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回沈家老宅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死寂,与窗外流动的霓虹格格不入。
林晚依旧闭着眼,靠在真皮座椅上,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抿紧的红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那个酷似沈默的侧影,像一根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紧绷的神经里。
是巧合吗?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目的是什么?警告?试探?抑或是……她不敢深想下去。
坐在副驾的宋楷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林晚。她脸上的血色尚未完全恢复,那种瞬间失态的震惊和慌乱,绝非伪装。这让他更加确信,沈默的死,林晚即使不是主谋,也必定知道一些内情,而且这内情,让她感到恐惧。
“林总,”宋楷斟酌着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那位侍应生……”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林晚猛地睁开眼,打断了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长得像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至少不想在宋楷面前深究。
宋楷识趣地没有再问,转而说道:“周老爷子那边,是否需要我明天另行安排时间拜访解释?”
“不必。”林晚揉了揉太阳穴,“老爷子精明得很,今天我这副样子提前离场,他只会觉得我沉不住气,不堪大用。现在去解释,徒增笑柄。”
她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等我把该清理的清理干净,该拿到手的拿到手,他自然会上门。”
车子驶入沈家庭院,主宅一片黑暗,只有门廊下两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林晚下车,对宋楷和司机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
她独自走进空旷寂静的大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夜里回荡,格外清晰。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径直走向楼梯。
然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瞬间,目光瞥见二楼转角处,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
她脚步一顿。沈星禾还没睡?
那个酷似沈默的面孔带来的心悸尚未完全平复,此刻看到这缕灯光,一种莫名的、混合着烦躁和某种阴暗占有欲的情绪涌了上来。她需要确认,需要掌控,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驱散那虚无缥缈的不安。
她没有回主卧,而是转向了书房的方向。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她轻轻推开。
沈星禾果然在里面。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睡裙,披散着浅金色的长发,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架前,似乎在寻找什么书籍。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单薄而优美的背影,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林晚没有出声,只是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药味和她身上特有的、清冷的香气。
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沈星禾转过身来。当看到门口悄无声息站着的林晚时,她明显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嫂子?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回过神来的微哑。
林晚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惊慌。她直起身,慢慢走进书房,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星禾的心随着那一声门响,猛地一跳。她看着林晚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身上还带着晚宴的华服和未曾散尽的、淡淡的酒气,那酒红色长裙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浓郁,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
“怎么还没睡?”林晚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干净的皂香,与她自己的酒气和香水味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是在生我的气,连觉都不睡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目光却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沈星禾的脸庞,从她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那色泽偏淡、却形状优美的唇瓣上。
沈星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只是睡不着,来找本书看。”
“是吗?”林晚轻笑,抬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脊,“我还以为,你是在等谁呢。”
这话意有所指。
沈星禾蹙眉,转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林晚停下动作,转身,面对着她,身体微微前倾,将她困在了书架和自己之间。那股混合着酒气的、侵略性的气息再次笼罩了沈星禾。
“今晚宴会,我和宏远的陈总聊了很久。”林晚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是在分享,又像是在挑衅,“他对我手里的港口资源很感兴趣,对我这个人……似乎也挺感兴趣。”
沈星禾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想起了德叔接到的那个电话,想起了外面那些关于林晚的传闻。难道她真的……
“所以呢?”沈星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维持着平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又凑近了些,气息几乎拂在沈星禾的耳廓,“那你为什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站在这里?为什么看到我回来,像是吓了一跳?”
她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沈星禾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耳根微微发热。她确实因为那个电话和之前的种种而心神不宁,也确实被突然出现的林晚吓了一跳,但……这绝不是因为吃醋!
“我只是不喜欢酒气。”沈星禾偏过头,试图避开那过于灼热的呼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喝多了,嫂子。”
“酒气?”林晚低笑,那笑声沙哑而磁性,带着浓浓的嘲讽,“沈星禾,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你知道吗?”
沈星禾猛地转回头,羞恼地瞪着她:“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她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眸子里燃起的火焰,林晚眼底深处的某种情绪仿佛得到了满足。她就是要撕破她这副清冷平静的假面,就是要看到她为自己而情绪波动。
“我不想怎么样。”林晚伸出手,指尖轻轻抬起沈星禾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我只是想提醒你,安分待在家里养病,外面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至于我和谁应酬,和谁走得近……”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都与你无关。明白吗?”
沈星禾的下巴被捏得微微发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美艳却冰冷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复杂难辨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光芒,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挥开林晚的手,因为用力,身体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滚开!”她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林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口,眼神暗了暗,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再次逼近,几乎将她完全禁锢在书架与自己身体之间。
“这就受不了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沈星禾,你以为沈家还是以前的沈家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吗?”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沈星禾苍白的脸: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也归我管。”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判,击碎了沈星禾所有的坚持。她看着林晚,看着这个强行闯入她生命、打破她一切平静的女人,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那股烦躁和暴戾的情绪奇迹般地消退了些许。她抬起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又生生停住。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沈星禾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
然后,她猛地转身,不再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大步离开了书房。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
沈星禾靠着书架,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起来。委屈,愤怒,无助,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林晚那番话而产生的奇异悸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而门外,林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沈星禾下巴细腻的触感和她身上清冷的香气。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眼中掠过一丝茫然和痛楚。
“对不起……”极低极低的声音,从她唇间逸出,消散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
但很快,那丝脆弱被她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要做。在达到目的之前,她不能心软,更不能……被任何情感牵绊。
尤其是,对沈星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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