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灯光昏暗，周围全是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沈末鱼幻视被困在行李箱的那几天，忽然感觉喘不过气，她的身体往后移。
沈未察觉到她的不安，移开嘴唇，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沈末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她不喜欢狭窄昏暗不透气的地方，但晚会刚刚开始，温温琪马上要上台，她不想错过，“这里太黑了。”
沈未打开手机电筒，举高在头顶，就像舞台光从头顶照下，光线下只有他们两个，“这样好些了吗？”
沈末鱼点头：“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沈未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像是第一次谈恋爱。
“我爸。”沈未说，“我妈是西部大开发时到新疆的，在我爸17岁的时候认识了她，没多久在一起了，18岁有了我姐，家里哪时候没有电，我妈晚上要起床给我姐喂奶，她胆小害怕，爸爸就会点蜡烛陪着她。”
沈末鱼记得沈秋说过她是20岁遇到买买提江：“你爸妈是姐弟恋。”
沈未点头：”听我爸说，我爷奶一开始并不赞同她们在一起，我爸是维吾尔族，妈妈是汉族，那个时候，维吾尔族不和汉族结婚。”
“妈妈是到新疆支教的老师，我爸哪时候不会说普通话，也不认字，被拉去学校读书，成了班里最大的学生，天天逃课，妈妈经常去家里找他，见了几次面，我爸就赖上我妈了。”
沈末鱼静静听着沈未说，“两个人什么也不懂，就有了我姐，各自的父母都很生气，四位老人一见面就吵架，谁也听不懂谁在说什么，就比谁声音大。”
“两家人谁也看不惯谁，但都很喜欢我姐，所以我姐叫珍珠，小名叫古丽扎提，寓意盛开的花朵，我是意外，所以我小名叫夏洛甫。”
想到自己的由来，沈未立即闭嘴，他已经成年了，也知道怎么造人。
“怎么不说了。”沈末鱼还想听。
沈未看着沈末鱼光着的腿，她的腿很好看，很白、很软，触感细腻，他承认自己不是圣人，和很多男人一样，都是**的奴隶，但他的珍珠很单纯，两个人刚表白不久，他不想进展太快，他慢慢吸气，缓和心中的压力，放下手机，取下椅背上的军训外套披在沈末鱼腿上，“空调很冷。”
好像是有点冷，沈末鱼理好军训服，遮住腿，“你什么时候表演？”
外面的主持人在宣布下一个表演项目，沈未把手机递给沈末鱼，弓起身体贴近她的耳垂，又立即止住。沈末鱼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我一会儿就回来。”沈未忍了又忍，伸手拥抱沈末鱼，一秒后立即松开，起身和同学们一起奔向舞台。
沈末鱼的位置可以看见舞台上的全景，刚刚听见主持人播报，沈未和他同学表演的是踢踏舞。整齐的脚步声配合节拍舞动，修身的舞蹈服可以看见明确的肌肉线条，底下的观众一直尖叫欢呼，沈末鱼不懂她们在欢呼什么，一个有节奏的舞蹈而已，这也要尖叫。
给他拍点照片，沈末鱼顺手拿起沈未的手机，看着屏锁，尝试着输入上次沈未跟她说过的密码，解开屏锁，他的密码一直没有变过，手机壁纸变成了她在草原上画画的照片，画架是木板，是上次在新疆的时候拍的。
他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同学？”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男生。
后台灯光太暗，沈末鱼抬头，也看不清他的面容，“有什么事吗？”
男生：“可以加个微信吗？”
沈末鱼不喜欢随便加陌生人的微信，她摇头。
男生：“你有男朋友吗？”
沈末鱼点头：“有。”
男生突然躁怒，将沈末鱼推翻在地，捡起地上的奶茶砸过去，塑料杯破损，奶茶泼在沈末鱼身上，一脚踹在她的腿上。吓得沈末鱼尖叫，音乐声掩盖她的喊声，男生的脚接连踹下，沈末鱼蜷缩着身体护住头，落下的脚踹中她的大腿、后背。
终于有同学听到声音，转身看见地上的人，抓起手机砸过去，怒斥男生，“你干什么？”
男生立即跑出后台，李金羽扶起沈末鱼，楚星舞捡起地上的手机，找不到纸巾，捡起军训服替她擦去脸上、头发上的奶茶。
“同学，你还好吧。”李金羽没认出她是谁，扶起她。
眼镜掉在地上，沈末鱼看不清周围的人，找不到陈南悦、温温琪，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下意识说出两个字，“沈未？”
“他还在表演。”手机灯光照亮沈末鱼的面容，楚星舞认出她是谁，“沈末鱼，是我们，不要怕，他走了。”
眼泪模糊视线，沈末鱼努力认出眼前两人，抬手抹眼睛，一开口就是抽泣声，内心很委屈，她只是不同意加微信而已，就被人打了。
楚星舞：“我们去化妆间吧，我们帮你把头发上的奶茶弄掉。”
沈末鱼往舞台上看，每个人都穿得一样，她看不见沈未。
“还是在这里等他下来吧，我帮你找眼镜。”李金羽扶正椅子，让沈末鱼坐下，拿着手机找眼镜。
舞者的动作跟着音乐停止，主持人问台下的观众，“他们跳得好不好看。”
