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于玚过上了整日空虚又茫然的生活。
几月前对于高考后的所有安排全部被搁置，因为在于玚计划中的重要角色，也就是余然，不见人影。
那天被挂断电话后，于玚第一时间想到了下午出发前看见的余然家紧闭的大门，他立刻跑回家，脑中浮现出少女漫中男主一家毫无预兆的搬家以至于与女主强行分离数年的烂俗情节，虽然清楚这种情况的概率不大，但于玚心里还是慌乱。
到家后发现余然家门依旧如同中午时一样，他马上联系了老妈，但连老妈也只模糊知道是余然家亲人出了事，一家人赶着回去处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会不会回来也不清楚。
余然家是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才来到这个城市居住，每年过年都会抽出一天回老家北京，于玚听余然抱怨过说一点都不适应北方的气候，但因为家里老人的要求不得不每年都回去一天。
“你兰姨有跟我说，然然他爷奶想在高考后把他们一家都叫回北京，二老本身是在知名高校做过教授的，到时候填志愿好给然然参考。”老妈听于玚的语气有些着急，便多说了几句余然可能离开的原因：“可能正巧老人又出了什么事，所以就直接回去了吧。”
老妈又补了一句话：“不过确实是有些着急，我还没给你俩办个庆祝顺利高考的派对呢……”
一旁的手机陡然振动一下，于玚从记忆中被叫醒，他意识到有新消息提醒，赶紧拿起手机查看，然后经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失望。
在余然离开后，他就把手机通知提示改为了振动模式，防止自己无意中错过余然的消息，但这么久以来，他的手机没有一次振动是因为余然。
耿小萱：都快七点半了，你还没出门吗？老地方见啊。
于玚敷衍地回复了耿小萱催促他按时去聚会的消息，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去洗手间洗漱。
说实话，高考后一周以来于玚已经去了十多次同学聚会了，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去听他们鬼哭狼嚎自己逝去的青春，还有被以同桌耿小萱为首的一伙女生八卦感情生活。
但……每次聚会耿小萱都会在班群里发聚会时的照片，于玚不确定地想，万一余然能看见呢？
所以即使在家里多么不修边幅整日睡衣，于玚也不会在聚会时展现这样的一面，就算耿小萱保证过会把他p得帅爆地球。
于玚快速洗了个头换好衣服，临走前鬼使神差地拿起用了一次就被搁置的发胶往头发上喷了喷，手指随便抓了抓，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凌厉而又……莫名地性感。
看着镜中的自己，于玚迟疑着要不要就这样出门，上次抓了头发去酒吧就被好多人要联系方式，大部分还是同性……
他天生眉眼凌厉，嘴角低垂，加上高大的个子，虽然同样样貌出众，但看到他的同学不管男女对他的第一感觉都是害怕不想接近，不如余然受欢迎远。
那次聚会吃完饭后，一行人临时约着去了一家酒吧。
刚高考完的众人因为年龄和学业原因都是第一次去酒吧，仗着同行的人多想去瞻仰一下成年人的世界，却因为功课没做好，一下子挑中了过于出格的地方，等众人慌乱着逃出来，耿小萱才拿出手机搜索，一拍大脑叫道：“靠，怎么进了一家gay吧！”
顿时众人抱怨声接连出现：“不是吧老大？我说怎么觉得有人在摸我健壮的胸大肌……”
“得了吧你，健壮的肥肉还差不多，要想摸直接去菜市场卖猪肉的摊子前逛一圈不比来这儿方便？”
“就是，我们这堆人也就于玚看起来‘秀色可餐’了，其他哪个不是眼袋比眼珠子还大？”
说到这儿，众人才看见于玚站在一旁皱着眉，一脸不爽的表情，想到出来前被一伙男人围着揩油的于玚，他们心中涌起一阵隐约夹杂着一丝羡慕的同情，纷纷安慰：“没事于哥，这说明你的外表很受欢迎，男女通吃啊。”
“对啊，对啊……”
