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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山海

天刚蒙蒙亮时,云雾山的竹鸡便开始啼叫。

苍之遥是被窗棂上的竹风铃弄醒的。昨夜的篝火余温还残留在被褥里,他睁开眼,看见夏许砚正坐在竹案前,借着晨光修改乐谱,侧脸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像湘妃竹上晕开的紫斑。

“醒了?”夏许砚回头时,指尖还停留在“三叠瀑”转调的音符上,“刚才听见竹鸡叫,想起你谱子里那段山雀鸣,改了两个音,更像山里的调子了。”

苍之遥撑起身子,竹制的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张床是他们回来后一起打的,床板用的是西坡的老楠竹,被苍之遥用砂纸磨得光滑如镜,睡着能闻到淡淡的竹香。“我看看。”他凑过去,发丝不经意间扫过夏许砚的颈窝。

夏许砚的指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指着谱子说:“这里,把十六分音符改成附点,像溪水撞在青石上,多留半分回响。”他说话时,呼吸拂过苍之遥的耳廓,带着松烟墨的清冽,让人心尖发颤。

苍之遥低下头,假装认真看谱,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望夫花。晨光透过竹帘的缝隙落在谱纸上,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上面,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他想起昨夜篝火边,夏许砚悄悄牵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差点踩错竹杆舞的节拍,被阿婆用竹杖轻轻敲了脚踝:“走路要看脚下哟。”

“阿婆该在灶房煮竹荪粥了。”苍之遥猛地站起身,竹椅腿在青石板上划出轻响,“我去帮忙烧火。”

他逃也似的跑到灶房时,阿婆正蹲在火塘边添竹炭,蓝布衫的衣角沾着点炭灰,像落了只黑蝴蝶。“醒啦?”阿婆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我给你们留了新采的竹荪,煮在粥里,鲜得很。”

苍之遥蹲在她身边,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火。火星子溅起来,落在青石板上,很快便灭了,像昨夜没说出口的心事。“阿婆,”他轻声问,“您说……今天的演出,山里的竹会听吗?”

阿婆往火塘里扔了块竹节:“傻孩子,竹比人灵呢。你们吹的笛音顺着竹脉传下去,西坡的老竹根都能跟着晃。”她顿了顿,用袖口擦了擦苍之遥的脸颊,“瞧这脸红的,是被火塘烤的?”

苍之遥的脸更烫了,抓起竹瓢往锅里添水,水声哗哗的,却盖不住灶房外传来的脚步声。夏许砚走进来时,手里拿着两支竹笛,笛身上还挂着晨露,是刚从竹棚里取来的。“阿婆,粥好了吗?”他笑着问,目光却在苍之遥发红的耳根上停了停。

“就好就好。”阿婆往锅里撒了把望夫花碎,“再焖一炷香,让花味渗进米里,吃着甜。”

晨光渐渐漫过吊脚楼的栏杆,廊下挂着的竹编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一群跳舞的小人。苍之遥看着夏许砚靠在门框上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的清晨或许就是阿婆说的“安稳”——有烟火,有笛声,有身边人,连晨光都带着甜

早饭过后,村民们便开始往老樟树下搬东西。

小陈带着几个年轻人扛着竹制的阶梯架,要把观众席垫高些,让后排的人也能看清舞台;周设计师指挥着工人挂竹帘,淡绿色的竹篾上编着望夫花图案,风一吹就轻轻摆动,像流动的花河;阿婆和夏许砚的母亲坐在竹案前,往竹制的小碟里装望夫花蜜饯,碟沿还缠着红绳,看着就喜庆。

“苍,你的笛盒真漂亮!”莉莉蹲在竹棚里,看着苍之遥给笛盒系红绸带。这绸带是夏许砚母亲带来的,说是城里的老字号绸缎庄买的,红得像山里的映山红。

“是阿遥刻的锁。”夏许砚走过来,指尖碰了碰笛盒上的守宫蛇铜锁,“蛇眼用的是绿松石,在伦敦淘的。”

莉莉眼睛一亮:“像活的一样!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苍之遥的脸颊有点热:“阿婆说,守宫蛇能护着我们……平安。”他没说出口的是,这蛇的姿态是他照着夏许砚昨夜蜷在床头的样子刻的,尾巴微微翘着,像在撒娇。

陈老先生拄着竹杖在花田里散步,竹杖头的竹笛雕刻被晨光映得发亮。他弯腰摘了朵望夫花,别在胸前的口袋上,转身看见苍之遥和夏许砚站在竹棚门口说话,阳光穿过他们交叠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幅流动的画。