观众齐呼：“好看。”
“我知道大家心里面都在想什么，我就帮大家问了。”主持人握着话筒走到沈未面前，看手里的名单，“请问舞蹈学院的沈未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底下的观众尖叫，沈未喘着粗气，对着话筒清楚的说：“有。”
观众席一片失望声，主持人调侃，“刚入大学就找到了真爱，沈未同学很走运啊。”
沈未稳住气息：“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前就在一起了，她很聪明，也很漂亮，她是清华的。”
“哇。”观众席连声惊叹。
主持人：“看得出来沈未同学很喜欢女朋友了，不知道她今晚有没有来参加晚会。”
“她在。”沈未迫不及待向所有人介绍他女朋友，打断主持人的话。
主持人：“那我们把她请出来。”
沈未转身跑进后台，舞台的灯光跟着他跑，隔绝后台的帷幕拉开，看见椅子上的人，沈未心一下就软了。
沈末鱼看见模糊的身影逐渐变清晰，努力装出坚强的模样。沈未靠近，单膝蹲跪在她面前，“我回来了。”
沈末鱼不想哭，听着这句话实在忍不住，眼泪像泉水一样喷出来。沈未不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展臂抱住她。
主持人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赶紧给工作人员递眼色，让他关上帷幕，调整灯光，尴尬的缓和气氛。
楚星舞捡起地上的眼镜递过去，几句话介绍完刚刚的情况，“我们也没看清人，等会给保卫室打电话看看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谁？”
沈末鱼两条腿上全是淤青，沈未抬臂抱住她，“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沈末鱼哭着后缩身体，她身上额外的钱只有三千块，她没钱去医院，这次去又得花别人的钱，她疯狂摇头，眼泪跟着流出来，“我不要去。”
“好，不去。”沈未以为是之前去了太多次医院，留下了心理阴影，把她搂紧怀里，悄声安慰，“不去。”
陈南悦、温温琪凑过来，后悔把沈末鱼一个人留在这儿，等沈末鱼情绪稳定，沈未让楚星舞把她带去更衣室，换上干净的衣服。
校医室关门了，李金羽找辅导员借来药油，抹在沈末鱼腿上。陈南悦、温温琪帮着处理她头上的奶茶。
温温琪问：“鱼鱼，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沈末鱼摇头：“我只看到他的大概轮廓，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楚星舞：“学校里都是监控，肯定能把他找出来的。”
沈末鱼：“谢谢你们。”
“不用谢。”李金羽倒出药油抹在沈末鱼大腿上，“你居然会和沈未谈恋爱，便宜他了。”
“别说我坏话，我听得见。”门外传来沈未声音。
李金羽放大声音：“你是变态吗？”
沈未也不想听，但李金羽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别勾引我女朋友。”
“如果某一天她被人抢走，肯定是你魅力不够大。”李金羽嘲讽。
沈未毒舌：“好好锻炼你的中指。”
李金羽放下药油，推开门，朝他竖起中指。
“她的中指很好，倒是你，好好锻炼你的大腿。”楚星舞搂着李金羽肩膀，贴着她的脖颈，“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半个残废了，你离残废还有六年。”
沈未惊愕的看着两人，他记得高中时楚星舞暗恋他，到了大学，人就变了。
楚星舞坦然：“我高中时是暗恋过你，但现在我不喜欢你。”
李金羽回搂着楚星舞的腰：“我们要回家玩成年人的游戏了，不陪你们这群小朋友玩过家家了，拜拜。”
李金羽、楚星舞在校外租了房子，沈未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双耳飒红。
陈南悦看时间，马上十点了，“我们也要回去了，再晚一点宿舍就关门了。”
温温琪把沈末鱼的脏衣服放进奶茶包装袋：“我送你们到门口，你们打车回去吧，等保卫室有消息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沈未看向沈末鱼双腿，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好，卷鱼，我们扶你。”陈南悦抓着沈末鱼的手臂。
“我可以自己走。”沈末鱼撑着板凳站起，动一下，拉动腿上的肌肉，受伤的位置止不住疼。
沈未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温温琪手里的奶茶袋，屈膝横抱起她，“我送你回去。”
陈南悦朝他喊：“沈药包，卷鱼身上有伤，你小心一点。”
沈未小心翼翼抱着沈末鱼膝窝，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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