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问题，她和林砺，是谁先追的谁？
·
程雪卿慵懒靠在图书馆冰凉的窗沿上，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玫瑰金色的钉子手镯，是Cartier的LOVE系列。窗外是财大喧闹的黄昏，人群像彩色的溪流在暮色里涌动，而她的目光只锁定了一个目标——林砺。
那个背着帆布包，正穿过林荫道走向食堂的身影，像一块沉默的磁石，牢牢吸住了她所有的心思和兴致。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她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明显的兴趣。
药物影响下，程雪卿的知觉变得麻木而迟钝，内心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平静无波，她仿佛灵魂被从躯体中抽离，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在观察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需要给自己找一点刺激，直接的、能激活她的刺激。
林砺似乎比药物更能拯救她现在行尸走肉的状态，程雪卿久违地感受到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连唇齿间都是兴奋的血腥味。
让林砺主动追她，像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乞求她的爱和关注。
这个疯狂的念头像藤蔓缠绕着程雪卿的心脏，越勒越紧，让她在窒息边缘感受到近乎暴虐的兴奋。
她享受将人玩弄于股掌的快感，尤其是林砺这种看似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她倒要看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能为她掀起多大的波澜。
·公共课
金融学导论的阶梯教室弥漫着陈年粉笔灰的味道。
程雪卿难得地早到了半小时，只为精准地占据靠窗后排那个位置——林砺的“专属角落”，她正在逐步摸清楚对方的习惯。
林砺抱着厚重的教材出现在门口时，视线习惯性地扫向角落，却猝不及防撞进程雪卿笑盈盈的目光里。“林砺，这边！”程雪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润又自然，就仿佛她们是熟稔的旧友，手臂亲昵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她注意到林砺的脚步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拒绝显得刻意、接受又像踏入陷阱。最终她沉默地点点头，在程雪卿旁边坐下，帆布包放在两人之间的空椅上，像一道无声的壁垒。
林砺立刻摊开笔记本和书，目光钉死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仿佛那是隔绝程雪卿的结界。
程雪卿唇角弯起。装，继续装。
课上到一半，程雪卿手腕轻轻一抖，那支镶着细碎水钻的签字笔，“啪嗒”一声，精准地滚落在林砺穿着廉价运动鞋的脚边。
她没有立刻动作，任凭那支价值不菲的笔躺在微尘的地面上。
空气凝滞了几秒，程雪卿才微微倾身，丝绸质感的袖口漫不经心擦过林砺的手臂，让一股浓烈的玫瑰香气强势地侵入林砺的呼吸。这是她特意挑选的芦丹氏柏林少女，热情奔放的玫瑰和辛辣刺鼻的胡椒混合，带来不容忽视的嗅觉感受。
香水味浓烈到呛鼻，馥郁到廉价，和林砺的味道很匹配。
程雪卿凑近林砺的耳廓，声音压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得已般的依赖：“哎，能帮我捡下笔吗？够不着呀。”温热的气息羽毛般拂过林砺敏感的耳垂。
林砺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极其迅速地弯腰，手指精准地捏住笔杆，动作快得就像是在执行什么命令。
她没有直接递还给程雪卿，而是飞快地将笔放在了两人座位中间的桌面上——一个绝对中立、不产生任何肢体接触的“安全区”。
林砺的眼睛依旧直视前方，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给你。”
随即，笔尖落在笔记本上，却留下了一个突兀的、被用力摁出的墨点。
程雪卿慢条斯理地收回笔，指尖在笔身冰凉的碎钻上划过。
很好，有反应。这强装的镇定，比任何慌乱都更让她心痒。
她很喜欢林砺的反应，看似在抗拒，却又像是欲拒还迎一样勾着她，让她心里像是蚂蚁爬过。
·食堂
午饭时间，三食堂人声鼎沸，结束了上午最后一堂课的学生鱼贯进入，琳琅满目的堂食窗口前排起了长龙。
程雪卿端着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白色骨瓷餐盒出现时，林砺正低头对付着盘子里寡淡的青菜和看不出是什么肉的荤菜。
这倒不是程雪卿矫情，程国伟对她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几乎没让她在食堂吃过饭，饭菜都是专人做好了送来。
打开餐盒，第一层是摆盘精致的烟熏三文鱼牛油果沙拉，配着烤得金黄的法棍片，第二层是冒着热气的奶油蘑菇汤。
“小石头！好巧！”程雪卿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不等林砺抬头，她已经翩然落座在林砺对面，她看见林砺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了一下，眉头因为程雪卿过于亲昵的称呼而皱起，同时下意识地将自己装着简单饭菜的不锈钢餐盘往回收了收。
