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晶迸裂的脆响中,黑衣少年缓缓合上了那双银白眼瞳。
仿佛两道隔绝深渊的闸门落下,整个空间内肆虐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骤然停滞,紧接着是狂暴的反卷!那些因法则碰撞而龟裂、粉碎的灰白冰晶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鲸吞吸,疯狂倒流回少年体内。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撕裂的胸腔深处挤出的痛苦呻吟,终于冲破了少年紧抿的唇。那不再是寒渊之主非人的漠然,而是属于凌夜寒这个人类躯壳的、无法承受的极限苦痛。
他单薄的身躯剧烈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心,每一次倒吸的冷气都带着金属锈蚀般的血腥味。皮肤下,无数细密的灰白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
仿佛在他这具脆弱容器内,正强行压缩、封印着一场足以毁灭星辰的暴风雪。
被阿德莱德强行施加的阴影本源,如同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被这狂暴的吸力裹挟着,化作丝丝缕缕粘稠如墨的暗影。墨绿与灰白在他皮肤下交织、撕扯,带来更深的、仿佛灵魂被反复灼烧啃噬的剧痛。
“阿寒!”秦朗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想扑过去,但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膝盖深陷在寒冷的冰屑里,每一次发力都换来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肺部的灼烧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晃,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秦朗此时此刻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保有那般骄傲。
如果不是自己这该死的血统,如果不是那份不合时宜的自尊作祟,如果不是他固执地想要以“秦朗”的身份,而非那个被赋予的、沉重的“第六皇子”头衔去面对一切……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引来了那只渡鸦…他怎么会…】
苏沐阳更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比起凌夜寒和秦朗,他甚至还未触及到“门”。娇小少年死死盯住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
【废物!废物!为什么只有我没有找到精神核心!只有我如此无力!只能看着…看着他一个人…承受所有…】
挚友撕心裂肺的呼喊穿过极度痛苦引发的耳鸣传进凌夜寒的大脑,他勉强睁开的眼眸透过血色,只能看到挚友们满脸的绝望与自责。
“嗬…嗬…”破碎的气音从凌夜寒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带着一丝腥甜。分明身处于足以将这副幼小身躯撕裂成碎块的巨大痛苦之下,可他竟一寸寸挺直了脊梁。
少年微微昂起头,下颌线条绷紧,牙关死死咬合,下唇已被咬穿,一道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早已被冷汗和冰霜浸透的衣襟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暗红。
“别……担心……” 破碎的声音,混杂着血沫和撕裂的痛楚,却异常清晰地撞进秦朗和苏沐阳的耳膜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安抚意味。
仅仅三个字,耗尽了凌夜寒最后一丝强行维系正常表象的力气。
丝丝缕缕的血色,从他紧闭的眼睑缝隙、口鼻、甚至皮肤龟裂的纹路中疯狂溢出,如同决堤的洪流。
他的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来自寒渊深处的绝对冰寒和阴影本源的恶毒侵蚀反复撕扯、抛掷。
秦朗绝望的呼唤和苏沐阳无声的悲鸣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冻结的冰墙,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直到虚弱的躯壳再也承受不住那蚀骨钻心的疲惫,如同被残忍撕裂的残破布偶,骤然失去所有维系,无力地向前栽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激起一声沉闷的钝响。
【别担心啊…我只是…有点困了……】未竟之语被封禁于虚无,倔强的少年最终还是放任黑暗温柔地裹紧了他,如同温暖的襁褓般怜惜地环抱着这个疲惫欲绝的灵魂,让所有痛楚悄然消融,沉入寂静。
凌夜寒又回到了熟悉的银白空间。
但现在,在原本平静的精神空间里,霜色与深紫的两道流光相互追逐、冲突,像是两头凶猛的野兽在争夺领地,每一次碰撞都让这个空间为之震颤。
霜色流光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成永恒的冰雕;而深紫流光则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又强大的压迫感,如同深渊中伸出的巨手,试图吞噬一切光明。
他努力想要控制住这两股力量,但它们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
动荡不安的银白空间中心,一个环形沙发浮在半空中,沙发表面流淌着柔和的光泽,正中处坐着一个男人,他银白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凌夜寒,眼神深邃而平静,如同凝固的月光。
男人的身影在扭曲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稳定,仿佛是整个动荡空间里唯一不变的锚点。他穿着样式简洁、线条利落的深灰色长袍,与周遭混乱的银白形成强烈反差。
“【零】导师。”
凌夜寒的意识在这银白空间中渐渐凝聚,他的身体因痛苦的余韵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黝黑眼眸却在看到环形沙发上的男人时,透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定。
这一年以来,神秘人们始终在用心地教导凌夜寒,他们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的知识与经验。凌夜寒一开始对他们怀有的戒备之心,也慢慢消融在这样长时间的悉心教导之下。
此外,凌夜寒始终坚守“强者为尊”的人生信条。在他眼中,强大的力量理应得到敬重与推崇。而这群突然闯入他精神世界的存在,个个都具备超凡绝伦的强大实力,他们的能力犹如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般耀眼。
