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同事的调侃：逐渐频繁的互动
第二天，医院仿佛一切如常，消毒水的气息依旧浓烈，监护仪的滴答声永不间断。但某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易察觉地扩散。
沈聿珩强迫自己恢复了往常的节奏。她依旧冷静、高效、言简意赅，将自己投入到无尽的工作中，试图用忙碌淹没昨夜那些不合时宜的脆弱和更不合时宜的心动。她甚至刻意避免去想口袋里的那枚香囊，尽管它的香气总在她不经意间悄然逸出，提醒着它的存在。
然而，她发现，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查房时，遇到一个术后食欲不振的病人，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管床医生说：“可以请中医科会诊，看看有没有调理脾胃的食疗方。”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放在以前，她绝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周围同事的目光和话语。
上午在心外科护士站，她正低头看病历，几个小护士在旁边小声聊天，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她耳朵。
“哎，你们发现没，最近沈主任和中医科的顾医生好像总一起出现啊？”
“是啊是啊，昨天那台那么难的手术，最后不是还把顾医生叫进手术室了？听说关键时候帮大忙了！”
“何止昨天，之前CCU那个等心脏移植的，不就是她们俩一起捞回来的？简直是黄金搭档！”
“黄金搭档？我看没那么简单哦……你们没看见昨天手术失败后，顾医生在休息室外面守了好久，后来沈主任出来，眼睛红红的……”
“真的假的？沈主任还会哭？”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她们俩站一起，还挺养眼的，一个冷艳，一个温柔，啧啧……”
沈聿珩握着病历夹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她猛地合上病历，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小护士们立刻噤声，做鸟兽散。
中午在食堂，她和几个心外科的医生坐一桌。一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副主任医师，吃着饭忽然想起什么，笑着对她说：“聿珩，可以啊，现在都开始走中西医结合路线了？听说你力排众议，用了中医科的方子，效果不错？”
旁边有人搭腔：“沈主任这是开拓创新，与时俱进。不过，我听说顾医生人确实不错，专业，脾气也好。沈主任，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这话里带上了明显的调侃意味。
沈聿珩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冷冷地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立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头吃饭，不敢再开玩笑。但那种氛围已经形成了——大家都隐约察觉到，沈主任和那位顾医生之间，似乎有了某种不同于普通同事的联系。
这种联系，源于一次次成功和失败中的并肩作战，源于那些超越常规的求助与信任，也源于某些未被证实的、关于深夜陪伴和脆弱时刻的传言。
沈聿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她厌恶这种被议论、被窥探的感觉，尤其当这些议论还隐隐约约触及了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混乱心绪。
她试图用更冷的脸色、更简洁的语言来筑起高墙，阻挡这一切。
然而，当她下午在门诊走廊迎面遇上顾清涵时，那堵刚刚筑起的高墙，仿佛瞬间变得不堪一击。
顾清涵似乎刚从诊室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她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唇角自然地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沈主任。”
很平常的招呼，和以前一样。
但沈聿珩的心跳，却在那一刻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她注意到顾清涵今天似乎换了条淡紫色的丝巾，衬得她皮肤很白。她也注意到，顾清涵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点……探究？或者说，是更细腻的关注？
“嗯。”沈聿珩强迫自己维持冷淡，点了点头，脚步甚至没有放缓，试图就这样擦肩而过。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顾清涵却轻声开口，语气带着自然的关切：“昨天……没休息好吧？脸色有点差。我那里还有安神的茶，要不要……”
“不用了，谢谢。”沈聿珩生硬地打断她，脚步更快了些，几乎像是落荒而逃。她能感觉到顾清涵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带着些许错愕和可能有的失落。
走出一段距离，沈聿珩才放缓脚步，心里涌起一阵懊恼。她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要用那么生硬的语气？这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同事的调侃，旁人目光的变化，还有顾清涵那自然而然的关切……所有这些都像一面面镜子，逼着她去正视那个她试图逃避的事实——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样了。
而她自己的反应，更是将这种“不一样”暴露无遗。
沈聿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她熟悉且擅长的、由绝对理性构筑的孤独之路；另一边，则是一条迷雾弥漫、却隐约透着温暖光亮的未知小径。
同事的调侃是噪音，也是催化剂。
逼迫着她，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是继续退缩，退回安全的堡垒？还是……鼓起勇气，踏入那片令人心慌又向往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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