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这辆车行驶到旁边时，沈寒宵和孟霁都侧头看了过去。
那辆车不再是纸糊的了，但是车上坐的确实是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隔着车窗即使再看不真切，孟霁也能看到此时正他们的头九十度转过来直勾勾看着他们俩。
“大哥哥们，你们好啊。”
孟霁听着这童真的声音，在开着空调的车里，没由来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空调……他们的窗户是关着的，那怎么这个声音会离得那么近！
身后的座位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身后塑料袋里的零食被翻动了。
沈寒宵暗骂一声，高速上不能停车，他也抽不开身处理。
孟霁咽了口口水，缓缓把头转向后面，后面空空如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出嗓子眼，突然瞥到前面的后视镜，后面坐着的不是刚刚车里的那两个小孩又是谁?
“我草，”孟霁忍不住大骂，“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寒宵握紧了方向盘，恶狠狠道：“你们俩，自己下去还是等到了地方我们送你们离开。”
那两个小孩从后面的座位滑了下来，“大哥哥们刚刚一直在看我们，难道不是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孟霁猛吸一口气，“当然不是，你们该回哪去回哪去。”
此刻两个小孩的面容也显现出来了，小女孩扎着两个小髻，“大哥哥，那你们可以送我们回家吗？”
“不行。”沈寒宵道。
那小男孩一副要哭的样子，“求求你们了！我们的车刚刚丢在半路上了！”
孟霁此刻恐惧的心情已下去大半，大约是感受到这两位童男童女没有什么恶意，“那不是你们自己丢的吗？”
小男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腮边通红的两坨腮红晕染得更大面积了，“主人要是知道我们为了玩弄丢了车子就完蛋了！”
小女孩也点了点头，“求求你们了大哥哥！把我们送回家再烧一辆车给我们吧！”
孟霁“嘿”了一声，“你们俩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沈寒宵沉默了片刻，道：“可以。但是我们帮了你们这个忙，你们俩准备怎么谢我们？”
那小女孩拽着身上的衣服，那衣服很快就像纸张一样皱了起来，“我们主人会报答你们的！我们主人很厉害的。”
沈寒宵挑了挑眉，“多厉害？”
那小女孩说起这个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们主人可是死了好几百年的大鬼！”
孟霁叹了口气，“你真要送他们？”
沈寒宵：“下了高速能停车了我就把他俩‘请’下去。”
那小男孩打了个寒颤，往小女孩怀里躲，“不要杀我们……”
孟霁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你们本来就不是活的啊。”
“对哦，”那小男孩恍然大悟，“那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让我们魂飞魄散。”
沈寒宵下了高速，道：“在哪下车？快点。”
那两个小孩却突然没了声音，孟霁转头看了一眼，后座已经没人了，不放心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人了，他看了看沈寒宵。
“放心，是他们自己走的。”沈寒宵道。
“我感觉他们像……”孟霁想到了两个小孩脸上红扑扑的圆形腮红，“纸仆人，以往有亲人去世，家里人都会烧一对童男童女的纸人帮衬亲人。”
沈寒宵颔首，“就是纸人。”
孟霁见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这从刚刚的事件里缓了过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三点多了。
两人把车停在别墅自带的车库里，孟霁带着沈寒宵和沈寒宵的大包小包进了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客厅的灯还亮着。
“回来啦？”孟凡坐在沙发上朝这边看了过来。
“爸，哥，你们都没睡吗？”孟霁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入户厅里问道，沈寒宵也把东西放在了地上。
孟今越没说话，透过孟霁直接看向了沈寒宵。
沈寒宵将东西放下，礼貌道，“叔叔好，哥哥好。”
孟凡还是客套了几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随即蹲在那边看二人带回来的东西，又一样一样将东西在墙边垒好，站起身道，“今越你带寒宵去客房。”
孟霁说了句那我先回房间洗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就跑上了楼。
孟今越领着沈寒宵上了二楼，“客房已经整理好了，你可以直接进去，有独卫。”
“师兄。”沈寒宵突然喊道。
孟今越转身看了他一眼，“他见到小师妹了吗？”
沈寒宵点了点头，“符修课上见到了。”
孟今越：“那他有想起什么吗？”
沈寒宵又摇了摇头，孟今越还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摆了摆手走了，“你休息吧，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明天问问我爸下一步要怎么做。”
沈寒宵转身把门关上了。
