

唐晔听着电话,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以前,不懂恨。现在不想恨,那些过去的记忆,总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让我无法释怀……爷爷吗?没有他也没有我,不可恨。真的要说恨的话,我恨父母从未在我身边给予我耐心与保护……我想终有一天,我也可以拥有底气,勇敢告诉他‘你不可以’。但是我现在做不到……在你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快乐。我呀,看似什么都不缺,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拥有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自信,我也很讨厌这样左右为难的自己……我很害怕,但又觉得自己一定能挽救些什么……”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何嘉南,说‘不’的权利,我也有吗?……”

唐天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愧疚与自责如同火焰般在他内心狂舞。他感到自己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团乱麻,一方面,他为自己的过失感到痛苦不堪,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破门而入,把他捏在手里,狠狠地揉碎。

“不,我不可以!”唐天在心底嘶吼着,理智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他深知情感障碍再次作祟,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伤害到小晔。

他只能转身冲进音乐室,用力关上门,将自己紧紧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大把大把地吞食药片、疯狂地弹琴、唱歌、创作,音乐成了他宣泄情绪的出口。他的灵感如泉水般涌现,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旋律都承载着他的情感,如同他内心的呐喊和哭泣。

任凭手机声、敲门声响震天了,他觉得好烦,好烦,好想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掉!

陈姨敲了敲那个大卫生间的门:“三少爷,你在跟谁说话呢?你手机响了好久,来,手机给你!”

唐晔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谢过陈姨,接起了电话:“喂,何嘉南,还好,没啥事,你跟柏文哥哥要来看我们?不用啦,我没事啊,哥哥心情不太好,但我们陪着他。嗯,有啥事我会打给你。谢谢了,88!”

唐天又在冗长的梦中惊醒。

听见敲门声、弟弟在门外问他情况的糯糯的嗓音,唐天突然打开了房门。

唐晔见到他双眼通红,不禁瑟缩了一下。

唐天紧紧逼视着弟弟,良久,惨淡的笑了一下。“你一定觉得我很烦、很讨厌,对不?”话里带着一丝自嘲,又藏着深深的哀怨。

“哥哥,我没有。”

“你骗人!”他问不出口的是,你和何嘉南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和他说!只一瞬间,唐天感到自己像被抛弃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凄凉与孤独。

他一只手用力抵住唐晔的脖子和胸脯,把他死死禁锢在房门口的墙边,另一只手的手指紧紧扣住唐晔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唐晔被顶在墙上,无法动弹,无法反抗。

在回想起诸多往事后,他想起,反抗唐家长子,从来就没有用。

他想静静地等待风暴过去,像以前一样。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我们只能相互依存、相互救赎!但你,你凭什么对我不理不睬!你凭什么用这种冷淡又怜悯的眼神看我!说呀,你凭什么可怜我?连你看不起我了是吗?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

在兄弟两人的反应之外,唐天突然失控,他右手猛地抓起靠墙的书架上的手办,用力砸向唐晔的头部!

“啊!”随着弟弟一声短促的惨叫,唐天猛地惊醒。他踉跄着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

只见弟弟捂着左脸,痛苦地滚到地板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一滴滴落到地上。

陈姨听到楼上传来异响,匆忙跑上楼来。她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急忙扶起唐晔,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口中惊呼道:“不好了——”

纤瘦的少年紧紧捂着的左眼,鲜血一直向下淌着,染红了他的脸颊和手指。

唐天看着弟弟痛苦的模样,如同被刀割裂一般,心中的愧疚和自责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爬过去跪在弟弟身边,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他,却又害怕弄疼他。他呜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声音满是悔恨和自责。

这一晚,唐家全家人都过不安稳,大家都往医院赶:二少爷唐天用塑胶模型把三少爷唐晔的左眼砸成重伤,眼皮和眉骨上缝了好多针,眼球积血,视网膜震荡,后续视力还要慢慢康复。

医生严肃地表示,要是伤得再低那么一点点,眼球就保不住了。

唐天坐在病房外走廊一直在发抖,嘴里一直说着,“我没有,我不想伤害他,我没想着伤害他。”

归秀兰把儿子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

病房里,左眼上覆盖着厚厚纱布的唐晔,虽然医生护士多次哄劝、警告他停止哭泣,但泪水混合着血液还是湿透了层层纱布。他根本止不住眼泪。

但就算疼得浑身颤抖,他也坚持,报警。

唐万里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室,身心俱疲。前几天大儿子才给抖出个大热搜,今天两个孙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差点疯了,一个差点瞎了。他的心又疼,又乱。