“真好啊。”老先生笑着喃喃自语,想起第一次在伦敦见他们时,苍之遥吹笛时总偷偷看夏许砚,夏许砚指挥时目光总追着苍之遥的指尖,那藏不住的牵挂,比任何乐谱都动人。

中午的阳光渐渐热起来,望夫花田被晒得香气四溢。艾琳娜带着乐团成员在花田里拍照,小提琴手把琴放在花簇中,大提琴手抱着琴坐在竹制的长椅上,金色的发丝被阳光染成琥珀色,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这里比任何音乐厅都美。”艾琳娜举着相机,对着老樟树拍个不停,“舞台有老樟树当背景,观众席有花田当地毯,连风都在帮忙调音。”

夏许砚正和几个乐手调试音准,指挥棒在他手里转着圈,偶尔停下来,对着苍之遥的方向扬一扬下巴,像在说“别紧张”。苍之遥靠在竹棚的柱子上,手里摩挲着竹笛,笛孔里还留着昨夜试吹时的气息,带着点夏许砚身上的松烟墨味。

“要试试吗?”夏许砚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镇的望夫花汁,是用山泉水镇的,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刚才试了下音响,竹制扩音器的效果比想象中好,笛声能传到西坡。”

苍之遥接过瓶子,指尖碰在一起,像晨露落在竹叶上,轻轻一颤。“等下再试。”他喝了口花汁,甜味混着凉意漫下去,“现在吹,怕把山雀都吓跑了。”

夏许砚低笑起来,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望夫花瓣:“那我们等山雀也来当观众。”

午后的花田渐渐安静下来,村民们回家歇晌了,乐团成员也在竹棚里休息,只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像谁在轻轻哼着调子。苍之遥靠在夏许砚肩头,坐在老樟树下的竹椅上,看着花田在阳光下泛着紫色的光,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或许就是这样——有个人能让你靠着,有片花田能让你望着,连等待都变得香甜。

傍晚时分,云雾山突然漫起一层薄雾。

先是山脚下的竹筏被雾缠上,像浮在云里;接着是西坡的竹林,竹梢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水墨画里的留白;最后连老樟树下的舞台都被雾笼着,竹制的栏杆上凝着水珠,望夫花藤像系了层银纱。

“这样会不会影响演出?”小陈有点着急,拿着竹扫帚想把雾扫开,却被阿婆拉住了。“傻孩子,”阿婆笑着说,“这是山里的云来捧场呢,雾里听笛,才更有味道。”

观众渐渐多了起来。省城来的记者扛着摄像机,镜头对着雾中的花田;邻村的村民提着竹篮,里面装着自家种的瓜果,要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甚至有几个背着竹篓的采药人,也站在花田边,好奇地望着舞台。

“人差不多到齐了。”夏许砚整理着指挥服的袖口,竹制的纽扣被他擦得发亮,“阿遥,准备好了吗?”

苍之遥深吸一口气,雾里的望夫花香钻进鼻腔,让他想起昨夜夏许砚在他耳边说的话:“别想台下有多少人,就当只有我们两个,在溪边练笛。”他点点头,握紧了竹笛,笛尾的黄铜环硌着掌心,像颗温热的星。

当两人走上舞台时,雾突然淡了些。老樟树下的观众鼓起掌来,掌声混着雾里的竹香漫过来,像温柔的浪。苍之遥看见第一排的阿婆正对着他笑,手里的竹制小灯笼亮着暖光;陈老先生拄着竹杖,胸前的望夫花在雾里闪着紫;夏许砚的父母并肩坐着,母亲手里捏着那枚竹制书签,书签上的缠枝纹被雾打湿,像活了过来。

“开始吧。”夏许砚的指挥棒轻轻扬起,雾中的乐团成员们立刻挺直了脊背,像等待春风的竹。

前奏响起时,弦乐组的音符像漫山的雾,缓缓漫过观众的耳朵。夏许砚的指挥棒在空中划出柔和的弧线,每一个落点都像雨滴敲在湘妃竹的叶上,轻得恰到好处。苍之遥闭着眼,感觉有云雾山的风顺着笛孔往里钻,带着竹香、花香,还有夏许砚身上的气息。

当竹笛的第一个音符破空而出时,雾突然静了。那声音太干净了,带着点晨露的甜,像从千年的竹林里飘出来的,瞬间撕开了交响乐的厚重。苍之遥的指尖在笛孔上翻飞,眼前闪过的不是台下的观众,而是西坡的青竹、吊脚楼的火塘、守宫蛇盘过的望夫花藤——他把整个云雾山,都吹进了这支笛里。

夏许砚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当竹笛奏到那段“三叠瀑”转调时,他突然加快指挥节奏,铜管组的强音像瀑布跌进深潭,激起千层浪。苍之遥的笛音却不慌不忙,像条灵活的鱼,在浪里钻来钻去,时而急促如珠落玉盘,时而悠长如溪绕青山。

雾中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记者忘了按摄像机的开关,采药人放下了背上的竹篓,连阿婆手里的灯笼都忘了晃——他们听见的哪里是音乐,分明是云雾山的心跳,是竹的生长,是花的绽放,是溪水的流淌,是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故事。

