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临时办公室
虽然已是深夜，但办公室里依然人影忙碌。金戈正对着电脑屏幕快速敲击着什么，万通则在整理一摞摞厚厚的卷宗材料。木头和阿朗还在盯着监控的录屏，一帧帧查找。岳英端着一杯热水，看到陈也进来，立刻递了过去。
“头儿，发布会顺利？”岳英问，语气里带着关切。
“嗯，可以，多关注一下网上舆论。”陈也接过水杯，温热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开，稍微驱散了些寒意。她环视一圈，“大家辛苦了。收尾工作怎么样了？”
金戈头都没抬：“赵鹏飞已经在跟卢队那边沟通程序问题，他动作很快。”
陈也点点头，对赵鹏飞的效率并不意外。这个人，只要接了案子，就会全力以赴，无论初衷如何。“受害学生和家庭的心理干预跟进得如何？”
“心理专家团队已进驻学校，和所有受害学生及家长建立了初步联系，今晚已经开始进行情绪安抚和创伤评估。”岳英接话道，“法律援助团队也在同步跟进，确保他们的后续权益保障。”
“好。”陈也看着手里的热水，“和心理专家团队及育才中学的新校长沟通一下，所有孩子都做一次心理测评。卢队呢？”
“还在学校那边处理后续，有几个家长情绪比较激动，缠着问孩子会被怎么处理。”岳英回答。
陈也喝了口水，对万通说：“万通，这边后续的协调、证据移交、与地方各部门的对接，就交给你了。”
万通沉稳地点头：“明白，头儿。放心。”
“岳英。”陈也转向他，“受害学生的心理干预和法援是重中之重，你盯着点，确保资源到位，流程顺畅。有任何阻力，直接联系我，或者找万通。”
“是！”岳英挺直腰板。
“木头，阿朗，”陈也看向监控台，“监控那边和卢队还有教体局那边交接一下，是留下还是撤掉，你们安排好。”
“收到！”两人齐声应道。
“岳英夏天，你们跟我去趟学校，看看卢队那边。”陈也放下水杯。
育才中学会议室
还没走近，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带着哭腔的争执声。
“我儿子才十四岁！他懂什么？！就是跟着别人瞎起哄！你们凭什么关他？！我要带他回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情绪激动地对着卢队长嚷嚷，旁边站着脸色铁青的丈夫。
卢队长一脸严肃，但语气还算克制：“这位家长，他现在是接受调查，不是被关押。调查结束后，会依法依规处理。您现在需要做的，是配合调查，而不是在这里干扰执法。”
“配合？怎么配合？你们把他当犯人一样问！他还那么小，吓坏了怎么办？！”女人不依不饶。
“调查程序合法合规，有监护人在场，有律师介入的权利。我们办案讲证据，也讲程序正义。”卢队长寸步不让。
陈也和岳英走了进去。陈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对夫妇，那女人看到陈也，声音下意识地小了点，但眼神里的怨愤和不甘并未减少。陈也认识他们，是其中一个霸凌者的父母，孩子在学校成绩不错，平时看着也乖巧，父母都是体制内的公职人员。
“卢队。”陈也开口。
卢队长看到陈也，微微松了口气：“陈组。”
陈也看向那对夫妇：“在这里纠缠妨碍公务，你们想一起去公安局？”
陈也的不客气，让情绪激动的女人噎了一下。丈夫的脸色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逃避、否认、甚至试图干扰调查，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财政局？还是工商局？”陈也直接点出两人的工作单位。这两人是平时嚣张惯了，还是一点公职人员的素养也没有。
陈目光扫过礼堂里其他几个同样面色难看的家长：“这个道理，适用于在座每一位涉事学生的家长。你们今天的每一个态度和选择，都在影响你们孩子的未来。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调查组会依法办事，但也希望看到家长的担当。”
礼堂里安静下来。那对夫妇互相看了一眼，男人拉了拉女人，示意适可而止。其他家长也沉默着，他们也都听说了邹强和李振华已经被羁押。
卢队长适时地开口：“都回去吧。后续进展，调查组会按规定通知。保持通讯畅通，配合后续工作，就是对你们孩子最大的帮助。”
家长们没有再吵闹，默默地陆续离开了学校。
“陈组，还是你说话管用。”卢队长感慨道，眉宇间也带着疲惫。
陈也摇摇头，他知道春林市个小城市，关系错综复杂，卢队也有自己的难处，“后续的询问和程序，还要辛苦你们。”
“明白！”卢队长只是正直，并不傻，事情越撕越大，省调查组又来了很多人。陈也并未其他霸凌事件的后续的调查，突然明白过来，“陈组，你们要走了？”
陈也点点头，“对，我们明天交接完就回京市。”
“坠楼案有任何问题你随时找我。”陈也主动和卢队握了握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一路顺风。”卢队对陈也的印象非常好，又能力，有担当。
次日下午，春林市高铁站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空气湿冷。陈也一行人从医院来到高铁站，准备登车返京。
没有隆重的送行，只有卢队长带着两个同事匆匆赶来。
陈也并没有和其他人说什么时候离开春林。
“陈组！等等！”卢队长跑过来，气息微喘，手里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咱春林的水果，路上吃。”他把袋子塞到岳英手里。
岳英看着头儿。
“别客气别客气！你们办案辛苦，这点东西算啥！就是点水果。”卢队长摆摆手，“一路平安！以后欢迎来春林玩，常联系！”
卢队他们三个郑重的向陈也他们敬了个礼。
陈也他们也郑重的回了个敬礼。
蜂鸟还小，第一次遇见这个情况，转身上车时，还抹了抹眼泪。
万通笑嘻嘻的揽过蜂鸟的肩膀，“感动了？”
蜂鸟很实诚的点点头，“就，就是...”
