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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慈恩寺外逢奇疾,青冥公子隐龙章

元苓馆开张已有月余。起初的冷清与质疑,如同冬日里凝滞的寒气,渐渐被春日般回暖的口碑所驱散。那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态而来的病人,带着惊奇与感激离去,将“苏娘子神针”、“推拿妙手”的故事悄然播撒在西市坊间。苏元苓的名字,如同初绽的杏花,虽不张扬,却已引来零星探询的目光。

求诊者渐多,元苓馆内从门可罗雀变得有了几分热闹。

苏元苓每日埋首于药香针石之间,面对的不仅是陈年旧疾或疑难杂症,更是验证她融合古今医术的契机。她施针精准迅捷,辅以推拿导引,常能立竿见影地缓解痛楚;开出的方剂不拘古方,常根据病人体质和症状加减,有时更辅以自制的药膏外敷,效果往往出人意料。更令邻里称道的是她的态度:问诊时语气温和,不疾不徐,总会耐心解释病因病理,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安抚病人焦灼的心,有时甚至能与老人孩子聊上几句家常,无形中消解了病家的恐惧。遇到实在囊中羞涩的穷苦人,她或减或免诊金药费,一句“病好了,有力气做工,再来还也不迟”让不少人含泪而去。

“苏娘子心善,医术又灵!” 这样的赞誉口口相传,元苓馆的客人络绎不绝,不仅限于西市,连邻近坊里的百姓也慕名而来。

这日午后,苏元苓刚为一位住在光德坊、腿脚不便的老者出诊归来。那老人患的是缠腰火丹(带状疱疹),疼痛钻心,家中又无人能抬他出门。苏元苓得知后,二话不说便背上药箱随报信人去了。一番针灸放血,辅以清热凉血解毒的内服外敷药,终于让老人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婉拒了主家微薄的谢礼,苏元苓心中记挂着馆内可能还有候诊的病人,便匆匆踏上归途。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一片绚丽的晚霞。苏元苓独自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心中却有些沉重。这月余行医所见,让她在每一次妙手回春的欣慰之余,更深切体会到面对诸多顽疾沉疴时力所不能及的深切遗憾。

唐朝的医术虽有精妙之处,但终究受困于时代的藩篱。没有现代的影像技术,许多深藏脏腑的病灶只能凭借经验和推断;没有高效的抗生素,面对凶险的感染,草药与针灸虽能缓解,却如同杯水车薪,疗效缓慢且充满变数。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是那些本可通过外科手术解决的病症,却因无菌条件、精密器械乃至社会观念的缺失,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机流逝。这方寸医馆之内,悬壶济世的理想,常常撞上冰冷的现实壁垒。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慈恩寺附近。这座长安名刹平日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此刻却显得异样冷清。暮色四合,寺门紧闭,唯有几只寒鸦在寺前古槐枯枝上盘旋,发出几声嘶哑的啼鸣,更添几分萧索。

苏元苓正欲转身离去,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却如游丝般从寺旁幽暗的巷子深处飘来。

她心中一凛,循声快步走入巷中。只见巷底阴影里,蜷伏着一个身影。

走近细看,是一位年轻男子。他身着看似普通却质地精良的素雅青衫,腰束墨玉带,然而此刻那精致的衣料上沾满了尘土,袍角也被勾破了几处。他侧卧在地,腰间墨玉带旁,半幅深青色令牌自松开的衣襟处滑落出来,那令牌非金非木,触手温润似玉,边缘隐有暗金纹路流转,其上阳刻的“青冥”二字古朴遒劲,在微光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墨色长发散乱地覆在苍白的脸颊上,即使昏迷中,那线条分明的下颌与挺直的鼻梁,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贵之气。苏元苓蹲下身,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剑眉斜飞入鬓,此刻却痛苦地紧蹙着,长睫如鸦羽般垂落,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投下淡淡阴影,薄唇紧抿,唇角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整张脸如精雕细琢的寒玉,却透着死寂般的灰败。

苏元苓心下一沉,指尖迅速探向他颈侧脉搏。触手冰凉!鼻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立刻凝神诊脉,指尖下的脉象混乱不堪——时而急促如雀鸟啄食,时而又细弱如游丝将断,更深处隐伏着一股阴寒刺骨的邪气,正不断侵蚀着经脉生机!