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零】。
即便是在众多导师之中,【零】导师依旧堪称是最为强大且无可匹敌的存在。尽管他并不承担教导凌夜寒的职责,但每当凌夜寒遭遇各种棘手难题时,他总会如定海神针般,第一个出现在凌夜寒身旁,给予他最为关键的指引,助他跨越难关。
凌夜寒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从未将内心的渴望宣之于口,但【零】导师几乎契合了他对父亲的所有期待。
就像他为数不多看过的书中描述的那样,【零】导师有着令人无比安心的沉稳,仿佛无论遭遇多大风浪,他都能稳如泰山;有着令人钦佩的强大实力,无论面临何种艰难险阻都能从容应对;还时刻散发着极为可靠的气场,只要他在,就没有攻克不了的难题。
可能是受到这个沉稳男人的影响,一年前还只是有点不喜欢说话的凌夜寒,现如今越发的沉默寡言。他倒也并非刻意为之,只是渐渐被【零】导师那种内敛而深沉的气质所感染,仿佛话语在某些时刻显得多余,行动与眼神更能传递真实的情感。
这一次,凌夜寒为了朋友,强行对抗实力更加强大的阿德莱德,使得他原本平静有序的精神世界混乱不堪。那股来自阴影本源的侵蚀力量,正如同毒蛇般在他的精神空间内肆意游走,试图将每一寸秩序撕碎、吞噬。
凌夜寒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仿佛有无数阴暗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想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尽管如此,凌夜寒却并没有对当时自己所做出的那个决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情绪。
在他看来,秦朗既然已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便没人能够强迫他去承担其不愿承担的责任。即便面对像阿德莱德这样强大且危险的存在,凌夜寒也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
在他心里,有些事情是绝不可触犯的底线,即便需要用生命去捍卫。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棘手的局面,终究还是不得不依靠【零】来为他收拾残局,才让一切重新回归正轨。
没错,先前附身在凌夜寒身上的神秘存在正是【零】,他们与凌夜寒之间的契约,让导师们具有能在短时间内附身于凌夜寒的能力。
此刻,当凌夜寒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时,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生性冷漠的凌夜寒竟罕见地泛起一丝羞涩,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凌夜寒微微低下头,纯黑发丝滑落,遮住他略显不自然的表情。
“【零】导师,”凌夜寒的声音很稳定,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这次,麻烦您了。”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自责,目光落在【零】那双银白眼眸中,仿佛在寻求一些东西,愤怒、责备,甚至是失望。然而,他看到的只有平静,如同深邃夜空般包容一切的平静。这种平静让凌夜寒内心的忐忑稍稍缓解,却也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麻烦?”【零】难得地带着一丝不屑,轻哼出声,“不过是星穹下的一抹暗影罢了,还算不上麻烦。”
他缓缓地站起了身,身后那张洁白无瑕的沙发开始逐渐化作无数细小的粒子,这些粒子在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这片银白的空间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零】他向前迈出一步,脚步并不沉重,却让整个动荡的空间都为之一颤。
随着【零】每前进一步,那些在凌夜寒精神世界中肆意蔓延的裂痕,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压制,开始缓缓愈合。原本如同两匹野马般肆意角逐的两股力量像是被冰封了一样,直接定在了原地。
【零】停下脚步,站在凌夜寒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的银白眼眸依旧深邃而平静,却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柔和。
“你以为我会责怪你?”他反问道,声音低沉却不带丝毫压迫感,“如果换成是我,在面对同样的选择时,或许也会这么做。”
凌夜寒微微一怔,他没料到【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那双银白眼眸中透出的不是责备,而是一种深沉的理解,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挣扎与坚持。这种被完全接纳的感觉让凌夜寒心中泛起涟漪,却也让他更加无言以对。
“可我的冲动,”凌夜寒低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微不可见的沙哑,“差点毁掉了这里。”
这里是他的精神空间,却也是导师们唯一能够存在的地方。当年那场试炼之后很久,凌夜寒才知道,他与导师们的契约定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永生绑定在了一起。
导师们的存续,与他的精神世界紧密相连,如同共生的藤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他的冲动,差一点就毁了这个重要的地方。
“毁掉?”【零】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的精神世界是你的根基,也是你成长的土壤。它的确受到了冲击,但并不意味着无法修复。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凌夜寒的脸庞,“你用这份代价换来了更加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凌夜寒垂下眼睑,没有回答。他的确守护住了秦朗的自由,可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沉重。阴影本源的力量仍在他的意识深处潜伏,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威胁着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精神空间。
“凌夜寒,”【零】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安抚力量,“你后悔了吗?”
