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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归心

云雾山的清晨总带着三分慵懒。

苍之遥是被窗台上的竹笛叫醒的。那支刻着“遥许轩”的湘妃竹笛被晨露打湿,笛孔里凝着细小的水珠,风一吹过,竟自己发出清浅的音,像谁在耳边轻哼着《望夫谣》的尾韵。

他翻身坐起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竹制的床板上留着浅浅的体温,被褥边缘还缠着根望夫花藤——是昨夜夏许砚从花田掐来的,说要“让花香陪着你睡”。苍之遥捏着那截藤,指尖触到花瓣上的绒毛,软得像夏许砚昨夜落在他额角的吻。

“醒了?”夏许砚端着铜盆从门外进来,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刚去溪边洗过脸。他把铜盆放在竹架上,热水里飘着片半开的望夫花,“阿婆说今天要酿望夫花酒,让我们去西坡采新花。”

苍之遥盯着他颈间的水珠发怔。晨光顺着吊脚楼的窗棂斜切进来,在他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昨夜庆功宴后,两人在竹棚里待到后半夜,夏许砚抱着他说要把竹艺学校的匾额刻成竹笛形状,“让风吹过就像我们在合奏”,那时他的呼吸就落在这处,烫得人想躲又舍不得。

“发什么呆?”夏许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带着溪水里的凉意,“再不去,最好的花就要被竹鼠啃了。”

苍之遥猛地回神,抓起搭在竹椅上的蓝布衫就往身上套。衫子的领口还留着夏许砚绣的望夫花,针脚被晨雾浸得有点软,贴着脖颈时像有花瓣在蹭。“我去拿竹篮。”他转身往外走,耳尖红得像被朝阳吻过。

院坝里,阿婆正蹲在火塘边翻竹炭。见他们出来,笑着往竹篮里塞了块望夫花米糕:“垫垫肚子,西坡的路不好走。”竹篮把手处缠着新换的红绳,是阿婆今早特意编的,说“红绳系着,就不会走散”。

夏许砚接过竹篮时,指尖不经意间勾了勾苍之遥的手指。两人像被竹枝绊了脚,同时往旁边躲,却又在转身时撞在一起。竹篮里的米糕掉出来,滚在青石板上,沾了点望夫花瓣,像撒了把糖霜。

“笨死了。”苍之遥弯腰去捡,声音细得像笛音的尾韵。

夏许砚却先他一步拾起米糕,吹了吹上面的灰就往嘴里塞:“没事,更香了。”他嚼着米糕笑,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走了,去晚了要被阿婆念叨。”

通往西坡的小径被晨雾浸得发软。青石板上的青苔吸足了露水,踩上去能听见“咯吱”的轻响,像谁在哼着不成调的歌。夏许砚走在前面半步,时不时回头拉苍之遥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湿漉漉的竹布衫传过来,烫得人心里发慌。

“你看那丛花。”夏许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溪边的望夫花丛。晨雾里,紫色的花瓣上滚着露珠,阳光一照就泛着虹光,像谁打翻了装宝石的匣子。

苍之遥蹲下身摘花时,发梢扫过手背。夏许砚伸手替他别开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他的眉骨——那里的浅疤在晨光里几乎看不见了,却总被他反复摩挲,像在抚摸件稀世珍宝。“小心竹枝。”他轻声说,呼吸落在苍之遥的耳廓上,引得他手里的花枝都抖了抖。

竹篮很快就装满了。望夫花的香气混着晨雾漫开来,像杯兑了蜜的山泉水。苍之遥数着竹篮里的花,突然发现每朵花的花茎上都缠着根细细的竹丝——是夏许砚悄悄系的,竹丝被削得极薄,像透明的银线。

“你系这个做什么?”他捏起根竹丝问。

夏许砚把最后一朵花放进竹篮:“阿婆说,用竹丝系过的花酿酒,酒会带着竹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也像……我把你系在身边。”

苍之遥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回走。竹篮撞在腿上,发出“哗啦”的轻响,望夫花瓣掉出来,落在晨雾里,像撒了把紫色的星。夏许砚在后面低笑,脚步声追得很紧,像怕他真的跑掉似的。

回到吊脚楼时,阿婆已经把酿酒的大陶罐搬出来了。陶罐是用西坡的陶土烧的,外面刻着缠枝纹,苍之遥小时候总爱趴在罐口往里看,被阿婆敲着后脑勺说“小心掉进去变成酒仙”。

“回来啦?”阿婆往罐里撒着酒曲,“快把花倒进来,趁着露水没干,香气最足。”

苍之遥和夏许砚蹲在陶罐边,把望夫花一朵朵放进去。晨光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把竹篮里残留的花瓣映得半透明,像浸了水的玉。阿婆坐在竹凳上看着他们笑,竹杖在青石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数着什么开心的日子。

