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家属的感谢：共同努力的成果
几天后，CCU里那位接受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危重心衰患者，情况出现了更积极的转机。虽然心脏移植仍然是最终且必要的选择，但在IABP的支持、精准的西医药维持以及顾清涵调整后更为对症的中药汤剂和食疗方的共同作用下，患者的心功能指标居然出现了小幅度的、却令人振奋的提升。
最直观的表现是，对强心药的依赖略有减少，呼吸困难的发作频率明显下降，下肢令人担忧的水肿消褪了不少，甚至能在床上进行极其轻微的活动而不引发严重不适。他的脸色不再是那种令人心碎的青灰，虽然依旧苍白，却透出了一丝生机。
这对于原本已被宣判“只能等待移植、且希望渺茫”的患者和家属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强光。
这天下午，沈聿珩和顾清涵恰好在CCU外碰面，正准备一同进去查房。患者的女儿，那位之前总是红着眼眶、满脸焦虑的中年女性，看到了她们，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她的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激动和感激，手里还拎着几个看起来就很沉的水果篮。
“沈主任！顾医生！”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我爸爸……我爸爸他今天早上居然自己说有点饿了，喝了大半碗粥！还能跟我说了几句话！”
沈聿珩下意识地想要扶住她，语气保持着医生惯有的平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患者情况能稳定下来，是靠他自己挺过来的，也是我们整个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她一如既往地将功劳归于集体和客观因素。
然而，家属却用力地摇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不一样的！我们都知道我爸爸的情况有多糟……之前那些医生都说……都说只能等，而且很可能等不到……”她看向沈聿珩，眼神充满感激，“沈主任，谢谢您没有放弃，用了那么多最好的机器和药给他支撑着。”
接着，她转向顾清涵，情绪更加激动：“顾医生，特别要谢谢您！那些苦苦的药汁，还有那个特别的粥，我爸爸一开始根本喝不下去，是您耐心跟我们说，一点点喂，后来他真的就慢慢能接受了！他现在精神好多了，真的！护士都说他晚上睡得安稳多了！”
她说着，就要把手里的水果篮往两人手里塞：“一点心意，真的不成敬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沈聿珩立刻后退半步，神色严肃而果断：“女士，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这绝对不行。医院有规定，我们不能收受患者家属的任何礼物。您父亲能好转，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顾清涵也温和却坚定地将水果篮推了回去，柔声说：“是啊，看到叔叔一天天好起来，我们比什么都高兴。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些真的不能收。您多陪陪叔叔，给他鼓鼓劲，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家属见她们态度坚决，只好作罢，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停地重复着“谢谢”。
好不容易劝慰好家属，两人一前一后走进CCU。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情况确实大为改善的患者，气氛有些微妙。
沈聿珩看着监护仪上相比之前堪称“漂亮”的数据，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顾清涵耳中：“你的药和食疗，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这不是一句轻松的认可。对于习惯了一切用数据说话、将一切成就归于明确治疗手段的沈聿珩来说，承认一种她曾经质疑的、机理“不明”的疗法起到了“关键作用”，几乎是破天荒的。
顾清涵有些惊讶地侧头看她。
沈聿珩没有看她，目光依然落在患者身上，继续道：“至少，在改善他的整体状态、减轻痛苦、为等待争取时间这方面，现代医学的手段当时确实遇到了瓶颈。而你……突破了它。”
她用的是“突破”这个词。
顾清涵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和巨大的欣慰。这比任何来自家属的感谢都更让她触动。因为她知道，要获得这位沈副主任的认可，有多么不容易。
“是沈主任您搭建的平台稳固，给了中医介入的空间和时间。”顾清涵依旧谦逊，但笑容更加明亮，“而且，没有您果断决策使用IABP和精准的药物调控，再好的中药也是无根之木。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一次，沈聿珩没有反驳。她默认了这种“共同努力”的说法。
家属发自肺腑的感谢，像一面镜子，照见了这场艰难救治中，两种医学力量从碰撞到协作所能产生的巨大能量。
它也让沈聿珩不得不再次正视一个事实：在她所熟悉的、由数据和科技构筑的医学世界之外，确实存在着另一套行之有效的逻辑体系。而掌握这套体系的顾清涵，其价值，远不止于那几根银针和几包草药。
她们并肩站在ICU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生命迹象逐渐转强的患者。
一种无形的、基于专业认可和共同奋斗而产生的联结，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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