凌夜寒抬起头,黝黑的眼眸直视着【零】那双银白的瞳孔。他的声音稚嫩却坚定:“不,我不后悔。”
尽管阴影本源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他的精神世界,随时可能撕裂这片脆弱的空间,但凌夜寒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在那一刻,他选择了朋友,选择了自己内心坚守的底线,哪怕代价是将自己推向崩溃的边缘。
他愿意承担这个代价。
听到这个回答,【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凌夜寒的肩膀。这一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凌夜寒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驱散了冰冷与疲惫。
“很好。”【零】收回手,目光再次变得深邃,“你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但这还不够,”温情时刻结束,【零】的声音重新变得严肃而冷静,“事实上,我本可以在你感到疼痛之前,替你清除这股微不足道的暗影之力,甚至可以在它入侵之前就帮你拦下来。”
“凌夜寒,你应该知道,我不这么做的理由。”
凌夜寒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纯黑眼眸直直的看向高大的导师。
“因为我的弱小。”他应该深刻体会这份因弱小而带来的疼痛,然后铭记于心,并将其化作变强的动力。
凌夜寒的声音平静,他并非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认清的事实。
在他的世界里,弱小从来不是可以被掩饰的借口,而是必须直面的现实。正是这种认知,让他从不逃避任何因自身不足而带来的后果,也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追求强大。
【零】微微颔首,对凌夜寒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他负手而立,银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正确,但,只说对了一半。”
“这次,面对阿德莱德,你保护住了你的朋友。可是,你听见他们为你而发出的哀鸣了吗?”
【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凌夜寒的心头。
凌夜寒的身躯微微一颤,他自然听见了,秦朗绝望的呼喊和苏沐阳无声的悲泣,如利刃般镌刻在他的记忆深处,即便此刻回想起来,仍令他感到窒息。
“他们的声音……”凌夜寒低声说道,每一个字仿佛都承载着千钧重量,“让这里很痛。”
他轻轻按着胸膛,六岁的男孩并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情感,他只知道这让他难受,比身体上的伤痛更难以忍受。
凌夜寒其实无法理解,为何每次他保护住了朋友和母亲,他们却依旧如此痛苦。他只知道,自己做了自认为正确的事,可结果却让重要的人悲痛哀鸣,这种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零】注视着他,银白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却透出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锐利。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发出那样的声音?是因为你的选择让他们陷入了恐惧与无助之中。而这种恐惧,并非源于阿德莱德的存在,而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弱小。”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凌夜寒的心脏。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我知道。”凌夜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是我的无能,让我的朋友不得不为我担忧,甚至可能因此陷入危险。”
“不,你不完全明白。”【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峻而坚定,“这不是一句‘无能’就能概括的。你需要意识到,真正的强者,不会让自己的弱点成为他人负担的理由。你所谓的保护,实际上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凌夜寒猛地抬起头,黝黑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惊讶、愤怒,还有一丝不甘。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零】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真的想要守护他们,那就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承受一切风雨,强到能够让所有依赖你的人感到安心,而不是害怕。”
【零】的话如同寒夜中的冷风,刺骨却令人清醒。他微微向前倾身,银白的眼眸直视着凌夜寒,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深处。
“思考强大的定义与本质。”
“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终身课题。”
凌夜寒感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冲突。他一直以为强大就是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可以轻易击溃任何敌人,可现在【零】的话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扇门。
他低着头,眉头紧锁,思绪在脑海中翻腾不休。如果强大的意义并非仅仅局限于力量本身,那它到底是什么?