“程同学，你还是叫我林砺就可以了。”林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程雪卿的目光快速扫过林砺的餐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审视和优越：“你就吃这个呀？营养够吗？”她语气关切，拿起自己那双莹白的陶瓷筷子，夹起一片肥厚的三文鱼，作势就要往林砺的餐盘里放。
“尝尝这个？今天早上刚空运到的，很新鲜。”
那鱼肉带着诱人的光泽，像小心翼翼的关切和讨好，更似无声的施舍。
桌下，程雪卿穿着精致羊皮凉鞋的脚，也“不经意”地向前探去，冰凉的鞋尖轻轻蹭过林砺裸露的脚踝。
双重试探，瞬间引爆林砺的反应。
林砺猛地抬手，用自己筷子的另一头格挡了一下，阻止了那片三文鱼落入自己的餐盘。
她的声音陡然冷硬了几分，似乎为程雪卿的行为感到不悦，音色从涓涓的溪流转变为地下横冲直撞的暗流：“谢谢，不用。我吃惯了这些。”
同时，她的脚踝触电般缩回，整个人甚至带着椅子向后挪了半寸，运动鞋紧紧踩在桌腿横杠上，拉开了物理距离。
林砺抬眼看向程雪卿，那双浓墨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复杂的光，程雪卿从中读出了——被撩拨的心悸、被冒犯的愠怒，以及一种“离我远点”的抗拒。她清晰地吐出警告：“程同学，请自重。”
程雪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不识抬举。
但不得不承认，林砺眼底那瞬间炸开的火光，强压下去的情绪，却像投入油桶的火星，让她心底那点征服欲“轰”地燃得更旺。
这反应，比温顺地接受刺激多了。
·图书馆
午后，图书馆顶层的自习区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程雪卿找到了那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林砺的侧脸在阳光里显得专注而冷峻，像一尊线条分明的雕塑。
这个人还真是固执又不知变通。上课的座位是固定的、食堂吃饭的座位是固定的、图书馆自习的座位也是固定的。
这给程雪卿减少了很多刻意制造“偶遇”的困难。所以这些她不喜欢的特质，也勉强能算得上对方的优点了。
程雪卿捏着一份打印好的案例材料，上面被她用红笔圈出了一道关于衍生品定价的难题。
她当然会做，但她知道，这恰恰是林砺上周在小组讨论中展现出非凡理解力的领域。
整理好表情，她走到林砺桌旁，俯下身。带着玫瑰浓香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甚至扫到了林砺摊开的书页。
她固执地认为林砺喜欢这款香水。浓烈、直白、张扬，没有故作高深的优雅，每次都能让林砺在她靠近的瞬间不自然地脸红，只有这种庸俗香气才能得到林砺的青睐。
程雪卿的指尖轻轻点在那道题上，指甲盖是精心装点过的裸粉色。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困扰和无助，尾音却微微上挑，像羽毛搔刮着耳膜：“林砺…这道题卡了我好久，完全没头绪。能麻烦你这位‘大神’指点一下吗？”
她刻意加重了“大神”两个字，眼神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依赖，仰视着林砺。这也是她的惯用手段，先把自己包装成猎物的姿态，将对方撩拨得不能自已。
林砺的身体在香气和暧昧气息笼罩的瞬间绷紧，抬起头撞进程雪卿精心编织的“可怜”目光里。
程雪卿清晰地看到，林砺的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喉头再次滚动。
然而，林砺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有凑近，反而身体向后靠向椅背，拉开了距离。
林砺沉默地接过那份材料，目光扫过题目，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她扯过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拿起笔，没有任何解释和互动，笔尖在纸上快速而清晰地划动。
逻辑链条严密，公式推导简洁，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啪。”
草稿纸被推到程雪卿面前。
“思路和步骤。”林砺的声音平静得像图书馆的冷气，毫无温度，“以程同学的聪慧，看懂应该不难。有具体疑问再问。”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再次拿起自己的笔，目光也重新聚焦在书本上。
那专注的姿态像一堵无形的墙，墙上写着四个大字：请勿打扰。
程雪卿捏着那张还带着林砺指尖余温的草稿纸，上面是她喜欢的、神采飞扬的字迹。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混合着被轻视的怒火猛地蹿起。
她想要的是耳鬓厮磨的低语讲解，是林砺被她的“求助”拉进陷阱的瞬间，而不是这张冷冰冰的、像解题机器吐出来的废纸。
看着林砺线条冷硬的侧脸，那副心无旁骛的样子让她几乎想伸手掰过对方的下巴。
行，真够硬的。
越是抗拒，越是会让她觉得有趣。
或许她才是那个被撩拨得不能自已的猎物，而林砺则是善于拉扯、拿捏和操控她情绪的猎人。
如果是这样，那程雪卿估计真的会沦陷其中。
她喜欢势均力敌的游戏，单方面碾压会很快就会让人无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