耿小萱打量着于玚明显捯饬过的样子，点点头表示肯定：“确实，而且你今天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散乱的发丝透露着洒脱的气质，脱掉眼镜露出了凌厉的眉眼，整个人特别有冲击感，嘶，我总觉得你这样子好眼熟似的，在哪里看到过呢……”
说完兀自思索着。
女生们附和道：“对啊，于玚，你今天帅爆了！跟我们走一起都不符合我们颓废疲靡高中生的画风。”
“就是啊，以前我觉得你特凶特吓人，今天一看你也很帅嘛。”女生拍了一下于玚的肩膀，视线停留在于玚的脸上，眼中只有对于玚帅脸单纯的欣赏。
于玚收下这不知是夸还是贬的话，调整好表情，暗自拍拍方才被人摸过的地方，感觉皮肤上还残留着混杂的香水气味：“谢谢，今天时间不早了，就先散了吧，想去酒吧选好地方后面再约。”
后面于玚就和顺路的耿小萱一道回家了，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时，沉默了一路的耿小萱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
于玚疑惑：“你想起什么了？”
耿小萱表情激动：“你今天的装扮特别像一个男艺人！”
于玚沉默，不懂她怎么会说这个：“……所以呢？”
耿小萱明亮的大眼睛异常的有些许猥琐，揶揄道：“那个男艺人被称为gay圈天菜，据说是给子们非常喜欢的一款，一米八的身高，睥睨一切的眼神，冷酷的表情，还有不羁且洒脱的气质，我认识的给子朋友们都被这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于玚全身上下，手托着下巴作点头状：“难怪那些香气扑鼻的男人拼了命地往你身上凑，你简直是那个艺人的高配版嘛，还是豪华顶奢的那种。”
于玚对她的评价其实并不在意，但为了避免麻烦，后面再去聚会就没有抓过头发了。
裤兜里的手机再次振动，于玚猜到是耿小萱催促的消息，洗了下手就出了门，打车时才抽出手回了一条“马上到”的消息，没有注意到耿小萱具体发了什么。
快走进酒吧包厢时，耿小萱正好从里面出来。
“哎，你看我发的消息没有？”耿小萱看见于玚后连忙上前问道。
“看到了，怎么了？”
耿小萱见他一脸淡定，神色有些古怪，又问到：“你怎么这么……平静？”
于玚挣开被抓住的手，拉开了一旁的包厢门：“不然呢？”
随着门被打开，于玚的视线里多了一圈人，随意扫过数张熟悉的人脸，于玚的目光停留在在沙发左侧被女生们围住的人身上，这时身后传来耿小萱的声音。
“……余然今天也来了。”
眼前的画面停滞，于玚暗骂一声，耿小萱这家伙怎么不一开始就说重点？随后又暗自庆幸。
还好今天抓了头发。
“于玚来了，快来坐啊，你运气真好，我还没一展歌喉呢……”
同学们笑闹着让于玚快坐下，于玚被他们招呼到了男生打堆的位置，离余然隔着好几个人。
于玚连着来了数次聚会，极少缺席，男生们对他的印象都好了不少，此时都主动跟他说话。
“于玚，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呢？”体委的脸蛋红扑扑的，明显是喝了酒，但他还算清醒。
他挠挠头拍了下大腿，恍然道：“你喷了发胶吧，我爹每天上班都会用的那个，喷了头发就特飘逸哈哈哈哈……”
体委的大嗓门吼得整个包厢都听见了他刚才说的话，众人立刻被于玚的头发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说道：
“这发型确实帅哈。”
“那可不，上次也这个发型，走到给吧里回头率杠杠的，一堆男的往于玚身上扑哈哈哈哈……”
一群人想起上次去给吧的乌龙事件，都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异口同声地出言调侃于玚。
于玚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余然陡然变得僵硬的表情，他转头对着笑嘻嘻的体委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你这么说，你很想去gay吧？”
他表情天生一副冷厉相，配上有些危险的语气，立马回到了以前生人勿近的模样。
体委恍惚的大脑瞬间清醒，两手捂住嘴巴猛地摇摇头。虽然这段时间跟于玚关系好了点，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怕怕的。
