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的拍摄基地设在远离市区的郊外，一个占地两百亩的专用影视园区。园区被高达三米的围墙严密包围，入口处设有三重安保检查，配备了最先进的人脸识别和车辆扫描系统，严防代拍和狂热粉丝闯入，力求创造一个绝对封闭的创作环境。
进组第一天，云惟止比通告时间提前了整整半小时到达。他的黑色保姆车享有直接通行权限，无声地驶入地下停车场，通过专用电梯直达剧组核心区域的化妆间。
“惟止老师，早上好。”早已等候的工作人员恭敬地引路，“您的专属化妆间在这里，风老师的在您隔壁。”
云惟止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进标着“顾青临”门牌的房间。房间宽敞明亮，化妆台上各类用品一应俱全，旁边的衣架上整齐地挂着今天要穿的第一套戏服——一套剪裁极其考究、质感高级的深灰色西装，完美契合角色设定。
沈清姿随后到达，迅速而高效地检查了一遍环境和今日日程：“第一场就是你和小风老师的重头戏，办公室对峙。陈导特意交代，要用这场戏为整部剧的人物关系定调子。”
云惟止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闭上眼让化妆师上妆，整个人沉静下来，眼神透过镜子仿佛已经在审视那个名为顾青临的灵魂。
与此同时，隔壁化妆间里的气氛则轻松活跃许多。
“暄哥，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助理杨阳举着小镜子哀嚎，“昨天太激动了，一想到要开机就一夜没睡好！”
杨阳，风予暄的活泼助理，心直口快，是风予暄的“头号粉丝”兼“夸夸团”团长。在她眼里，自家艺人就是世界上最棒最好的人，而隔壁那位云老师嘛……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太凶了——尽管云惟止其实只是天生眉骨低，并未真的皱眉。
风予暄从镜子里看着她，笑着安慰：“那你今天可得多劳烦化妆老师给你盖几层粉底了，千万别在镜头前让我身边站只国宝。”
这时，杨琳推门而入，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第一场就是重头戏，情绪、台词都准备好了吗？”
风予暄立刻收起笑容，正色道：“琳姐放心，剧本已经滚瓜烂熟了，情绪脉络也反复揣摩过了。”
杨琳仔细打量着他已经完成一半的精致妆容，点了点头：“记住，林见羽不是单纯的傻白甜阳光男孩，他的阳光之下必须有阴影，有棱角。这场对峙戏，你要演出那种表面看似轻松玩笑、实则言语犀利、直击要害的感觉。”
“明白。”风予暄闭上眼睛，让化妆师进行精细的眼妆处理，呼吸放缓，已经开始逐步浸入林见羽的状态。
上午八点整，所有人员各就各位。巨大的摄影棚内，精心搭建的警局办公室布景逼真无比，各种昂贵的摄影器材和复杂的灯光设备均已调试完毕，气氛凝重而专业。
陈锋坐在监视器后，看着云惟止和风予暄分别从两个方向走进片场。不过短短时间，两人似乎都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状态，连走路的姿态、细微的表情乃至周身的气场，都已然变成了顾青临与林见羽。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高声喊道。
云惟止和风予暄在布景中央相遇，按照事先确定的走位要求各自站定。这是两人自剧本围读会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在镜头对准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彻底剥离了自我，成为了剧中人物。
“《天作之合》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开始！”
打板声清脆落下，片场瞬间陷入绝对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
顾青临（云惟止）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审视着新调来的搭档，语气毫无波澜：“听说你是西区分局破案率最高的刑警？”
林见羽（风予暄）轻松地靠在办公桌边，笑容灿烂却暗藏锋芒，毫不示弱地回敬：“听说你是总局最难搞、最不近人情的犯罪心理专家？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嘛，您看起来……至少像个会说话的人。”
一场长达三分钟的激烈交锋，两人你来我往，台词精准无误，情绪饱满到位。然而当陈锋喊“卡”之后，却皱起了眉头，盯着回放画面沉默不语。
“表演本身没问题，台词、走位都准确，但缺少一点……”陈锋斟酌着用词，手指敲着监视器屏幕，“……火花。一种真正的、针尖对麦芒的交流感。你们现在更像是在各自精彩的独白，而没有真正地‘对话’。再来一条！”
第二条，第三条……连续拍了六条，陈锋始终不满意，现场气氛逐渐凝固。
陈锋今天依旧戴着他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穿着多功能导演马甲，目光如炬。业内都说他脾气好，但一旦涉及专业和艺术追求，他容不得半点瑕疵和将就。此刻，他的耐心正在耗尽，眼看就要控制不住火气。