归秀兰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除了刚开始的焦燥和不解,更多的是心疼和难过。她心疼儿子硬是把抑郁症状的病情对自己隐瞒下来,同时也为儿子所犯下的错误感到痛心。本来前几天知晓真相后,她对这个小侄子刚刚生起的后悔和怜惜之心,这些天来他愿意陪同在儿子身边的感激之情,都因为儿子所犯的过错而变得复杂起来。

无可避免地,因为儿子所犯的过错,她不得不硬起心肠,只能与小侄子谈判。

她松开宝贝儿子,走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唐晔。为了不妨碍医护,方源站在稍远离病床的地方,一直耐心劝说着受伤的孩子;两名护士正围在,一位护士一手轻轻地控制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另一位护士则轻手轻脚地揭下覆盖在他眼睛上再次被眼泪浸湿的纱布。当纱布被揭下来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唐晔左边的眉毛已被剃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深红的伤痕。连带着左半边额头和脸颊红肿得厉害,眼皮发红发紫,半睁的眼球向外突出,显露出浑浊和红肿的迹象。

归秀兰看在眼里,暗暗心惊。让她直接和小晔谈条件,她居然有点于心不忍。

她在转角的窗前找到了唐万里。

站在公公身边,一同看着进入深夜仍灯火璀璨的羊城,每个窗户里,又容纳着多少纷扰?她看着窗外的世界,心中却充满了对小天的担忧和对小晔的愧疚。此刻她站在了一个关键的路口。

“爸,我想好了。”归秀兰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唐家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我只想把小天带走,去M国给他换一个环境。小晔的眼睛,如果失明了,那是我们欠他的,您和山海能留给小天的,小天一分都不要,全部都给小晔,作为赔偿他的眼睛。我只希望小晔能放过小天,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唐万里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他对大儿子内疚,对儿媳也内疚,连带着他们的儿子、自己的大孙子。

但小晔,这孩子……养了就养了吧,毕竟没有自己,这孩子根本无法出生、活不下来,不是吗?

“爷爷,您让我放过唐天?”唐晔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和愤怒,“他有妈妈为他求情,所以他就拍拍手轻轻松松走了?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父母亲护着吗?”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方源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个孩子的委屈和痛苦,刚刚好不容易安抚住的情绪,现在又因为老爷的决定而崩溃。他叹了口气,轻声劝道:“三少爷,小晔,乖!先冷静一下,养好伤再说。哭对您的伤可不好。”

然而,唐晔的情绪却难以平复。他抬头望着爷爷的脸,声音颤抖地问:“爷爷,他那样对我,我难道还要笑着和他说一路走好?!”

唐万里转过身来,眉头紧锁。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晔,他们母子什么都不要,愿意把唐家的一切都留给你。小天还是个孩子,进了少管所就毁了!”

“可我的眼睛都快瞎了!”唐晔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事情向爷爷哭闹,心中充满了难以释怀的委屈和愤怒。

唐万里看着小晔哭泣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能让山海的儿子也被审判吗!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小晔冷笑说道:“够了!如果不是你从小纵容他,如果你从小能学会反抗一次,他怎敢随便打你骂你欺负你?”

听着爷爷的话,唐晔突然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道:“我纵容……他?呵呵呵……”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方源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老爷,您看这样如何?我先安排人送您回去,近日发生的事情繁多,您得好好休息一番。待明早您再过来探望三少爷。”

唐万里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下来。

方源正准备再劝,唐晔举手打断了他:“方伯伯,都无所谓了。反正唐天走了,唐家的东西都是我的,以后您也是我的了。我也累了。帮我关一下灯,谢谢。”他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掩盖了全身的疲惫。

方源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帮他关上了灯,“少爷,您先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黑暗中,他睁开那只完好的眼睛凝视着天花板,仿佛想要从这片寂静中找寻一丝安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心底涌起的悲凉。

当他试图只用一只眼睛看这个世界时,对周围景物却失去了距离感。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连这个世界都抛弃自己了。

何嘉南和他的父母都对自己说,自己也是值得被关注、被疼爱的,他告诉自己,任何人有权利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自己鼓起勇气说了。但依然无人问津,得到的不过依然是冷漠,甚至是责备。

唐山海一家,是爷爷心目的至爱,是自己逾越不了的坎。自己呢,不过是个没有父亲、被母亲遗弃的孤儿,拿什么和天之骄子的唐天相比!