她眉头深锁,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爷爷珍藏的《西域毒物考》残卷记载:“乌头类剧毒,中者脉乱如麻雀啄,瞳散甲青,久则蚀经断脉,生机尽夺!”

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翻开男子的眼睑——瞳孔果然呈现不规则散大!再看他垂落在地的手,指甲床已泛出不祥的青紫色!这症状,与她前世在医院实习时见过的□□重度中毒案例何其相似!那时,一剂阿托品便能扭转乾坤。可在这千年之前的大唐……

时间紧迫!苏元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灼,立刻从药囊中取出银针。她选穴精准,手法沉稳,银针如流星般刺入男子人中、内关、合谷、涌泉诸穴,试图激发他残存的阳气,驱散经络中的寒毒。然而,无论她如何行针导引,注入真气,那混乱的脉象只是微弱地挣扎几下,随即又被那股顽固的阴寒之气压制下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冷汗沿着苏元苓的鬓角滑落,难道真的……回天乏术?

就在她几乎被绝望攫住的刹那——

“咳……”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咳嗽响起。接着,一声破碎而沙哑的低唤,如同命令般自他唇间逸出:“…来…人…”

地上的男子,那浓密的长睫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初时如同蒙着雾气的寒潭,茫然地映照着昏暗的巷顶和摇曳的树影。但仅仅一息之间,那层雾气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锐利的清明!他的目光在周遭扫过,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与审视,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近在咫尺的苏元苓脸上。

他看到的,是一张清秀而难掩疲惫的面容。远山般的黛眉因忧急而微蹙,却更显其专注;一双眸子清澈如秋日山涧,此刻因他的苏醒而骤然点亮,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惊喜微光。挺直的鼻梁下,唇色略显浅淡,紧抿着,透着一股坚韧。几缕被汗水濡湿的乌发贴在光洁的额角,朴素洁净的衣裙袖口卷至小臂,露出一截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指尖还捏着未曾收起的银针。

男子的目光在苏元苓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手中的针,以及自己身上施针的痕迹。电光石火间,他似乎已明了处境。

“多谢……小娘子……援手之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重伤初醒的极度虚弱,然而那字句间的温润气度,却如同上好的古玉,即使蒙尘亦难掩光华。

见他醒来,苏元苓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凝重:“郎君不必言谢。观郎君脉象凶险异常,似是中了极厉害的寒毒。郎君可曾误服过什么?或是接触过不寻常的药物?”

男子——李昀霄闻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强忍不适,片刻后才低哑道:“……为压制一桩缠身多年的头痛顽疾,月前……曾托人从西域商队购得一种‘幻梦散’,初服时……确能暂缓疼痛,令人神思清明……然近来,头痛愈烈,发作愈频,且伴心悸、肢冷……未想竟是毒物……”

“幻梦散?”苏元苓心下了然,神色更加严肃,“此药之名便透着邪气!郎君所服之药中,恐掺杂了西域乌头草提炼的剧毒。”她选择着对方能理解的表述,“此类毒物,性极阴寒猛烈,初服或可麻痹痛觉,令人产生‘神效’之错觉,实则如饮鸩止渴,久服必深入骨髓,蚀损经脉,终至……生机断绝。”她斟酌着用词,点明后果。

李昀霄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并非全然因为身体痛苦,更因这残酷的真相。他眸底翻涌起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原来如此。难怪……难怪近来五内如焚,形销骨立……竟是日日与毒为伴而不自知……”自嘲与刻骨的寒意交织。

见他如此,苏元苓放缓了语气,带着医者的笃定与安抚:“郎君也不必过于绝望。毒性虽烈,尚在可控。我愿尽力一试,为郎君延缓毒发,并设法寻得彻底祛毒之法。郎君若信得过,此事便交付予我。”

李昀霄抬眸,再次深深看向苏元苓。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里,没有畏惧,没有谄媚,只有纯粹医者的仁心与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注入他冰寒的心底。

“小娘子……高义,李昀霄……铭感五内。”他郑重地报上名讳,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只是……此毒凶险,牵连或广,唯恐……累及小娘子安危。”他眼中带着真切的忧虑。

苏元苓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郎君多虑了。救死扶伤,医者本分。更何况,”她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医者的锐利光芒,“此等罕见奇毒,若能解开,于我而言亦是毕生难求之挑战。医道无涯,遇难而上,方为正途。”

