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C市公安局南岸分局专案组会议室
时间：2030年9月21日凌晨
人员：周正平（主导）、吴明霞、李锐、陈浩、张敏、冯悦、陆蔓蔓（记录）
空调低鸣驱不散室内凝滞的沉重。白板已被新线索覆盖，红蓝箭头如血管般缠绕着程雪卿、姜翎、林砺三张照片，上面新贴上了韩茜、郑思远的照片。
烟灰缸再次堆成小山，周正平指间的烟头明灭，映着他眉间深壑。不过这次在韩茜、郑思远的调查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让会议室的气氛比前几次好了很多。
然而仍有厚重疑云笼罩在众人上空，还有太多问题亟须解决。
·合谋
“针对程雪卿的慢性投毒案取得重大突破。”周正平声音沙哑，敲了敲白板一角韩茜与郑思远的照片，“郑思远已部分认罪，承认受韩茜指使投毒，将主要罪责推给韩茜。韩茜仍在负隅顽抗，试图将所有脏水泼给郑思远。不过——”
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凌厉：“现有的物证链条——包括清河苑U型管残留、电子秤缝隙粉末的甲状腺素成分、韩茜电脑里的医学研究文档、非法诊所的证词、经侦的经济犯罪证据以及基站通讯记录——已经足够牢固。”
“现在核心证据闭环只差最后一块拼图——找到被郑思远丢弃的蛋白粉空罐和销毁的优甲乐包装、研磨工具。只要能提取到这两人的DNA信息，形成最后闭环，立刻移送检察机关！”
冯悦放下笔，语气带着后怕：“如果不是姜翎提前动手打乱了他们的精密计划…如果不是她供述的作案时间存在生理学悖论，迫使我们顶着程家压力强制进行剖尸，意外发现了慢性甲亢中毒的痕迹…韩茜的阴谋恐怕真就得逞了。她利用程雪卿抑郁症病史和自身医学背景，精心设计，将谋杀伪装成精神压力引发的应激性心肌病，堪称天衣无缝。谁能想得到？”
张敏点头：“没错。韩茜深谙医学鉴定盲区。长期外源性甲状腺激素摄入诱发的心肌肥厚、心律失常，叠加抑郁症病史，死亡报告上完全可以写成‘心源性猝死，不排除精神应激诱发因素’。没有尸检、没有毒理筛查，这就是一场完美的‘自然死亡’。”
周正平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反侦查意识极强、心理素质也堪称顶级。她算准了一切，却算不到有人会提前动手，更算不到姜翎杀人的‘时间悖论’会成为撬开她完美罪案的铁楔！法网恢恢，终究疏而不漏！”
张敏：“周队，考虑到韩茜非法获取优甲乐的手段和她对药理的了解，她在画室案中的茶花烷、茶花碱来源上有重大嫌疑。”
李锐：“技术科这边核查了所有已知的通讯记录、基站轨迹和资金流水数据，没有发现姜翎和韩茜或郑思远在案发前后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往来记录。”
吴明霞：“审讯姜翎时她也明确表示完全不认识韩茜，和郑思远也只有在9月1日慈善晚宴上的一面之缘，之后再无接触。”
周正平：“好。不过韩茜的医疗背景和涉毒手段是个重大风险点，不能仅凭现有数据就完全排除间接关联的可能。明天再提审韩茜和郑思远。”
“重点询问。第一，他们是否认识姜翎，是否了解画室谋杀案？”
“第二，询问他们是否有可能通过任何渠道，比如利用韩茜的医疗人脉或黑市途径，获取或提供过茶花烷、茶花碱这类特殊的管制药物。”
“至于程雪卿的车辆被动手脚那件事…”
周正平转向冯悦：“车辆案那边有需要补充问韩、郑的吗？”
冯悦：“周队，之前李锐那边从异常资金流动入手没有突破，车辆案的关键可能还在那个技工。按体态特征和作案手法，我们把重点放在有安保或特种车辆维修背景的人员上，善石和郑思远名下的公司排查未发现相关线索，龙盾那边筛出7个重点对象在查。但这些人社会关系复杂，背景深挖和不在场证明核实需要时间。硅油和漂白剂是死胡同，查不到任何东西。”
她看向周正平：“韩郑这边…除非审讯中能意外带出他们认识符合特征的专业人士，否则暂时没有针对性问题。我们这边优先还是深挖那7个人。”
周正平：“这么专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动机
周正平：“回到画室案，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程雪卿手环上刻着的数字和姜翎的储藏室密码都指向林砺，姜翎所谓‘报复情杀’的动机根本站不住脚！下一步必须挖出她真实的杀人动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但动机背后牵扯的，恐怕是姜、林二人最想掩盖的东西！”
李锐：“周队，程雪卿死前曾委托私家侦探调查林、姜二人，并且拿到了姜翎秘密据点的地址，现在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了，会不会是程雪卿发现了林、姜二人的秘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陆蔓蔓点头：“周队，我回霞光村了解到姜翎之前是性工作者，而林砺家庭条件非常一般，她们原始资本的积累渠道完全成谜。”
吴明霞表示认可：“姜翎所有口供都在规避涉及林砺的问题，甚至故意用挑衅态度转移焦点。这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只有涉及比自身安危更重要的事才会出现——比如保护林砺和那个秘密。”
周正平看向李锐：“林砺的公司、姜翎的工作室，表面合规就能洗清嫌疑？李锐，经侦那边到底卡在哪儿？！”
李锐：“主要卡在两个海外洗钱路径上，手法常见但查不动。”
李锐：“第一，善石科技的500万美金启动资金。登记为开曼维京资本基金的风投。但核查发现，这个基金除投资善石外并无任何其他记录，注册代理公司也是空壳专业户。一个毫无历史的离岸基金，凭什么突然重仓投给一个毫无商业经验的素人？”