“停！先休息十分钟！”他终于站起身，语气压抑着不满，“你们俩，再好好揣摩一下对手的节奏！我要的是交流，是碰撞，不是两条平行线！要有交流！”说完，他皱着眉头大步向外走去，需要透透气。
休息时间，云惟止和风予暄各自回到自己的休息区，中间隔着忙碌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交流。
杨阳凑到风予暄身边，小声嘟囔：“暄哥，我觉得你演得特别好呀，又帅又符合人设…”
风予暄摇摇头，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眼神冷静：“导演说得对，是缺少那种化学反应。我和他都在各演各的，在试探，没有真正给予和接住对方抛来的东西。”
另一边，沈清姿也给云惟止递上温水：“需要我去和杨琳那边沟通一下，让你们俩私下对对戏吗？”
云惟止目光锐利地看着拍摄现场，语气肯定：“问题不在于是否沟通，而在于我们都在谨慎地试探对方的节奏和底线。需要找到一个能让双方都舒服且迸发出火花的平衡点，这只能靠现场磨合。”
再次开拍时，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风予暄说出那句台词：“总比您那种毫无温度的冷漠计算强，至少我还在意那些活着的人的生命”时，云惟止扮演的顾青临眼神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那细微的、仿佛被刺中的反应，极其自然，瞬间给了风予暄一个真实的刺激，让他接下来的反驳台词自然而然地接上，语气中带上了真切的情感波动，仿佛真的被对方的态度刺痛了。
“卡！”陈锋这次终于露出了笑容，盯着监视器回放，“很好！就是这种感觉！这条过了！休息十分钟，准备拍下一个镜头！”
云惟止和风予暄在场地中央对视了一眼，极其轻微地彼此点头致意，那一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隔阂在专业的碰撞中被轻轻打破了一个缺口。
接下来的拍摄果然顺利了许多。两人逐渐找到了合作的节奏和呼吸感，开始有了真正的默契，表演也变得流畅而富有张力。
中午用餐时间，剧组分发统一的盒饭。云惟止习惯性地拿起自己的饭盒，径直回到了他的单人化妆间，关上门独自安静用餐。风予暄则和导演、其他演员以及工作人员一起在公共休息区吃饭，席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杨阳偷偷瞄了眼云惟止那扇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暄哥，云老师好像从来不跟大家一起吃饭啊？”
风予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平常：“每个人习惯不同，尊重别人的工作方式就好。”
下午拍摄间隙，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插曲。风予暄在根据走位要求移动时，没留意到脚下错综复杂的电缆，被绊得一个踉跄。旁边的云惟止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谢谢。”风予暄站稳后，有些惊讶地低声道谢。
云惟止迅速收回手，脸上恢复成顾青临式的冷漠表情，甚至比剧本要求更冷硬几分：“看路，林警官。”然而，仔细品味，那语气似乎比剧本要求的纯粹冷漠，要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无奈和…柔和？
这个小互动被现场几个眼尖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大家交换了惊讶又好笑的眼神——原来这座业内闻名的冰山，也有下意识流露一丝温度的时候。
第一天收工时已是晚上八点。陈锋对整体进度表示满意，同时通知：“明天拍雨夜外景戏，大家做好准备，会很辛苦。”
回到剧组统一安排的下榻酒店，云惟止和风予暄的房间被安排在同一个楼层，但分别位于走廊两端，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彼此的**。
风予暄洗完澡后，拿着被自己画满笔记的剧本来到套房阳台，试图吹着夜风梳理角色。他注意到，对面阳台的灯也亮着，云惟止的身影在灯影下若隐若现，似乎也在看剧本。
犹豫了片刻，风予暄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今天下午第七条，你那个被刺痛后的微表情调整得很妙，给了我一个很真实的刺激。”
片刻后，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了简洁的回复：“你的节奏也跟上了，接得很稳。”
简单的交流，纯粹的专业探讨，却是双方对彼此业务能力的一次无声的、也是第一次的认可。
终于互相认可啦～虽然只有一点点[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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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片场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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