李昀霄凝视着她,那清丽面容上绽放的坚毅光芒,竟让他一时有些失神。心中沉寂已久的某处,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细微涟漪。他缓缓点头,郑重道:“既如此……李昀霄之性命,便托付给小娘子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与托付。

“郎君言重。”苏元苓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与一张素笺,略一沉吟,提笔疾书:

生甘草四两(急解百毒,缓急定痛)

绿豆一升(清解热毒,导邪下行)

防风三钱(祛风散邪,止痉定搐)

她将药方递给李昀霄:“此方虽不能尽解其毒,但可暂缓毒性,护住心脉。郎君务必尽快依方抓药,浓煎一碗服下。最要紧的,”她神色无比严肃,“那‘幻梦散’,一粒、一滴都不可再沾!否则毒入膏肓,神仙难救!”

李昀霄接过那墨迹未干的药方,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握住一线生机:“昀霄……谨记!”

见他气息微弱,强撑精神,苏元苓温声道:“郎君此刻气血大亏,需静养。我叫苏元苓,在西市经营一家‘元苓医馆’。若明日郎君方便,可来馆中,我再为郎君细诊,观药效如何,再行调整。”她指了指巷口方向,“此处不宜久留,郎君可能自行归家?或需我……”

“不必劳烦苏娘子。”李昀霄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形虽不稳,眼神却已恢复了几分沉静,“昀霄……尚可支撑。救命之恩,容后再报。”他对着苏元苓,深深一揖。

苏元苓回了一礼:“郎君保重,明日医馆再会。”说罢,转身,身影融入渐浓的暮色之中。

李昀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素色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巷口拐角。巷中重归昏暗寂静,唯有远处慈恩寺的晚钟余韵悠长。他脸上那份虚弱与温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刻骨的恨意,以及一种棋手落入陷阱后的清醒与狠厉。

“幻梦散……西域……好,好得很!”他低语,声音寒彻骨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充满惶恐:“属下影七护主不力,罪该万死!方才公子即将行至慈恩寺范围时,属下察觉侧后方檐角似有黑影一闪,形迹极为鬼祟。属下恐其对公子不利,不及禀报便悄然追索查探。岂料那影子滑溜异常,几个转折便失了踪迹。待属下急返公子方才所在,已不见公子踪影……属下该死!请公子责罚!”

李昀霄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苏元苓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还带着药香的素笺,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查。那药……究竟出自谁手。还有……这位苏娘子……也查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暗中护卫,别让她……因我出事。”

“遵命!”影七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昀霄独自立于幽巷,晚风吹动他破损的衣袂。身体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寒毒时刻提醒着他处境的险恶。他是李唐太子,武后亲生之子,这本该是天下最尊贵的身份,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武后权柄日盛,李氏宗亲凋零,他唯有以一副病弱不堪、沉溺“幻药”的废人姿态示人,才能在这步步杀机的旋涡中苟延残喘。

剧烈的头痛如附骨之疽,日夜折磨着他仅存的意志,迫使他不得不依赖那致命的“幻梦散”换取片刻喘息,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更深的毒渊。他暗中筹谋的“青冥阁”,如同蛛网般遍布长安,是他窥探风云、积蓄力量的唯一倚仗。然而身体的崩溃,让这一切都变得岌岌可危。

苏元苓的出现,如同一道意外照进深渊的光。她的医术,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而她这个人……李昀霄的指尖停留在药方“苏元苓”三个字上,眼神复杂难明。是机缘巧合的救命恩人?还是……另一盘棋局中,一枚意外闯入的棋子?

夜色彻底吞没了长安城。苏元苓走在归家的路上,心头却沉甸甸的,李昀霄那苍白濒死的面容和脉象中透出的阴寒邪毒,挥之不去。她抬头望向墨蓝苍穹中初现的星子,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解毒之法!这不仅是为了那个名叫李昀霄的陌生男子,更是为了印证她所学所信,为了在这古老的时空里,践行一个医者“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的誓言。

只是此刻的她尚不知晓,慈恩寺外这偶然的援手,已然将她纤弱的身影,拖入了帝国权力漩涡最凶险的暗流之中。那看似病弱清贵的“李昀霄”,其身份之重,足以压垮整个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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