李锐：“第二，姜翎的艺术品收入。翎羽工作室近年来多幅作品被A城离岸公司高价收购。但这家公司注册在避税天堂，实际控制人无法穿透。更蹊跷的是，收购前姜翎在艺术圈籍籍无名，哪来的底气开价百万？收购方又为何不买名家作品，偏要赌一个新人？这不就是最常见的艺术洗钱套路吗？”
李锐：“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空白期：2021-2024年。两人社保按最低标准缴纳，银行流水无大额进出，无房产登记，无稳定雇主记录。那这四年她们靠什么生存？又如何在2025年突然拥有巨资启动项目？”
周正平：“所以你的结论是？”
李锐：“资金路径‘合规’但逻辑断裂！要么是背后有隐匿金主通过复杂架构支持她们，要么就是她们自己那四年通过完全脱离监管的方式积累资本——比如非法劳务、地下灰色产业，甚至...更糟的勾当。可境内没痕迹，境外没权限查，经侦那边…也只能干瞪眼！”
冯悦一针见血地总结：“就是说，资金来源极度可疑，但缺乏证据定性为洗钱或犯罪。”
周正平揉了揉眉心：“她们两个底层出身的女人是怎么接触到这些东西的？这种路径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经侦都查不到的东西程雪卿委托的私家侦探能查到吗？她到底发现了林砺和姜翎的什么秘密？”
冯悦：“要知道真实的杀人动机，关键在于姜翎的秘密据点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程雪卿9月9日那天到底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带走了什么？”
陈浩：“物证这边已经搜过了程雪卿名下的所有房产、公司，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姜翎那边也一样。”
周正平冷笑：“姜翎很狡猾，不一定是登记在她名下的。”
·安眠
周正平：“在姜翎的杀人动机不成立的基础上，引出了一个新问题，之前姜翎口供称9月14日当晚，程雪卿主动服下她给对方的安眠药，但是现在看来她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应该是…情敌？”
周正平：“而且程雪卿手里还可能有林砺和姜翎犯罪的把柄，她怎么可能轻易服下姜翎递来的药品？这点逻辑上不成立。”
张敏：“也不一定吧，程雪卿精神本来就不太正常。”
李锐：“她只是疯，又不是傻……”
周正平：“按正常逻辑盘，安眠药要么是她自己服下的，可能是在她已经服药后才收到姜翎的短信，所以催吐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胃部残留被检出；要么，她就是服下了第三人给她的药……”
冯悦眼皮一跳：“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服下未知药物，且有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且存在作案嫌疑、能够跟姜翎成为同谋的，就只有她。”
在场的人都心里一惊，他们知道冯悦说的是林砺。
李锐：“不可能啊…监控分明显示林砺整晚都在公司工作。”
周正平：“监控难道就不能造假吗？譬如伪造时间或者通过AI合成之类的？”
李锐：“伪造时间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时间戳是个致命破绽。再说了…监控的调取和管理权限又不在善石科技，而在安保公…”李锐说到这里睁大了眼睛，他喃喃道，“安保公司？龙盾安保？！”
“你去查一下善石科技的安保承包商是不是龙盾安保？如果是的话，监控录像伪造的嫌疑就大大上升了。”周正平顿了顿，“监控录像你们技术科再好好分析一下，有没有可能是AI合成的？”
李锐感觉冷汗顺着额头一直往下流，他点了点头：“是！周队！”
周正平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林砺和她的善石科技，关联的企业多吗？”
李锐：“挺多的。而且林砺很狡猾，很多公司都是通过壳公司交叉持股，股权关系非常复杂。当时也是因为程雪卿去过姜翎的那个秘密据点，我才查到了郑小龙，顺藤摸瓜查到了郑小龙背后的龙盾安保，善石和龙盾之间就不知道嵌套了多少层壳公司。”
陈浩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不愧是学金融的，又是洗钱、又是皮包公司，整得还挺专业的。”
冯悦：“姜翎会选择郑小龙名下登记的房产作为秘密据点而不是登记在自己名下的房产…而且从程雪卿的转移行为来看，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周正平明白了冯悦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姜翎和这个郑小龙，或者说林砺、姜翎和这个郑小龙的关系不一般？”
冯悦点点头：“代入姜、林二人，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人的话，反正我是不会这样干。”
周正平若有所思：“李锐，你好好地给我查一下这个郑小龙，查他的个人信息、名下资产、社会关系。”
又到了我写得痛苦、大家也看得痛苦的警方团队复盘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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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突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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