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卫生间门外,一阵又急又沉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砸门声,不耐烦到极点。
“怎么回事?锁什么门啊?服务员!”男人的嗓音焦躁。
小朝闻声小跑过来,先试探性地叩门:“您好?里面有人吗?”静等几秒,他拧拧门把手,纹丝不动,赶紧转身去拿备用钥匙。
刚奔回门口,手还没抬起来,就听见“咔哒”一声脆响,锁芯弹开。
磨砂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项柔一步踏了出来。
走廊顶灯的光线斜斜打在她脸上,上扬的眼尾像一对小钩子,直直刺向门外的男人。
“催什么催?”她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憋不住是病,有病就赶紧治。”
“你!”男人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指向她,“你一个服务员敢这么……”
“谁他妈是,”项柔眼皮下垂,目光轻飘飘扫过自己身上的酒吧制服,满脸嫌弃,忽地哼出一声,“哼,服务员?”
她抬手,直接拽掉衣领上的银色工牌,随手丢在地上。
接着又去解衬衫纽扣,一颗,两颗……
布料滑落,堆叠在她紧窄的腰际,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
平坦紧实的小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腹肌的线条若隐若现。
但最扎眼的,却是她后背一道旧疤,横亘在肩胛骨之间,新肉凸起,像一条匍匐的沙丘,刻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我说你呢,听不见啊!”男人恼羞成怒,冲上前来,语气里尽是被惯坏的横。
项柔反手抽出盘发的筷子,看也不看,甩手就朝身后掷去。
筷子尖啸着擦过男人的耳侧,“笃”一声,精准地钉进墙上的泡沫飞镖靶心。
男人喉咙里的谩骂瞬间噎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盯住身前女人的背影。
乌黑的长发失了束缚,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点随意的卷曲,恰好将伤疤遮去,反而更添一段秘而不宣的风情。
她把脱下来的衬衫随手甩到一旁看傻了的小朝怀里。
经过楼梯口,三楼隐约又飘下来一阵断断续续,压抑的啜泣。
项柔的嘴角向上扯起,露出一口白牙:“呵,就知道,喊我出来准没好事。”
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径直踱到不起眼的角落,摸出手机。
面部解锁的微光亮起,屏幕备忘录里躺着几行字。
目标:救下三楼那女孩
奖励:一晚身体控制权
警告:打架点到为止!别惹麻烦!不许找男人上床!
项柔盯着屏幕,舌尖顶了顶腮帮,发出一声满是嘲弄的“啧”。
指尖一点,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
镜头里的女人眉眼锋利,可对着镜头说话的声音却轻飘飘的:“项柔你大爷的,装什么大家闺秀?脏活累活全他妈推给我……”
抱怨的话刚溜达出一半,眼风随意一扫,前方卡座里,一个女人正抄起桌上开了封的路易十三,瓶口朝下,悬在一个男人的头顶!
细长的柳眉倏地一挑,手上动作快过脑子,镜头瞬间翻转,后置摄像头刚好框住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淡棕色的酒液,下一秒,便化作一道瀑布,从男人惊愕的脸上,奔流直下。
……
沈聿珩觉得今天一定是撞了太岁。
从清早刮胡子手抖划破下巴开始,霉运就不断。
还没出法院就被人溅了一身泥水,在律所里被前任堵着门要说法,现在,他莫名其妙花了三十六万买下这瓶见鬼的典藏版路易十三,而这瓶天价酒,正以一种极其不堪的方式,将他浇个透心凉。
酒液顺着额发淌下来,在锁骨凹陷处汇成一小片浅洼,又沿着衬衫的纹理不紧不慢地向下蜿蜒。
丝质衬衫湿透后紧紧黏在皮肤上,半透明地勾勒出胸膛的起伏,最后,黏腻的触感在大腿根部纠缠不去,凝成一片引人遐想的深色湿痕。
洗手间惨白的灯光下,他盯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人,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
身后隔间的门锁发出咔哒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黑色紧身背心箍出野性而曼妙的曲线,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衬得那张脸愈发冷艳,也愈发熟悉。
上挑的眼尾,似笑非笑、仿佛什么都看不上眼的神情,不是她,还能是谁?