是能够掌控局面的冷静,还是能让他人依赖的可靠?还是什么更深层次的,他还未能理解的东西?
【零】看着陷入沉思的凌夜寒,没有再开口打扰。他知道,这样的问题需要时间去消化,也需要经历去验证。而凌夜寒,则注定要在追寻答案的路上跋涉许久。
片刻后,凌夜寒缓缓抬起头,沉静的眼中多了一份坚定。“我明白了,【零】导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会找到属于我的答案。”
【零】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再次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透过这片动荡的空间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无论如何,你都需要获得更多的力量。基于此,你的训练将提前进入下一阶段。”
随着话语落下,熟悉的、广袤无边的银白色空间瞬间变换了形态。
一条宽阔的走廊贯穿整个空间,在走廊两侧,十扇高大的门扉矗立在虚空之中。
每一扇门上都漂浮着不同的神秘文字,那些文字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散发出微弱却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在过去一年里,鉴于你的年龄、所处环境和身份,我们仅对你的精神力基础进行了训练。”
【零】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显而易见,你如今的力量已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了。”
尽管他们对这个星系的政治体系了解有限,但也明白,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一位君王都不可能听任皇室血脉流落在民间,而皇家血脉,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会有数不完的危险在等着他。
凌夜寒若想保护他的朋友们,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抵御任何威胁。
“从现在起,我们将全方位教导你。”
“不同的门,代表了不同力量侧重的导师。而你,需要逐一去面对和完成这十扇门后,我们十位导师为你安排的训练与任务。”
【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种子,深埋进凌夜寒的心底。
“每一扇门后,都有着比你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都更加严酷的考验。我们会不惜一切手段,打磨你、锤炼你,直到你足够强大,或是刀断剑折,彻底崩坏。”
男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链,将凌夜寒牢牢束缚在现实之中。他的话语中只有**裸的真相与要求,要将所有软弱从凌夜寒的骨髓里榨干。
凌夜寒的目光扫过那十扇门,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被【零】的话语吓退,反而,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涌上心头。
他黝黑的瞳孔映照着那些闪烁神秘文字的门扉,仿佛其中蕴藏着通往无数可能性的钥匙。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并非恐惧,而是对未知挑战的纯粹渴望,是对更强大力量的深切呼唤。
他是那么贪婪的渴求着力量,不惜代价、不惧毁灭。他生来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决心,每一个细胞都在无时无刻的嘶吼着“变强”。
凌夜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冰冷的锐意与灼热的兴奋交织翻涌。
“我该从哪里开始?”他的声音异常平稳,目光从十扇门上逐一扫过,最终落回【零】的身上。
没有迟疑,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凝练的决断。
【零】银白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抬手指向距离他们最近、位于走廊左侧的第一扇门。
那扇门上的符文如同流淌的熔岩,散发着炽热而暴躁的能量波动,仅仅是注视着,就让人感到皮肤微微发烫。
“每一扇门后的道路都通向不同侧重的力量,没有捷径,也无需挑选顺序。”【零】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他的指尖指向那扇流淌着熔岩符文的门扉,仿佛感应到了注视,门上,暗红纹路骤然炽亮,如同地心深处涌动的岩浆,散发出灼人的热浪,连周遭稳定的银白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但你应该先去见识一下这世间最纯粹的力量。”
【零】的声音在灼热的气浪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熔岩的星火,引燃着凌夜寒体内沉寂的渴望。
“这扇门后的导师,就是‘力’的具象。”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流淌着熔岩符文的门扉骤然洞开。
没有预想中的轰响,只有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纯粹的力量洪流,如同沉睡了万载的火山骤然苏醒,猛地从门内倾泻而出!
那并非灼热的气浪,而是一种更原始、更蛮横的质感。空间仿佛凝固的钢铁被无形重锤狠狠砸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凌夜寒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尖叫着对抗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脚下银白的地面不再是坚实的依托,瞬间变得如同汹涌怒涛中的舢板,剧烈颠簸,几乎要将他掀翻。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暗红所充斥。
门内并非通道,而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熔岩之海!赤金色的岩浆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翻滚,巨大的气泡在表面炸裂,溅射出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液滴。
空气扭曲蒸腾,硫磺与岩石灼烧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肺腑。
而一个厚重的身影,就盘膝坐在这片毁灭与力量交织的炼狱中心。
那是一个比【零】还要高大魁梧得多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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