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林卿尘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肖清鹤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将手机揣回裤兜，“课查完了？”
“啊？哦！”林卿尘如梦初醒，赶紧探头瞄了眼教室，督导部的干事们记录完毕，安静地退出来，“完……完了。”
五个干事鱼贯而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肖清鹤朝她借的粉笔的女生，脸颊还有些红晕，递过来手里的文件夹：“林、林部长……这是C205的查课记录表，请……请您签字，确认。肖主席辛苦了！”
林卿尘接过文件夹，唰唰签上大名，然后习惯性地递给肖清鹤过目。
“嗯，下一个。”
肖清鹤扫了眼总数，微微颔首，率先迈开步子走向下一个教室。
林卿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个用精密算法筑起疏离屏障、完美运作的肖清鹤，似乎和坐在窗边的沈学妹，产生了一个……无法忽视的Bug？
他一边快步跟上肖清鹤，一边掏出手机，火速在“啊对对队”群里打字：
【Tsuki】最新线报！Cx330目标已锁定！申请已发出！重复！申请已发出！鹤哥亲自动手了！后续进展敬请关注！代号：栀子花行动正式启动！@全体成员
【Abandon】？？！！！栀子花？行动？林卿尘你情报代号能不能别这么俗？鹤哥人呢？快发实况啊！
【Aurora】Cx330……有意思的昵称。@Tsuki，照片资料共享一份？
【Camellia】卧槽！真成了？！林卿尘！你守护好鹤哥！我去准备礼炮！
群里的信息又翻滚了起来，肖清鹤口袋里的手机持续嗡嗡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啊对对队”的消息……林卿尘那个“大嘴巴”肯定分享出去了。
肖清鹤面不改色，步履沉稳地走向下一间教室C207。
身后的林卿尘边走，边回复群里消息：
【Tsuki】@Aurora，照片？现场混乱着，张老头讲得唾沫横飞，哪敢拍照！沈学妹本人比证件照更灵！鹤哥刚就偷看了那么一眼（我推测的），魂差点留在教室！
【Tsuki】@Abandon，俗？这叫精准定位！目标人物特征明显好吧！鹤哥现在表面稳如老狗，实际呢？呵，手指头插兜里半天了，谁知道在干嘛！
【Tsuki】@Camellia，O了K了。
【Camellia】@Tsuki，礼炮就绪！但我赌鹤哥第一步栽坑里。
C207是物理学院的理论力学选修课，林卿尘带着干事们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执行流程，尽量降低对课堂的影响。
肖清鹤没跟进去，站在走廊的窗边，目光落在楼下被香樟叶切割成细碎光斑的小径上
PEA。苯基乙胺，一种在特定情境下大脑会分泌的神经递质。
简单，直接，不带任何预设意义的化学缩写，仅为一见钟情……
他需要时间来构建新的认知模型，关于那个眼神清澈如初雪的女生——沈伊珞。
甚至设想过几种可能：她可能根本没注意到手机震动；可能看到了，但出于礼貌或谨慎选择忽略；也可能……正惊讶于这个毫无预兆的好友请求来源。
任何一种，他都想模拟后续的应对预案。
就在肖清鹤将沉入这场无声“建模”时，一声极轻的震动从口袋传来，是区别于群消息轰炸的、单点触发的短促提示音。
动作几不可见地一滞，搭在窗框上的食指关节微微绷紧，随即又放松下来。
将手机从裤袋里拿出来，屏幕亮起。
锁屏界面上方，通知栏清晰地显示着微信的新消息：
【微信】Cx330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以上是打招呼的消息。
发送时间：1秒前。
但……在此之前，不得不先看如开闸洪水般疯狂刷新的群信息：
【Tsuki】@全体成员，前方快讯！鹤哥！不动了！盯着窗外像被按了暂停键！关键来了——他看手机了！他看了！表情……呃，鹤哥没表情！但我敢打赌他CPU刚才超频运转了！请组织密切关注他的手指！是否有打字迹象？
【Abandon】@Tsuki，直播！实况！现场！林记者你的职业素养呢？！
【Aurora】@Lovien，根据行为数据分析（虽然样本只有林卿尘口述），初始状态反应延迟大于日常操作平均阈值的300%，初步判定：目标好友请求状态变更成功。下一步策略建议：维持核心人设不动摇，输出单句信息熵值大于等于当前场景期望值的信息流以触发良□□互。建议关键词：“你好”、“微积分”、“粉笔”。