竹艺学校的奠基仪式定在三日后。

周设计师带着工人往地基里埋了根湘妃竹——是西坡最老的那棵竹的竹根,被苍之遥用砂纸磨得发亮,竹节上刻着“遥许轩”三个字,笔画里嵌着望夫花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紫。

“这叫‘竹魂奠基’。”周设计师往竹根周围培土,“有老竹的魂在,新竹才能长得旺。”

小陈扛着块竹制的匾额过来,匾额上的“竹艺学校”四个字是夏许砚写的,笔锋里带着竹的韧劲,每个字的笔画末端都拖着片小小的望夫花叶。“阿砚哥,这字刻得太神了!”小陈摸着匾额上的刻痕,“远看像竹枝在摇,近看像花在开。”

苍之遥正在给匾额刷清漆。清漆里掺了望夫花的汁液,刷过的竹面泛着温润的光,像浸了油的琥珀。“等漆干了,就挂在门楣上。”他轻声说,指尖顺着“校”字的笔画滑动——夏许砚特意把这个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像条尾巴缠着旁边的“艺”字,是只有他们才懂的小心思。

夏许砚的父母从城里带来了新的竹制教具。父亲正把竹制的刻刀分装进竹盒,每把刀的柄上都缠着不同颜色的竹丝,方便孩子们辨认;母亲则在竹制的课桌上铺竹席,席子上印着《望夫谣》的乐谱,孩子们趴在桌上写字时,就能顺着纹路认音符。

“伦敦的乐器行寄来些铜丝。”母亲从包里拿出个木盒,“说给你们刻笛时用,比普通铜丝软,嵌在竹里不容易崩裂。”

苍之遥捏起根铜丝,阳光透过铜丝照在竹桌上,投下细细的金线。他想起在伦敦火塘边敲铜环的夜晚,夏许砚的指尖被铜屑划破,却笑着说“这样铜环就有我们的血了”,那时的火塘光和此刻的晨光,竟有些分不清了。

陈老先生带着乐团的人来参观时,莉莉正拿着苍之遥教她做的竹笛在试吹。笛音虽然生涩,却带着股认真的执拗,像刚学飞的山雀,扑棱棱地撞着人的耳膜。“苍,你看我进步了吗?”她举着竹笛问,眼里的光像山里的太阳。

苍之遥接过笛,替她调整了下吹口的角度:“气息再匀些,像闻望夫花的香气那样,慢慢吸,慢慢吐。”

夏许砚站在旁边看着,指挥棒在手里转着圈。晨光透过竹制的窗棂落在他身上,把白衬衫染成了金红色,像幅会动的水墨画。莉莉的笛音再次响起时,他突然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桌面,替她打着节拍,节奏稳得像山涧里的流水。

陈老先生拄着竹杖走到教室后面的墙前。墙上挂着幅巨大的竹丝画,是苍之遥和夏许砚花了三天时间编的——画的是云雾山的全景,西坡的竹林、望夫花田、吊脚楼,甚至连守宫蛇的坟都编了进去,竹丝被染成不同的颜色,远远看去,像幅立体的锦绣。

“好,好啊。”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发颤,“把整座山都搬进学堂里,让孩子们天天看着,就不会忘了根。”

中午的阳光渐渐热起来。苍之遥和夏许砚坐在教室门口的竹凳上,分吃着一块望夫花米糕。竹艺学校的轮廓在阳光下越来越清晰,竹制的梁柱、竹编的屋顶、竹刻的匾额,每一处都浸着他们的心血,像个慢慢长大的孩子。

“等开学了,我教孩子们刻笛。”苍之遥咬着米糕说,“从最基础的竹料挑选开始,让他们知道什么样的竹能吹出最好的音。”

“我教他们识谱。”夏许砚把掉在他衣襟上的糕屑捏起来放进嘴里,“用山里的东西当例子,山雀叫是十六分音符,溪水流是连音线,望夫花开是渐强……”

风吹过竹制的窗棂,发出“呜呜”的轻响,像谁在应和他们的话。苍之遥看着夏许砚被阳光晒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所谓的未来,或许就是这样——有座能安身的学堂,有群可教导的孩子,有个能并肩的人,日子像望夫花酒,慢慢酿,慢慢醇,总有一天会香飘满山谷。

守宫蛇的坟前多了块新的竹牌。

竹牌是夏许砚刻的,上面没有字,只刻着两支缠绕的竹笛,笛尾的黄铜环碰在一起,像个永不分离的结。苍之遥往坟前摆着望夫花时,发现竹牌上还缠着根红绳——是阿婆编的,红绳末端系着颗小小的绿松石,像守宫蛇的眼睛在眨。

“阿婆说,这样它就知道我们回来了。”夏许砚蹲在他身边,指尖拂过竹牌上的刻痕,“也知道……我们很好。”