他想起以前曾读过的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第三十九 咽泪装欢

自从前天晚上出事之后,唐晔这两日几乎一言不发。

他的固执并不是没有缘由——事发次日一早,方源劝过唐万里再到医院探视三少爷,唐万里却觉得自己已经把能给的都已承诺他了,见面也不知能做什么,便只冷淡地让方源带话,让唐晔自己想清楚。方源再劝时,唐万里却连带着把方源也一并迁怒着。

方源独自来到医院,看到唐晔原本带着一丝希望的脸庞,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进门时,顿时黯然失色,如同坠入黑暗深渊,再不言语。

见这孩子这两日如此神伤,方源叹了口气,拨通了何西的电话。

何嘉南放学刚回到家,听妈妈焦急地说起唐晔因眼睛受伤而住院的消息。他一阵慌乱,扔下书包,急忙让妈妈驱车带自己前往医院。

他心乱如麻:事发已经两天,为什么他都不跟自己提半个字!

推开病房的门,何嘉南看到的是唐晔那往日里漂亮深邃的左眼,此刻却包扎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显得那么脆弱而孤独。

何嘉南走到床边,看着唐晔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他伸出手,轻触唐晔的左边额角,连声音都在颤抖:“唐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刚才听到时,我有多担心你?明明昨天、甚至前晚你就应该告诉我的!”

唐晔见是他来了,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没什么好说的呀,摔跤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前晚?独语斜阑,难!我难道要把自己是如何不被家人喜爱的事实掀开给你看吗?你有那么疼你爱你的、去哪、做什么都愿意陪着你的父母。

这么宝贵的财富,我一点儿也没有。

怕人寻问,只得咽泪装欢。

“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好吗?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的事,特别是你生病和受伤……”他一定很疼,想到这里,何嘉南的心如刀割一般。

听着何嘉南的让他安心的声音,唐晔心中的委屈像洪水般瞬间决堤,他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何嘉南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抱住他,小心翼翼地让他的右脸靠在自己肩膀上,又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怎么了?怎么了?先别哭啊,唐晔。”何嘉南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和关心,“告诉我,是不是伤口还很疼?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唐晔在何嘉南的怀里抽泣,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紧咬住嘴唇,似乎在经历一场内心的挣扎。他很想告诉何嘉南真相——是唐天弄伤的,他的母亲为他辩解,而爷爷却只想息事宁人。然而,每次话到嘴边,他却又默默咽了回去。

在何嘉南的怀抱中,唐晔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护士推开了病房的门,手里捧着新的纱布和一些消毒用品。她走到唐晔的床边,轻柔地开始为他更换眼睛上的纱布。

何嘉南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唐晔左眼的伤处,整只眼睛又红又肿胀,像个小桃子,眼皮无法睁开。一道从眉骨上方延伸到眼皮上的深深伤口虽然已经被小心地处理过,但依旧可以看出它曾经的狰狞。

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进行操作,何嘉南转向唐晔,眼中满是难以平静的心疼与宠溺。他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这家伙,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唐晔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嘴角却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避开何嘉南的目光,淡淡地说:“没什么,都说了,就是不小心摔跤了,撞到了眼睛。”

何嘉南的眉头微皱,显然不信唐晔的说辞。他深知唐晔的性格,不是那种会轻易诉苦的人。他凝视着唐晔的脸,试图从那张单纯又委屈的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摔跤?怎么不见你把自己脑子给摔傻了呢!”