【Camellia】@Aurora，以宁说人话！鹤哥，你就发个“你好”就很好！（顺便，礼炮真的准备好了，电子音效版~）
【谢洧安】@Lovien，鹤哥！别听以宁的，你那堆公式姑娘看不懂！真诚点！“我是刚才那个在张老头课上粉笔断了没写完题最后跳步的学长”怎么样？既有辨识度又展现了你严谨学风的暂时失守！
肖清鹤粗略地浏览群里跳脱的文字，点开了和沈伊珞的聊天框，输入“你好“，发送。
退出聊天框后将沈伊珞设为置顶，才点开了置顶列表里不断刷新的群消息，目标精准锁定谢洧安：
【Lovien】@Abandon，期末礼物报销额度下调10%。
消息发出，世界……群内……安静了。
【Abandon】哥！鹤哥！我错了！我闭嘴！我这就去给念念买……不，指导她如何挑选最具性价比的期末复习资料！[跪地滑行求饶.jpg]
【Camellia】噗——鹤哥威武！
【Tsuki】哈哈哈哈！安仔栽了吧！让你嘴欠！鹤哥这波操作稳如泰山！顺便问一句哈，栀子花……啊不，Cx330回你啥了没？
群里消息还在欢快蹦跳，肖清鹤却打开了和沈伊珞的对话框。
【Lovien】你好。
是他发送的……简洁，平常。
界面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
他在思考各种可能：一句礼貌性的回应？一句问询？抑或，一声不响？
输入中的状态断断续续，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一行绿气泡才浮现在“你好”下面。
【Cx330】您好，肖学长。
肖清鹤眉梢微挑，居然带上明确的称谓，是紧张吗？还是教养使然的疏离客气？
他垂眸，思忖怎么打破初识的生疏屏障。
就在这时，C207的门开了，林卿尘带着查完课的干事们出来。
“呼——理论力学，又是人类理解力的新挑战……”林卿尘伸了个懒腰，眼角精准捕捉到肖清鹤手里屏幕亮着的光。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以艺术生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闪电般凑了过去。
屏幕上清晰的“Cx330”和文字“您好，肖学长”撞进眼底。
“哦——！”林卿尘拖长了调子，“回！信！息！了！啊——！”
这一嗓子，引得刚刚完成工作的督导部干事们纷纷侧目，竖起耳朵听。
肖清鹤在他靠近前就已不动声色地锁屏、将手机滑入裤袋，抬眸看林卿尘，就像看一个因为过度兴奋而显得有些聒噪的路边小贩。
“查完了？”
语调平平的三个字，却像盆冰水，兜头浇下林卿尘的热情？
他立刻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拿出部长的正经腔调：“啊，是！老大，C207实到人数88人，缺席2人，已确认请假条……”
肖清鹤等林卿尘说完，“嗯”了一声，对其他干事说，“辛苦了。督导查课任务完成，各位可以解散，下班前记得将查课记录汇总交到督导部办公室。”
“好的老大，林部！”干事们齐声应道，三三两两地一起快步离开。
等走廊上只剩他们两个，林卿尘那股憋回去的劲儿又冒出来了。
他想问，又迫于肖清鹤“威压”，就努力让自己的八卦听起来“学术”一点，
“鹤哥……真回了啊？说的啥？了解对方的初步反应，有助于我们……呃，评估后续沟通策略嘛……”
“策略？”肖清鹤抬步往楼梯间方向走，回头瞥了眼林卿尘，“策略就是查你的课。”
他撂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转身下楼。
林卿尘站在原地，瞪着他消失的楼梯口，半天才憋出了“……我去！”。
掏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进置顶群聊的动作行云流水。
【Tsuki】报！栀子花成功接上头！！虽未能成功窃取信息内容（鹤哥防范等级SSS ），但目标确已回复！！！目击者证词：鹤哥疑似出现0.1秒的微表情（疑似得意？愉悦？不确定，光线不好看不太清）！另外附重大线索：鹤哥反击我时用了‘查你的课’这种冷笑话！历史性突破！重复，历史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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