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微积分课的铃声响起，宣告了这场数学炼狱的结束。
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
黄沫沫一边飞快地往背包里塞着书本和草稿纸，一边还在跟宋清时小声讨论着最后被肖清鹤“精炼”掉的那步推导：“其实他跳过那步，虽然结果对，但严格说不够严谨……”
宋清时若有所思地应着。
沈伊珞收拾文具的动作有些慢，手机屏幕在桌面上短暂地亮了下。
她迅速解锁进微信，映入眼帘的，便是和肖清鹤的对话框：
【Lovien】你好
【Cx330】您好，肖学长。
对方正在输入中……
沈伊珞扫了眼旁边，确认宋清时和黄沫沫在收拾东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
要说什么？
问为什么加我？
解释刚才上课时不是故意看他？
还是简单介绍自己？
“你好，肖学长”发出去后，就后悔了，是不是显得太生硬、太官方了？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Lovien】不用那么客气，肖清鹤就好。
【Lovien】刚在C203，粉笔断得太突然。张教授讲得太投入，跳步解题，多有冒犯。
沈伊珞愣住了。
跳步……冒犯？
他不是完美地解出题目了吗？
还是在替自己解释？
还是……
是因为前排……自己这边发出的声音吗？
黄沫沫的嘀咕，是不是……影响他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微微一紧，蹙眉思考，删掉刚打了一半的“没关系的”，斟酌着重新输入：
【Cx330】不是的……（删掉）
【Cx330】没有冒犯……（删掉）
删删改改……总算发出去了。
【Cx330】肖学长解题非常清晰。是我们坐得靠前，沫沫她性子急，解题时习惯把思路小声说出来，可能打扰到学长了。
又发了个谨慎的表情包：[挠头小兔子.jpg]
突然，一声清脆戏谑的声从后面斜上方传来：“哎呦喂，‘沫沫她性子急’——珞宝，背着我偷偷告状呢？我可都听见了啊！”
是刚做完游戏日常任务的黄沫沫。
她笑嘻嘻扑过来，一把搂住沈伊珞的脖子。
沈伊珞惊得手机差点脱手，被她手忙脚乱地按灭屏幕塞进包里，脸“腾”地红了半边。
“沫沫！”
黄沫沫搂着她往教室外走，宋清时拎着沈伊珞的书包跟上：“沫沫，走廊上别闹。”
“安啦安啦！清时宝贝儿！”黄沫沫搂着沈伊珞，嘴里还不忘调侃，“我性子急怎么啦？解题思路就是要说出来才流畅嘛！对吧珞宝？再说了，珞宝这是在替我向校草解释呢！看看我们珞宝，多贴心的小棉袄，这就开始替室友着想，维护室友形象啦？”
沈伊珞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耳根都烫了：“沫沫！你……你胡说什么呀！没有！就是……解释一下……”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黄沫沫的“故事”两个字还没出口，沈伊珞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在喧闹的走廊里并不算清晰，落在沈伊珞心头，却像一块滚烫的炭火。
心跳陡然快了好几拍，手指隔着衣料清晰地感受到那震动的源头——是他的回复吗？
她想停下偷偷看一眼，验证猜测。然而，黄沫沫的“魔爪”还牢牢箍着她的脖子，旁边是宋清时略带好笑的目光。
“沫沫，你再闹，等下学生会的人又该批评我们打闹了。”宋清时适时地开口解围。
黄沫沫这才松了点力气，但依旧挂在沈伊珞身上，大咧咧地说：“怕什么？校草都找我们珞宝加微信了！四舍五入，珞宝就是学生会家属了！谁敢批评？”
“沫！沫！”沈伊珞脸更红了，心底忍不住猜测肖清鹤回复的内容。
自己的辩解在他那里，会得到怎么样的反应？会是理解吗？还是……
“我……我去洗手间！”沈伊珞急中生智，试图从黄沫沫的臂弯里把自己“拔”出来。
“哎呀，害羞了害羞了！”黄沫沫乐不可支，箍得更紧了，凑在她耳边，“躲什么呀？校草的微信消息，那是能随便耽误的吗？快看看他说什么了，满足一下群众的好奇心嘛！”
“沫沫，再闹，学生会宣传部那个安部长可最喜欢抓典型了。”宋清时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不远处几个正偷偷朝这边看、兴奋咬耳朵的别班女生。
很显然，校草出现在课堂并加了沈伊珞微信的消息，已经在课间短短几分钟内有了发酵的迹象。
黄沫沫接撇了撇嘴，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行吧行吧，社会清时最大！不过珞宝，看一眼嘛！就看眼！我保证！清时作证！”
得了自由的沈伊珞，立刻闪到墙边，背对着她们，做贼似的从包里摸出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果然是微信的小红点。
【Lovien】没有打扰。
只有四个字，加一个标点。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
像落下的水滴，干净利落。
沈伊珞悬着的心稍回落一点，刚想松口气，紧跟着第二句来了。
【Lovien】地空院的天文导论，周四晚上是张教授讲系外行星发现史？
沈伊珞一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们这学期，天文导论课安排在周四晚上的七点到九点，确实是张佩兰讲最近系外行星探测的热点部分。
肖清鹤……他一个金融音乐双修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三学长，关注这个干嘛？
难道……一个荒谬又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冒了出来——他要在天文课上也来查一遍？
指尖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承认？显得太主动。
否认？万一他真有事找张教授呢？
【Cx330】嗯，是的。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Cx330】肖学长…有事吗？
新消息的震动来得很快。
【Lovien】周五校天文台有开放观测活动，联合了校摄影协会，主题是南十字座和煤袋星云。
沈伊珞一怔，海大校天文台对普通学生开放的机会其实很少，尤其有主题的联合活动。
她上学期就留意过几次，都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
【Lovien】地科院每个班有两个固定名额，你们班的指标还在团支书手上。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找宋清时同学确认报名。
宋清时？沈伊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黄沫沫还眼巴巴地盯着她，宋清时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三个人的书包，朝她微微颔首，显然猜到了她的疑问。
原来如此。
不是查课，是通知？
甚至……帮她指明了门路。
“怎么样？”黄沫沫按捺不住，“校草说什么金玉良言了？”
沈伊珞按灭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没说什么特别的。他告诉我，周五天文台有活动，名额可以去清时那里报。”
“哈？！”黄沫沫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看看沈伊珞，又看了看宋清时，“不是吧？校草亲自通知你天文台活动？珞宝！这还不是‘特别的’？！这都快成VIP服务通道了！”
宋清时也有些意外：“嗯，活动通知刚发在群里，我还没来得及在群里发，名额在的。你喜欢的话，我们下课去确认。”
沈伊珞含糊地“嗯”了一声，心砰砰直跳，忍不住想起上课时惊鸿一瞥的专注侧脸，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解题声线。
肖清鹤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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