他盯着镜中女人的影子,声音里压抑着风暴:“三十六万一瓶的酒,一滴都没浪费,全在我身上。”他抬手,示意自己湿透的狼狈。
项柔歪着头,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她是项柔的副人格Zoey,两个人格的记忆不相融,自认不记得什么三十六万的酒,更不认得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老子很不爽”却又英俊得过分的男人。
不过,他眼底翻涌的、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却又强行克制的怒意,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管他是谁?这张脸,这具被湿衬衫包裹的男性躯体,还有这股子压抑的暴戾,很合胃口。
“哦?”她尾音拖长,“你不说,我还以为,”目光毫不避讳地往下滑,落在他大腿根深色的湿痕上,“你尿裤子了呢。”
沈聿珩额角青筋“突”地一跳,拳头攥紧。
正要发作,却见她用下巴懒懒一点他身后,语气更加挑衅:“这儿有烘干机,要不要,”眼里闪过戏谑,“烘一烘?那儿。”
“不!需!要!”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他恨恨念出三个字,转身,抽出几张纸巾,用力擦衬衫上的酒渍,动作粗暴,仿佛擦的是她的皮。
Zoey斜倚在洗手台边,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窘迫。
眼神里是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喂,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啊?”她歪了歪头,发丝滑落肩头,眼尾那把小钩子晃得人心痒,“我们,认识?”
“认识?”沈聿珩气极反笑,将手里皱成一团的纸巾摔进垃圾桶,“对,特别认识!”
“该不会是,”Zoey突然倾身凑近,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你单方面,”红唇几乎擦过他的下颌,吐息温热,带着蛊惑,“暗恋我?”
“什么?!”沈聿珩手一抖,刚拈起的纸巾飘然落地。
他错愕地抬眼,撞进她跳动着野火的眸子里。
就在这时,洗手间虚掩的门缝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粗嘎的笑骂。
穿着花衬衫的寿哥正半搂半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摇摇晃晃地从三楼下来。
然而,Zoey仅对门外的动静分神了半秒,倏地又转回眼前这个浑身湿透、怒气值爆表却又性感得要命的男人身上。
去他娘的任务,去他娘的警告。
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此刻最对她胃口的麻烦。
忽然,她脚尖一点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人狠狠拉向自己!
两片饱满诱人的红唇,重重地压在他的唇上!
沈聿珩怔愣!
脑海里炸开的是这个女人端坐在证人席里那张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脸,怎么此刻……
她的吻生猛直接,毫无章法,却带着焚毁理智般的火焰。
沈聿珩的怔愣只持续了两秒,骨子里的侵略性瞬间压倒一切。
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大手掐住她线条分明的后腰,五指用力,几乎要陷进紧实皮肉里。
紧接着,他反客为主,毫不留情地张口咬住她的下唇,带着惩罚的意味,辗转吸吮,攻城略地。
呼吸骤然变得滚烫而急促,像两条交缠的蛇,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
三十六万的酒,他这会才尝到点滋味!
“唔……”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痛,沈聿珩凶悍的反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却又该死的更合她心意!
这男人,皮囊下的野性比她窥见的还要浓烈!
但是,她Zoey,从来不是被动承受的一方。
她猝然发力,将人推开寸许,盯着沈聿珩已然染上**的眼眸,指尖沿着他湿透的衬衫向下滑,最后停在皮带扣上方:“你衣服都湿透了,贴得我不舒服……”她舔舔被吮得发麻的唇,眼神挑衅。
沈聿珩的呼吸愈发粗重,她话里的暗示和指尖似有若无的触碰,简直是火上浇油。
“项医生,”滚烫的唇瓣碾过她的颈侧,声音模糊不清,“别撩火。”
Zoey抬手捏住他发烫的耳垂,凑近:“撩了又怎么样?”
沈聿珩眼底火光迸溅,直接将她压在墙上,吻再次落下,整个身体压覆下来,滚烫的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传递彼此。
他的手钻进她的指缝,强硬地将那双推拒的手按在头顶,十指紧扣。
Zoey很是享受男人这种近乎野蛮的侵略性,但楼梯口的动静越来越远,眼看“目标”就要溜走。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句“扫兴”,偏过头,挣脱他滚烫的唇舌纠缠。
眼神依旧野性难驯:“今天有正事,下次再约。”
沈聿珩显然还未餍足,指尖捏在她的腰上,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忽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声音又轻又媚:“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腰上一扭,灵巧地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洗手间。
沈聿珩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半晌未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还残留着她气息和温度的唇,那里还残留着被她咬破的刺痛。
一股奇异的感觉漫上胸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衬衫,又回味了一下唇齿间那蛮横又甜美的滋味。
忽然,他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一天,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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