苍之遥想起守宫蛇离开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它蜷在竹篮里,蛇尾的金环已经暗淡无光,却还是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在说“别难过”。那时他和夏许砚守在竹棚里,一夜没睡,火塘里的竹炭烧了又添,添了又烧,像段熬不完的光阴。

“它肯定听见我们在伦敦吹的笛了。”苍之遥把最后一朵望夫花摆好,“也听见昨天的演出了。”

夏许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像火塘里的炭。“它还听见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我们在竹棚里说的话。”

苍之遥的脸瞬间红了,反手拍了下他的胳膊。竹牌在风里轻轻晃,竹笛的影子投在坟前的石台上,像两个依偎的人。远处的望夫花田泛着紫色的浪,风一吹,花瓣落下来,落在竹牌上,像谁撒了把碎紫的泪。

回到吊脚楼时,小陈正往竹制的信箱里塞信。信箱是苍之遥做的,形状像只展翅的山雀,喙里叼着朵望夫花,挂在吊脚楼的廊柱上,成了全村最别致的风景。“阿砚哥,伦敦来的信!”小陈举着封信喊,信封上贴着望夫花的邮票,是邮局新出的纪念款。

夏许砚拆开信时,苍之遥正往竹案上摆茶具。竹制的茶杯里泡着望夫花茶,茶汤泛着淡淡的紫,杯沿凝着细密的水珠。“是艾琳娜寄来的。”夏许砚笑着说,“她说《望夫谣》在欧洲巡演很成功,观众都在问云雾山在哪里,想来看真正的望夫花。”

苍之遥的手顿了顿:“那……我们要去吗?”

夏许砚把信放在竹案上,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呼吸带着松烟墨的清冽:“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等他们来。反正……去哪里都带着你。”

苍之遥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像打在竹制鼓面上的节拍。竹案上的茶杯里,望夫花慢慢舒展,像朵在水里盛开的云。他突然想起阿婆说的“竹能弯,却不能折;路能远,却不能断”,原来真正的牵绊,从不是困在原地,而是无论走多远,都知道有个人在等你回家。

“等竹艺学校开学了,”苍之遥轻声说,“我们带孩子们去趟伦敦吧。让他们看看,山里的竹笛,也能在音乐厅里发光。”

夏许砚在他颈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好。还要带望夫花蜜,让伦敦的孩子尝尝云雾山的甜。”

傍晚的霞光漫过吊脚楼时,苍之遥和夏许砚坐在火塘边,给那支获奖的竹笛换铜环。新的铜环是用伦敦寄来的铜丝做的,被夏许砚敲得极薄,像片小小的月亮。苍之遥用刻刀在铜环内侧刻着字,竹屑落在火塘边,被炭火的热气烘得微微发卷。

“刻什么呢?”夏许砚凑过来看。

苍之遥把铜环举起来,对着霞光:“刻‘长相守’。”

铜环在霞光里泛着暖光,三个字的笔画里嵌着望夫花的粉末,像撒了把金粉。夏许砚接过铜环,小心翼翼地嵌进笛尾的凹槽里,小锤敲在铜环上,发出“叮咚”的轻响,像在敲着什么郑重的誓言。

火塘里的竹炭渐渐红透,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苍之遥看着夏许砚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的永恒,不过就是这样——有支笛,刻着共同的约定;有座山,藏着不变的牵挂;有个人,握着你的手,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把《望夫谣》吹成《长相守》。

竹艺学校开学那天,云雾山飘着细雨。

孩子们穿着新做的蓝布衫,背着竹制的书包,书包上别着望夫花,像群刚出巢的小山雀,叽叽喳喳地往学校跑。小陈站在门口给孩子们发竹制的入学通知书,通知书上印着苍之遥画的山雀,每个孩子的名字都用竹笔写在山雀的翅膀上。

“苍老师好!”“夏老师好!”孩子们见到苍之遥和夏许砚,都恭恭敬敬地鞠躬,声音脆得像笛音。

苍之遥蹲下身,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整理书包带。小姑娘的书包上绣着竹笛图案,是她娘连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的执拗。“里面的竹笛是自己做的吗?”他笑着问。

小姑娘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支短短的竹笛。笛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花,是望夫花的模样。“爹说,刻了花的笛能吹得更响。”她举着竹笛说,眼里的光像山里的太阳。

夏许砚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孩子们在竹制的课桌前坐好。课桌上的竹席印着《望夫谣》的乐谱,有孩子正用手指顺着音符的纹路划,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我们先来认识竹笛。”他拿起支示范用的竹笛,“大家看,这是笛头,这是笛尾,中间的小孔叫笛孔……”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竹制的窗棂,发出“噼啪”的轻响,像在为他伴奏。苍之遥站在走廊里看着,突然想起在伦敦的后台,夏许砚说“我们不是在演出,是在给云雾山的竹、溪、花吹安魂谣”。那时他不懂,现在却明白了——有些声音,本就该属于生长它的土地,像竹要扎根,花要向阳,人要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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