一旁刚坐下的耿小萱好像看出点什么，缓和气氛开口道：“哦~原来你觉得gay吧这么有意思啊，下次有空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体委真情实感地摆手拒绝：“算了吧，我还是一个很纯洁的男高中生，经受不起这么刺激的地方。”
旁边的人跟着笑闹了几句，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
包厢恢复到了刚才的热闹，唱歌的忙着鬼吼鬼叫，玩游戏的频频拍案，每人都有各自美好的生活。
于玚坐在男生堆里，没有参与任何一项活动，男生们因为他刚才的反应都集体回想起于玚的可怕，没敢拉着他唱歌划拳，女生们也都“抛弃”他跑去和余然有说有笑了，他独自缩在角落沉默地一口一口喝酒。
于玚被夹在中间，两边都时常传来笑声，只有他像是被隔在了另一个安静的世界，旁人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一侧的女生们不断询问着余然怎么没来聚会，于玚默默竖起耳朵，听到的答案和老妈说的基本都对得上，后面的对话就都是比较日常的了。
余然在班上的人缘向来比他好。
在聊天声中，于玚再次喝完一杯酒，他这才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有些烫，看向面前的茶几，桌上已经不知不觉空了整整两瓶不知名洋酒。
于玚：“……”
他拍拍脑袋，感到一阵昏沉。
和他成熟稳重的表面有些不同，于玚其实没怎么喝过酒，爸妈虽然对他的教育属于放养式，但在烟酒方面管得很严，成年前一滴酒都没粘过，连老妈买来的酒心巧克力都只会给他尝一颗。
喝完两大瓶洋酒，对他来说已经属于妥妥地“酗酒”。
趁着后劲还没返上来，于玚起身走出包厢，在对近视眼一点都不友好的灯光绚烂的走廊中摸索着进了厕所。
用冷水拍了拍烧红的脸颊，这时酒劲彻底上头，于玚看镜中的属于自己的人影出现了几重幻影，便撑着洗漱台等这股劲过去。
缓了一阵，于玚觉得好些了，便准备离开，刚一碰到厕所门，门就被人一把推来，比不上平时灵敏的于玚下意识的后退，没控制好平衡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于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晕“人”，不自觉抬手捂着额头，昏沉的失重感渐渐消退，耳边传来清晰又熟悉的喊声。
“于玚！你没事吧？”
余然一打开门就看见于玚摔倒在地，双眼没了平时的沉着稳重，变得有些迟钝。
他蹲下身将于玚扶起来，刚站直身体，于玚就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
余然的耳朵迅速变红，他鼻尖紧挨着于玚的脖颈，熟悉的洗衣液气味钻进鼻腔，是妈妈和于玚妈妈一起在过年打折时囤的，到现在都没用完。
“……余然？”
于玚声音微哑，透露出一丝性感，引得余然的心脏跟着耳膜一起震动。
余然喉咙动了动，刻意地作出平时的态度，不想让于玚察觉到他此时的异样：“干嘛？”
于玚悄悄松手，二人紧挨着的脑袋分开，眼神毫无阻拦地对视。
余然被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主动开口道：“你喝那么多酒干嘛？一杯接一杯，当自己大胃王啊……”
于玚的视线范围渐渐缩小，焦点放在了余然不断开启的嘴唇上，想要出口询问余然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挂电话、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他发消息，但最后都被一个念头猛地扇飞出了他的大脑。
他一手强势地摁住余然的后脑，另一只手环着余然的腰，闭上眼狠狠地撞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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