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为沈聿珩调养2：熬夜手术的身体预警
沈聿珩并未察觉顾清涵内心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古今对话与风暴洗礼。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工作节奏里，或者说，她刻意用更高强度的工作来填充所有时间，以避免去深思那日走廊上脱口而出的话语以及之后顾清涵明显的回避。
一台接一台的手术，堆积如山的病历，还有带教年轻医生的任务，让她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几乎住在医院。咖啡的消耗量达到了新高，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限。她仗着年轻底子好，习惯性地忽略身体发出的疲惫信号。
然而，身体的反抗终于在一个凌晨来临。
又是一台历时近十小时的复杂急诊手术，结束时已是凌晨三点。沈聿珩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走出手术室，摘下手套，露出被汗水浸泡得发白起皱的双手。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胃部熟悉的寒意和隐痛再次袭来，甚至比上次更加剧烈，伴随着一种心慌气短、手脚冰凉的虚脱感。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走向值班室。她想喝点热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杯子。
这种失控的虚弱感让她极其烦躁，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又到极限了。吞下几粒胃药和止痛药，她瘫倒在值班室窄小的床上，却因为身体极度疲惫又夹杂着疼痛不适，反而无法入睡，意识模糊地在一片混沌中煎熬。
第二天早上，她几乎是强撑着爬起来去查房。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脚步都有些虚浮。查房时，一个简单的弯腰动作竟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好旁边的住院医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沈主任，您没事吧？”住院医担忧地问，“您脸色太差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沈聿珩推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强自镇定，“低血糖而已。”她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这在她看来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但这一切，都被恰好前来会诊另一个病人的顾清涵看在了眼里。
顾清涵的心猛地一揪。几天来的犹豫和挣扎，在看到沈聿珩这副明显是强弩之末的样子时，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担忧和心疼所取代。老祖宗札记里关于“过劳耗伤气血”、“五脏失调”的论述瞬间涌上心头。
她不能再犹豫了。无论她们之间将来如何，此刻，她首先是一个医生，而沈聿珩是她的病人——一个需要帮助却绝不会开口求助的病人。
查房结束后，顾清涵没有像前几天那样避开，而是径直走向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沈聿珩。
“沈主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请等一下。”
沈聿珩停下脚步，回过头，眼神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带着询问。
顾清涵走到她面前，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她苍白的面色和干燥的嘴唇，语气严肃：“您必须立刻停止工作，休息。您的身体已经在发出严重警告了。长期熬夜，思虑过度，饮食不节，耗伤心脾气血，肝气亦不舒达。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沈聿珩蹙眉，下意识地想反驳：“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这不是简单的‘累’！”顾清涵打断她，语气是罕见的强硬，“您的手在抖，唇色发白，眼睑色淡，这是明显的气血亏虚之象！您自己也是医生，应该知道这种状态下判断力和反应速度都会下降，对病人、对您自己都是极度不负责任的！”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沈聿珩强撑的外壳。沈聿珩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她确实感觉到了状态的急剧下滑，刚才手术缝合时，她的手确实没有平时那么稳。
“跟我来。”顾清涵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中医科的治疗室。她的动作果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沈聿珩竟然没有挣脱。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或许是顾清涵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担忧打动了她，她任由顾清涵拉着她走。
治疗室里弥漫着安神的草药香。顾清涵让沈聿珩在一张治疗床上躺下。
“你要做什么？”沈聿珩哑声问。
“给您做一下紧急调理。”顾清涵一边熟练地准备着艾条和针具，一边解释，“您现在虚不受补，不能用药。先用艾灸温通经脉，回阳固脱，再针刺几个穴位宁心安神，缓解您的疲劳和心悸。”
她点燃艾条，温热的气息靠近沈聿珩的腹部（气海、关元穴）和手腕（内关穴）。艾灸特有的、深透的温暖缓缓渗入沈聿珩冰冷紧绷的身体，那顽固的胃痛和寒意竟真的开始一点点消散，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蔓延开来。
接着，顾清涵取出银针，精准地刺入她头上的百会、四神聪，手上的内关、神门等穴位。手法轻柔而稳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聿珩闭上眼，感受着艾灸的温热和针刺细微的酸胀感在体内交织。连日来的极度疲惫和不适，如同潮水般涌上，却又在这股温和的外力作用下缓缓退去。她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地松弛下来，意识逐渐模糊……
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深沉地，无梦地，放下了所有戒备和坚持地睡着了。
顾清涵看着她迅速陷入睡眠的苍白面容，眼底满是心疼。她轻轻为她盖好毯子，调整了艾条的距离，然后坐在一旁，安静地守着她。
这一刻，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家族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她只是一个医生，在照顾一个身心俱疲的同行，一个……她悄悄放在心上的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沈聿珩沉睡的脸上，也落在顾清涵温柔注视的眼眸中。
一场身体的预警，一次强势的干预，反而打破了两人之间因犹豫和试探而形成的僵局。
调养，始于身体，却不知是否会终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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