中场的华彩段,夏许砚突然示意乐队停奏。聚光灯下,只剩下苍之遥的竹笛和他的指挥棒在空中对话。笛音一会儿像山雀在竹梢跳跃,指挥棒便划出轻快的折线;一会儿像溪水漫过青石,指挥棒便铺展开平缓的弧线。两人的影子在雾里纠缠、分离、再相拥,像两棵在风中相依的竹,枝桠交缠,根脉相连。

陈老先生掏出帕子擦眼睛,竹杖头的竹笛雕刻在雾里泛着光,仿佛也在应和笛音。夏许砚的母亲握住丈夫的手,指尖捏着那枚竹制书签,指节泛白——她终于明白,儿子执着的从来不是什么“山里的破竹子”,是这份能穿透岁月、跨越山海的羁绊。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雾里时,全场静得能听见雾珠落在望夫花瓣上的声音。三秒后,掌声像决堤的洪水,拍得人耳朵发疼。村民们把带来的瓜果往舞台上递,竹篮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记者们举着相机往前涌,闪光灯亮得像雾里的星;连那些金发碧眼的乐手,也站起来拼命鼓掌,脸上带着被什么东西击中的恍惚。

夏许砚牵着苍之遥的手鞠躬时,看见苍之遥的眼眶红了。竹笛的尾端还在微微发烫,像揣了个小太阳。“听见了吗?”夏许砚在他耳边轻声说,“云雾山的声音,他们都听见了。”

演出结束后的庆功宴,就设在被雾洗过的花田里。

村民们搬来了竹制的长桌,上面摆满了用竹器盛着的菜:竹荪炖鸡冒着热气,竹筒饭里的望夫花碎泛着紫,连凉拌的竹笋都切得像竹笛的形状。陈老先生被众人围着,正讲他年轻时在福建老家听竹笛的故事,手里的竹杖敲着竹桌,像在打拍子。

“苍,你吹得太棒了!”莉莉举着竹制的酒杯,里面盛着望夫花酒,“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笛音,像……像有精灵在里面唱歌。”

苍之遥笑着和她碰杯,酒液晃出杯沿,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是这山好,”他说,“雾里吹笛,音能走得更远。”

夏许砚正和艾琳娜讨论加演的曲目,指挥棒在他手里转着圈,偶尔回头看苍之遥一眼,目光里的笑意像浸了蜜。“艾琳娜说,想把《望夫谣》加到明年的巡演里。”他走过来,递给苍之遥一块望夫花米糕,“问我们愿不愿意一起去。”

苍之遥咬了口米糕,甜味在舌尖漫开:“那得带着云雾山的竹笛去。”

“当然。”夏许砚捏了捏他的手心,“还要带着望夫花蜜,让全世界都尝尝云雾山的甜。”

雾渐渐散了,月光从云里钻出来,花蜜花田里,像撒了层银粉。望夫花的香气混着竹酒香漫开来,有人开始唱起了山歌,调子又高又亮,像竹笛的高音区。苍之遥看着夏许砚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遥许轩”,想起竹棚里的吻,想起此刻交握的手,心像被月光浸得发软。

“去竹棚坐坐?”夏许砚的声音像月光一样轻。

苍之遥点点头,跟着他穿过花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竹藤。竹棚里的竹桌上,还放着下午没喝完的望夫花汁,瓶身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亮,像撒了把碎钻。

夏许砚从竹篮里拿出那支刻着两人名字的竹笛,放在月光下。笛尾的黄铜环泛着暖光,把“遥”和“许”两个字映得格外清晰。“阿遥,”他轻声说,“你知道吗?第一次在伦敦听你吹笛,我就想,这声音一定要让云雾山听见。”

苍之遥靠在他肩上,竹棚的天窗漏下片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现在,”他说,“山听见了,月听见了,花也听见了。”

远处的花田里还在欢笑,歌声和竹笛声顺着风飘过来,像首没唱完的谣。苍之遥闭上眼睛,感觉夏许砚的呼吸拂过他的发顶,带着竹香和酒香,让他想起阿婆说的“长相守”——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平淡的夜晚,有个人能让你靠着,有支笛能让你吹着,有座山能让你守着,岁月就像望夫花蜜,慢慢熬成了甜。

竹棚外的溪水还在流,月光花蜜水面上,像铺了条银路。苍之遥看着那支并排躺在竹桌上的竹笛,突然觉得,它们就像他和夏许砚,根在同一片土,枝在同一片天,风一吹,就能唱出一样的调。

月光渐渐浸满了竹棚,把两人的影子拓在竹墙上,像幅不会褪色的画。火塘里的竹炭偶尔“噼啪”一声,弹出点火星,像守宫蛇尾尖的金环在眨眼睛。苍之遥握着夏许砚的手,感觉有笛音、竹香、花香顺着月光漫进来,漫向遥远的夜空,仿佛在告诉整个世界:在云雾山,有两棵相依的竹,有两支和鸣的笛,有一段跨越山海的情,在时光里,静静生长,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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