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酒当真是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个?”
他一下就想到四喜,当时他还说不许乱给贺今宵说这事来着,这下倒好,被人知道了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那天太后来找你,我就在门口,听到的。”
李祝酒没话讲了,更加心虚:“我不是……”
“没关系,我知道的,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和一个同性别的人在一起,所以你要是更喜欢姑娘家,我不会再做蠢事,我……”
贺今宵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李祝酒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莫名觉得恼,他情不自禁拔高音量:“他们一个个逼我填充后宫,我那不是没辙了才随口答应了想着日后再推嘛!我又没有真的想要纳妃!”
吼了这么一通,倒给李祝酒吼得不太好意思了,他就这么看不得贺今宵不高兴?就这么上赶着要解释个明明白白?他明明在顾乘鹤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还要扭扭捏捏一直到现在?
他有点看不起自己了,这样想着,他一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接冲人吼:“贺今宵你给我听着,别瞎吃飞醋,我不喜欢别人,我……”
余下的话还没表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四喜的嚷嚷打断了这方空间的旖旎。
“陛下,陛下,虞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李祝酒想说的话就那么卡住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贺今宵扬起的唇角骤然压平,幽怨地看了四喜一眼。
“让他进来。”李祝酒吩咐道,这个时间点来求见,肯定是有大事,而交给虞远的大事也就那么一件,莫非那么快就有了眉目?
等人进来,李祝酒端起架子:“爱卿这么晚来求见,可是有要紧事?”
虞远行礼的间隙,就瞥见自家看不上的儿子正坐在皇帝身旁研墨,两人衣袖挨着衣袖,共占一张桌子,亲密得不行。
他心里美了,面上也是一派笑意,自打收到虞逍封贵妃的圣旨起,他的小心脏就雀跃着一直在天空打转儿,盘旋啊盘旋,怎么也舍不得落下树梢来。
就这么舒坦了一阵,就琢磨着上宫里见了陛下,亲自谢个恩表表忠心。
“臣此番求见,是特意来谢恩的,承蒙陛下抬爱,竟封了我儿贵妃之位,臣惶恐忐忑,惴惴不安,生怕逍儿伺候不好陛下,这才想着进宫来跟陛下提前赔个罪。”
这话说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李祝酒揉着太阳穴,维持表面功夫:“朕心悦他,自然想给他好的,爱卿犯不着谢这个,不过若是真想谢,便拿出点诚意来。”
虞远当然不会蠢到特别跑到皇帝面前就为了句不轻不重的谢恩,自然是揣着点自己的诚意来的。
他收敛喜色,正色道:“西南战事刚起不久时,流民北上求助,当时先帝将这事交给了首辅大人没错,但首辅大人何许人也,成天理不完的公事,哪里有时间处理这等小事,是以这件事是交到苏侍郎手上办的,后来办成什么样,大家也都知道了。臣猜测,这遭东窗事发,首辅大人动了怒,勒令苏侍郎把屁股擦干净了,没成想苏侍郎胆大包天,竟敢杀人越货,还不止——”
“臣昼夜不停,动用一切人马,查到了苏侍郎手下有个别庄,那别庄里养了好些身手了得的人,不知是侍卫还是死士,臣的人还在等机会,等布置得万无一失,拿住了证据,再一并将人捉了回来给陛下复命,届时苏侍郎想抵赖也抵赖不得。”
“有没有查到有多少人?”李祝酒问。
“人数不过百,具体的臣是后来才查清。依臣之见,这伙人和那伙深更半夜杀人放火的脱不了干系!”
虞远确实用尽力气查了个七七八八,儿子一封贵妃,他也是意气风发了一把,什么也不顾及了,先好好表一波忠心,告诉皇帝他这儿子当得贵妃,他这臣子,也不是没用的东西。
只是这么轻松就查了个底儿掉,未免显得事情太轻松,所以他这才挤着挤着慢慢来。
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他手段了得,实在是苏常年那个草包仗着背靠大树,平时拉屎不擦屁股,做事毛毛躁躁,太容易落下把柄。
李祝酒不知道他这些小九九,此番真有点刮目相看,没成想这个墙头草虽然爱倒了点,倒还真有点能耐,他来了兴致:“如何查到的?”
贺今宵研了墨,看这两人聊得正高兴,也没空你侬我侬打情骂俏,就想偷摸溜走,留着气待会儿继续生,刚要起身,却被摁住手腕,李祝酒小声道:“又想躲哪去吃飞醋生闷气?”