岳英把小孩拉到座位上，打开塑料袋，大家有点傻眼，我去，好丑的橘子啊。
纷纷来精神了，巴拉塑料袋，都是这种丑的有点可爱的橘子。
“看久了，其实也挺可爱啊。”岳英还是最厚道的人。
“女侠，不是吧，哪里可爱了？！哎，你说怎么长得，能长得这么丑，也是不容易。”
“甜的，还没核，再紧实点跟橙子似的，口感很不错。”夏天先剥了一个尝尝。
陈也递了一个给金戈，“大家都尝尝，超市不常见。”
“我怎么觉得卢队也不傻啊，他这水果送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啊。活这么久见过最丑的橘子了。”万通也尝了一个，边吃边点头，还吐槽一下卢队长。
“卢队是个很正直的人，你别自己一身毛，就说别人是妖精啊。”岳英塞了半个橘子进万通嘴里。闭嘴吧，话这么多。
“卢队刚工作时有个女朋友，都要结婚了，但女朋友查出癌症，卢队就陪着女朋友治病，把婚房也卖了，他女朋友的家人都放弃了，但卢队没有，还和女朋友领了证，但是领完证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到现在卢队也没结婚。”阿朗爆了个八卦。
其他都人齐刷刷看向阿朗，“你怎么知道的？”
“真的，假的？爷们儿很男人。”
“现在还有这么有担当的男人？”
......
陈也边吃橘子边看着组员打打闹闹。算了，让他们放松放松吧，回去再说写报告的事。
京市，家中
高铁抵达京市时，已是傍晚六点。岳英他们送陈也回家，当她拖着行李箱，打开家门时，“妈妈！！”一声清脆又充满惊喜的呼喊响起。小鱼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客厅冲了出来，又紧急刹车，慢慢抱住她的腰。
陈也蹲下身，用力回抱住小鱼，感受着小家伙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浓浓的依恋。“妈妈出差回来了！”
寒越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陈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回来啦！”
赶紧把燃气关了，快步走向陈也。
陈也刚想抱着小鱼站起来，寒越一把把娘俩抱起来。
“哇！寒爸太厉害了！”小鱼一脸崇拜的看着寒越，高兴极了。
寒越把娘俩放到沙发上，看着陈也，“嗯，瘦了。”小鱼还煞有介事的跟着点头，“瘦了。”
陈也哭笑不得，挨个亲了亲额头。“做了什么好吃的？”
晚饭吃得格外温馨。小鱼叽叽喳喳地说着陈也不在家这几天学校的新鲜事，他同桌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们学校体育课还教武术，就是他们班主任冯老师教他们。寒越则不停地给陈也夹菜，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陈也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这次的事情。
父子俩问了陈也一些问题，陈也都耐心的解释了一番。陈也趁机和小鱼说了一下和同学之间的相处，什么是友好的打闹，什么是欺负你。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小鱼一个劲点头，表示明白了。
饭后，寒越洗碗，陈也认真陪小鱼做作业。虽然字迹依旧歪歪扭扭，但看得出很认真。写完作业小鱼依偎在妈妈身边看电视，小脸上全是满足。
夜色渐深。小鱼被寒越赶去睡觉，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人。陈也靠在沙发上，寒越坐在旁边，轻轻帮她按揉着紧绷的肩颈。
“新闻我们都看了，”寒越的声音很轻，“小鱼特别骄傲，跟他同桌炫耀说他妈妈是大英雄，在抓坏人。”
陈也闭着眼，靠着寒越，“校园霸凌涉及到个体心理，家庭环境，学校管理，社会文化等等多个维度。”陈也睁开眼，看着寒越，“是权力结构失衡与社会支持系统的缺失。”
寒越感觉出陈也心情并不好，抱住陈也，亲了亲媳妇，安慰道，“怎么了？是哪里没办好？”
陈也摇摇头，“事情很好调查，后续处理都安排好了。但一个小城市的中学竟然有这么多的霸凌。这只是发生在肢体冲突上。还有那些言语霸凌，关系霸凌，网络霸凌，甚至隐形霸凌。放眼全国这么多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么多的孩子。我在想我能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寒越感觉此时的陈也闪闪发光，“网上也经常会刷到一些孩子霸凌的视频，比我们上学时严重多了，社会在不断变化，教育，家庭，法律等等这些需要重新构建体系，来找到平衡。”
“对，是这样的。”陈也朝寒越点头，“过几天我找老师聊聊。”
“好，过几天你休息，我和小鱼陪你一起去看杨教授他们。那，现在休息吧？”寒越心疼老婆。
“好。”陈也伸手抱住寒越脖子。
寒越亲了媳妇一口，宝贝的把陈也抱起回卧室休息，睡觉。
“明早记得叫我，我要送小鱼上学。”陈也睡觉前，嘱咐寒越。
“好，一定叫你。”寒越亲亲媳妇额头 ，“快睡吧。”
陈泗：老婆，现在就考察学校
陈也：找老师好好聊聊
寒越：我媳妇怎么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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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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