孟霁正在用干毛巾擦拭头发，抬头看向进来的沈寒宵，“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寒宵道：“刚刚洗完澡发现空调坏了，实在是太热了。”
“空调坏了？”孟霁重复了一遍，“你确定？”
沈寒宵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孟霁蹙了蹙眉，“可是这空调是刚买的啊，那你今天先和我挤一挤行吗？明天我找人修。”
沈寒宵：“我已经洗漱完了。”
“那你先去床上休息，我这边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你不介意吧？”孟霁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或者你把客房的被子拿过来。”
“不了，叔叔和你哥都睡了。我出门动静太大，我不介意的。”
孟霁点了点头，把吹风机通电后在旁边吹头发，沈寒宵就靠在床上打量着眼前的人。
孟霁吹完头发又将吹风机放到柜子里，走到床边推了推沈寒宵，“进去点，天都快亮了，抓紧睡吧。”
沈寒宵听话的往里面稍了稍，沈寒宵听着孟霁清浅的呼吸声，心下没由来的安心，渐渐的也睡着了。
“小霁，起来吃饭了。”孟今越在屋外敲门。
孟霁轻轻睁开眼睛，入眼是沈寒宵的鼻尖，自己竟然是和沈寒宵面对面贴在一起睡的！
孟霁猛然坐起身，应道：“来了。”
孟今越又在外面道：“你朋友是不是还没起，我刚刚敲他的门没反应。”
“他在我这里。”孟霁推了推沈寒宵，沈寒宵半睁着眼睛打量着他，窗外的阳光给孟霁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两人迅速收拾好，下了楼坐在餐桌旁。孟凡状似在问孟霁，实则紧紧地盯着沈寒宵，“你们昨晚怎么睡到一起去了？”
孟霁将甜面酱涂在春饼上，又夹了块烤鸭放了进去，道：“他屋里的空调坏了，他怕热。”
孟凡又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孟霁碗里，看向沈寒宵，“是吗？”
沈寒宵顶着孟凡的眼神道：“是啊。”
孟今越忍不住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巧了。这空调刚买没多久，你一住就坏了。”
孟霁见自家哥哥和朋友这么说话，连忙道：“总不能是沈寒宵弄坏的吧，人来做客的，你们别这样说话。”
沈寒宵适时做出退让，“没关系的。”
孟今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孟凡介于自己目前处于第一次见儿子好朋友这一身份中也不好多说，只叹了口气，“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孟霁想了想，“我们待会儿去爬山？”
沈寒宵点了点头，“我都可以。”
“爬完山之后我带你去吃我们这边很有名的饭店，刚好在山下。”孟霁赶忙介绍道。
孟凡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他指不定吃过多少回呢。”
孟霁又看向沈寒宵，对方眨了眨眼睛，“我没吃过哦。”
孟今越：……
孟霁吃完饭，表示自己给他们买了衣服，要去拿下来，就先上了楼，让沈寒宵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寒宵啊。”孟凡也坐了下来。
“师尊。”沈寒宵侧身看向孟凡。
“新时代了，没有什么师尊不师尊的，”孟凡摆了摆手，“坐吧。”
沈寒宵点了点头，“老师您最近还好吗？”
孟凡叹了口气，“好不好的，都这么过来了。”
孟今越端来了茶水，递给了孟凡和沈寒宵，沈寒宵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低着头看着茶水在桌上荡起一圈圈涟漪，“这么多年我一直欠您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错不在你们，哪怕是我在，我也会做出和你们一样的选择，”孟凡看向窗外，窗外是别墅后院，风吹过树梢，仿佛这阵风是从数百年前吹到了这里，“过去的事不说了，小霁入学之后，记忆恢复的如何？”
沈寒宵顺着孟凡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树叶在空中摇晃，“这事没办法，得看他的神识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但是他已经见到杜衡和映梨了。”
“他们，最近怎么样？”孟凡想起自己最小的徒弟还有这个后辈，忍不住关切道。
“他们都很好。”沈寒宵喝了口水。
“哼，你们几个，自从上面给你们分配工作之后，我是想见你们都难，这么多年来，只有今越还陪在我身边。”孟凡想了想没好气道。
沈寒宵连忙认错道，“是我不对，当年我和小霁惹了您生气，后面小霁又是和我一起去座谈会出了事……其实我也有些无颜面对您们。”
话说到这里，孟凡和孟今越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几百年来受折磨的也不止他们，还有沈寒宵。
但是说到底，孟霁是他亲儿子，沈寒宵也是当年他一手带大的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一方，他都舍不得怪罪。
哪曾想那日白玉京一别，竟蹉跎了几百年，个中苦楚，唯有自知。
小霁：哥。
小宵和亲哥同时回头。
亲哥：？
小宵：师兄你弟弟我就带走了。[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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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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