这句话带了点训斥的意味,但贺今宵听得美滋滋,不再动作,只继续坐下,书案遮挡的地方,他伸出一只大手,微微张开五指朝掌心动了动,那意思,李祝酒懂。
面上一窘,李祝酒正襟危坐,非常正经地将自己的一只手伸了过去。
两人就在虞远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虞远道:“苏侍郎喜欢醉云楼的酒,更爱醉云楼的姑娘,臣只消派个有点能耐的妓子哄一哄侍郎,他便乐颠颠带人回家**去了,都进了家,睡了侍郎大人的屋子,翻翻他的东西便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他还是机灵,妓子没能偷了出来,只是瞧了个大概,那别庄上的杀手,是添人还是死人都有记录,本是共计六十九人,就在那册子记载上前些天一齐减了二十人,而城外流民被屠那夜,虽然没能抓回来一个活的,死的却是全部捞回来了,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
李祝酒和贺今宵对视一眼,没成想虞远这个老王八还他娘的是个人才。
照这样说来,只等虞远派人拿住了苏常年买凶杀人的证据,再实打实端了那窝子杀手,就能定了罪。
可这样一来,这罪名都够苏常年死八十个来回了,那他曾通敌叛国的罪,无论如何也定不了了,届时两腿一蹬,一抔黄土,罪名安在他墓碑上?
贺今宵一眼就看穿了李祝酒的想法,他将另外一只手覆上这人手背,小声道:“获了罪,抄了家,下了狱,关起来先不杀,再慢慢查他的罪名,查个一清二楚,叫天下人都看着,叫史书工笔记他个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李祝酒这才宽了心:“虞大人好本事,此等能力叫朕安心。不知大人可有想要的,朕一并赏赐,权当提前庆功。”
“臣不敢当,唯有一子久居深宫,还望陛下厚爱,臣别无所求了。”虞远恭顺地道。
不要东西,光说照顾好儿子,这是摆明了还要儿子再往上攀一攀啊,李祝酒心知肚明,抓贺今宵的手更紧,虽然这个死老头并不是贺今宵真正的父亲,可这个剧本里,他们的父子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撇不开的,他看不惯这老头老拿贺今宵当饵。
“朕的枕边人,朕自会倾心相待。”他没了兴致,撵人:“天色已晚,大人早些回府,再有情况便来告知朕。”
“是,臣告退,臣斗胆,请贵妃送臣一段,臣有些心里话想跟儿子说,不知陛下……”
李祝酒挑眉,他撵人的意思就是离贺今宵远一点,别老在这烦个不停,这人还敢要求相送?他道:“朕要歇息了,后宫唯有贵妃一人,他要侍寝。”
这话说得,完全没有古人半点含蓄,饶是虞远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听了这一耳朵还是臊得老脸通红,一溜儿就跑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人走后,李祝酒伸懒腰起身:“妈的,一天天累死我了!”
腰间搭上来一只手,那人含笑问:“贵妃要侍寝?果真吗陛下?”
“咳咳,咳咳咳!”李祝酒被口水呛到,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一巴掌打掉这人的手:“去去去,美得你!”
“不是陛下说让臣妾侍寝的吗?”贺今宵却不依不饶了,闹着就要去捉人手腕,被李祝酒灵活躲开,可惜他身高占了优势,手长脚长,李祝酒再怎么躲也飞不出那五指山,手腕捉不到,他一把按住李祝酒后颈,扣着那颗脑袋就凑到面前。
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面颊贴着面颊,高挺的鼻梁错位贴着,那薄薄的几片唇几乎要挨到一起,彼此的呼吸相互缭绕,在盛夏酷暑里蒸腾得火急火燎,都出了一层薄汗。
李祝酒近乎不敢呼吸,喉结上下滚动,说话都没甚底气:“干,干什么?”
“虞远来之前,你想跟我说什么,我现在要听。”贺今宵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哄着逗着,就想听那裹了几层茧的不肯挑明的话。
“没有!”正是羞恼,李祝酒下意识否认,他察觉后颈那只手用了些力道,他几乎又要吻上贺今宵,安静的空间里,一阵剧烈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跳动得他都想按住自己的心脏喝一声别跳那么响!
“陛下,你不诚实。”
李祝酒抬眸看见贺今宵眼中烛火摇曳,比烛火更摇曳的,是那直白赤/裸的情/欲。
他看见贺今宵朝着自己慢慢靠近,靠近,两人的距离就要变为零时,一声“哎哟!”打破了此间时光。
拾玉去一趟回来,得了首辅的允,本是想高高兴兴告诉陛下,这一回来,就见二人没羞没躁在这**,把他一个不知道花前月下的太监羞得绊到门槛,一骨碌滚进了御书房里。
隔着一小段距离,拾玉欲哭无泪,只得苦着脸叫一句:“陛下恕罪,奴才该死!该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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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臭名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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