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顽皮地跳跃在沈星禾的眼睑上。她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的混乱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沉重的砸门声,浓烈的酒气,被禁锢在墙壁与她身体之间的压迫感,还有那个粗暴的、带着绝望和掠夺意味的吻……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猛地转头看向身侧。
床的另一侧是空的,只有凌乱的褶皱证明昨夜曾有人在此沉睡。空气中,那浓烈的酒气似乎淡去了不少,但属于林晚的那股清冽中带着惑人的香气,却依旧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混合着一丝……牙膏的薄荷味?
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沈星禾坐起身,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肿胀感和被磕碰后的细微刺痛,提醒着她那一切并非梦境。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沈星禾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林晚那已经恢复了一贯冷静,甚至比平日更添几分疏离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走了。”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没有道歉,没有解释,更没有昨夜那失控崩溃的任何痕迹。仿佛那个砸门、强吻、痛哭流涕的人,只是沈星禾幻想出来的另一个林晚。
沈星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能说什么?质问那个吻?还是关心她酒醒了没有?
最终,她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什么,但最终,那规律的、清脆的高跟鞋声还是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星禾靠在床头,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松了一口气的松懈,也有一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
她起身下床,走到浴室镜子前。镜中的自己,脸色还有些苍白,唇瓣果然有些微肿,颜色也比平时更深一些。她用指尖轻轻抚过,昨夜那被强行侵入、纠缠的感觉仿佛再次清晰起来,让她耳根发热。
她迅速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驱散那令人心慌的悸动。
林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样彻底的失控之后,又能如此迅速地戴上冰冷的面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加难以捉摸,也更加……危险。
……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需要紧急处理的并购案文件,但她的目光却有些涣散,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页边缘摩挲着。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破碎的画面——星禾惊恐睁大的双眼,那柔软却冰冷的唇瓣,还有自己那不管不顾、如同野兽般掠夺的疯狂……
她闭上眼,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将那些混乱的影像驱散。该死的酒精!她竟然在沈星禾面前失控到那种地步!
更让她烦躁的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些被嫉妒和恐惧冲垮理智后吐露的真言,那个粗暴的吻,都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精心维持的、冷酷无情的面具上。
她在门口那句干巴巴的“我走了”,与其说是告知,不如说是一种仓皇的逃离。她不敢面对沈星禾可能有的任何反应——愤怒的斥责,冰冷的疏远,或是……其他更让她无法承受的情绪。
这种失控的感觉,糟糕透顶。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文件上。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龙叔那边催得越来越紧,“计划”必须加快。而沈星禾……她必须将她牢牢地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无论用什么方式。
……
宋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电脑屏幕显示着复杂的财务报表和数据模型。林晚今天似乎格外沉默,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带着整个总裁办区域都笼罩在一片紧张氛围中。
但这并未影响宋楷的工作效率,或者说,这正给了他暗中行动的机会。
林晚似乎为了弥补昨夜“失态”可能带来的信任危机,今天交给他处理的文件权限比以往更高,其中甚至包括一些需要她最终签字的、涉及沈默生前主导的“星海”生物医药项目的阶段性报告初稿。
宋楷仔细地翻阅着这些文件。报告写得冠冕堂皇,充满了专业术语和乐观前景预测,着重强调该项目在尖端基因编辑和靶向药物方面的巨大潜力,符合沈默生前一贯追求前沿科技的投资风格。
然而,当宋楷调出陆佑之前破解的、与林晚私人资金流向相关的加密数据碎片进行交叉比对时,他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异常。
有几笔看似用于“星海”项目海外实验室设备采购和专家聘用的巨额资金,在最终流转路径上,与陆佑追踪到的、林晚私人资金汇入的某个离岸账户,出现了短暂的重合和时间上的高度关联。虽然对方做了非常精妙的伪装,看起来像是经过同一家国际银行的正常中转,但金额和时间的巧合度,高得令人怀疑。
这绝不仅仅是挪用公款那么简单。
沈默生前启动的这个“星海”计划,恐怕远不止表面看起来的科研项目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庞大的资金运作载体的一部分。林晚利用这个项目,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沈氏集团的巨额资金,另一方面,似乎也在借此掩盖她私人资金的某些秘密流向。
这个发现让宋楷的心沉了下去。林晚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她不仅在觊觎沈家的财产,似乎还卷入了一个更为复杂和危险的金融迷局之中。而这个迷局,很可能与沈默的离世,以及她背后那个“未知”的势力,有着直接的联系。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星海”计划的真相,以及林晚在其中扮演的真正角色。
就在这时,他内部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是陆佑发来的信息。
“楷哥,有新发现。截获到林晚与一个未登记号码的短暂通讯,内容经过扰乱,但关键词分析提到了‘心脏’、‘匹配’和‘时间不多了’。”
心脏!匹配!
宋楷的瞳孔猛地一缩。联想到林晚之前秘密搜寻心脏供体的行为,以及沈星禾那脆弱的心脏……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测,如同拼图般,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林晚所做的一切,那些看似贪婪冷酷的夺权行为,那个神秘的“星海”计划,甚至可能包括她嫁给沈默……这一切的背后,那个最核心、最隐秘的动机,难道真的是为了……沈星禾?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晚对沈星禾的感情,就不仅仅是偏执的占有欲那么简单了。那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疯狂、甚至可能毁灭一切的……爱?
宋楷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报告,第一次对那个美艳而危险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观感。
他拿起手机,快速回复陆佑:“重点监控所有与‘心脏’、‘医疗’相关的通讯和资金流向。另外,想办法查清楚‘星海’计划核心实验室的底细。”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在这场越来越危险的迷局中,沈星禾似乎既是林晚想要保护的核心,也可能……是最终会被牺牲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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