护士换好新的纱布,又叮嘱他别再哭泣,便出去了。何嘉南忍不住又轻手轻脚地摸摸他受伤的眼睛。

他乖乖的任何嘉南触碰,又说,“好了,别说我了。你这几天怎么样?学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

何嘉南看着唐晔那张故作轻松的脸,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唐晔是在转移话题,不想让自己担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有趣的事,不就是每天上学放学的,你又不来学校,放学又没人跟我一起走。”

“你朋友那么多!少我一个不少。”唐晔嘟着嘴回应道。

“哎,说起这个,昨天钟小琳……”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气氛逐渐轻松起来。何嘉南不时地逗着唐晔笑,试图用欢笑驱散病房里的沉闷。

方源在门外,看着自家小少爷的心情好转不少,连忙叫人把晚饭送进来。

唐晔瞥了一眼,便冷冷地吩咐拿走。他已经两天没有食欲,每当方源或是别的医护劝他吃东西,他都会推说伤口疼痛,没吃两口就不肯再动筷子。

看着小少爷这边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方源暗暗叹了一口气,心疼不已,他与何嘉南对视一眼,目光带着恳求,只求何公子能让他多少吃一些。

何嘉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那句台词是怎么说来着?这碗粥,我可是特意为你煮的。尝一口嘛!”

唐晔忍着疼痛朝他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会。

何嘉南又说:“不吃东西,你是打算升仙是不?别忘了带上我一个啊!不过你不吃东西怎么拖得动我一起飞升啊?”

唐晔哼了一声,但依然抿着嘴没有说话。

“熊大,熊二,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森林里探险!”何嘉南又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逗着他。

听到他滑稽的话语,唐晔刚想咧嘴大笑,却不小心扯到疼痛处,连忙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左眼,垂首避开何嘉南的视线,赌着气回应道:“熊大熊二的眼睛又不疼!”

何嘉南看着他忍不住想大笑又留心捂眼睛的略柔弱的动作,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你用眼睛吃饭啊?!”

唐晔慢慢转过头,看着放在窗边桌上的饭菜,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

何嘉南看出唐晔的态度开始变得顺从:“过来陪我吃点嘛!”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按到桌边的椅子上。

“我们比赛!”何嘉南看到菜式精致,忍不住食指大动!

“我又看不清楚,不公平!”唐晔还是不情不愿。

“我把眼睛闭上也比你快,你信不!”何嘉南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先动筷子夹了一口菜,细细嚼着,然后才闭起眼睛来。

“你耍赖,先夹菜再闭眼睛!”唐晔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虽然伤处仍然肿胀疼痛,但心情却已经好了许多。

“我就闭眼睛吃,你也试试看。”何嘉南笑着说,他睁开眼睛,看着唐晔,眼中满是期待。

“你闭上,我就吃。”

“那说好了哦,我不看你,你主动吃。”何嘉南一边说着,一边乖乖把眼睛闭上。

唐晔心中的固执渐渐消散。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碗温热的粥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方源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走过去,为唐晔盛了一碗粥,递到他的面前。唐晔接过碗,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何嘉南一边眯缝眼嚼着饭菜,一边问道。

唐晔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嗯,好吃。……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又不是偷看食物,我是在看你!”何嘉南笑了笑,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唐晔的碗里,“多吃点鱼,补身体。”

唐晔放下碗,认真地看着何嘉南:“何嘉南,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何嘉南一愣,随即笑道:“你赶紧吃饱就是谢我了!咱们俩谁跟谁啊!……你快点好起来,回到我们身边来!”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饭,虽然唐晔的眼睛还疼着,但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愤怒和哀伤,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在羊城的夜色中,唐天走出医院门口,心中充满了哀漠和死心。他即将坐上今晚的飞机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心心念念的弟弟,但心中的愧疚和歉意却如同重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那天失手伤了小晔,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每当闭上眼睛,他都能清晰地看到小晔顺着脸颊流下来的鲜血、他痛苦的表情,听到他尖声呼喊。

伤了他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悔恨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两天,归秀兰把他看得紧紧的,以防他再发生意外。但他只抱着吉他,独自坐在房间里发呆。

吉他上的弦仿佛也带着他的心事,发出低沉而忧郁的旋律。他想着小晔,想着他伤害小晔的过去,又想着这一年来相互陪伴的那些快乐时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悔恨。

今晚,唐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一见唐晔,亲口向他道歉。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即使小晔恨他、不原谅他,他也无所谓。他只想让小晔知道,他是真心悔过,希望他有一天能不再恨自己,能让自己再靠近他一次。

然而,当他隔着医院的走廊,却看到了何嘉南陪在唐晔的身边。他们的氛围是那么和谐、那么温馨,仿佛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从今以后,他和唐晔之间,应该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吃完饭后,何嘉南又陪着唐晔聊了一会儿天,唐晔预计着他做作业的时间,再三催促他回去。

“我明天把作业也带过来做。”说完,何嘉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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