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声极轻的痛叫，吓得她立马缩回了手。
只见那纤细的玉色指尖上，迅速沁出一颗殷红饱满的血珠，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刺眼。
王旭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滞，体内的邪火已然卸去了大半，他微微低下头便能看到半跪在地，浑身颤抖的小丫鬟。
她的裙裾湿了一大片，自上而下的目光可以扫见衣襟里的无限风光。
绿萝肤若凝脂，尤其是那一双巧手如柔荑一般纤嫩，此刻向上蔓生出几道刺目的嫣红，仿若开启了禁忌之门。
她的浑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馥郁，在“酿池春”的催动下，信手激起王旭内心深处的幽暗之祟，此刻令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怎么笨手笨脚的。”虽然说出的是斥责的话语，可王旭此刻的语气却不带一丝暴戾，甚至还隐约透露出一丝微末的关心。
绿萝羞赧地垂下头去，偏偏王旭捏住了她的下颚。
绿萝就着半跪的姿势，将沁血的手指抵在王旭的唇上，她微微仰起的脖颈，透着诱人的香甜，让人忍不住指摘。
王旭像是受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以近乎献祭的虔诚姿态，将绿萝的手指送入嘴里舔舐。
那吮吸的动作如同餍足的饕餮，喉间还滚着低哑的满足，又带着一种甘之如饴的渴求，绿萝指尖的血腥气混合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一同钻入王旭的鼻腔。
“少爷别……”绿萝娇嗔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她看着王旭的眼神逐渐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王旭眼前的这张脸，正是现下填满他盛怒后空虚的“良药”。
绿萝得了暗示，倏然大胆扑上了王旭的唇，她暗中催动秘咒：“……但是奴婢想要。”
王旭完全没有料想，一向矜持知礼的绿萝竟会如此主动，强烈的反差让他心神荡漾，就在他失神的刹那，绿萝指尖新冒出的一滴精血，饱含着秘咒的力量，在半推半就的情意中送进了他的体内。
一股微咸的铁锈味在王旭舌尖化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却又灼热的气流，顺着那点腥味，顺着他的舌喉，快速侵入五脏六腑。
绿萝这张原本只算清秀的面孔，竟忽然疯长出令人神魂颠倒的魅惑来。王旭的喉结滚动了下，刚欲开口说些什么，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他只觉心口某处地方，被绿萝指尖的那滴血给灼了一下，自此打上了刻骨铭心的烙印。
强烈的悸动与无休止的怜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自他心底汹涌而起，紧接着一股燥热油然而生，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内试探，他知道自己已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此时窗外夜已深，房内的烛火跟着灼热的□□跳了一下。暧昧的火光投进绿萝眼帘的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幽光，在“酿池春”的指引下，暗示着“赤情咒”也已同成。
自此，王旭的情丝，便只受绿萝一人差遣。
沈芷悠所谋初见成效，心情顿时大好，捎带着灵气恢复了些，人的精神面貌也好了起来。
沈芷悠如往常朝药堂走去。外门弟子不比内堂弟子规矩繁密，外门弟子多专精药理实践，灵力修行不过涉略而已。
这也正是沈芷悠苦于现实不得解决的难题。
进入堂内，李管事正在煎药，沈芷悠立在李管事的身侧，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李管事，请问松龄阁的外门弟子中，有灵力外放之人吗？”
“沈姑娘——”李管事抬头疑惑地瞥了沈芷悠一眼，他知道沈芷悠不肯轻言放弃，于是劝阻道：“且不说松龄阁是以炼丹为主，就是连九宸天的年轻弟子中也没几个能做到灵气外放的。”
“果真如此。”沈芷悠似乎并不气馁，饶是点了点头，便提起桌上装好的丹药道：“今日还是由我我去吧。”
李管事这才明白沈芷悠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此事欲成，难如登天，即便有机会可以徐徐图之，但这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李管事心里想着，却又叹了口气：“我操心这么多心作甚！”
沈芷悠的脚程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云府，门楣上“云府”二字犹带金光，只是如今朱漆剥落，大门的铜环大多数也已锈结。
踏入庭中，庭内的赤灵树因长期断了灵气的滋养早已枯槁，沈芷悠穿过绵亘的空廊，满目皆是蛛丝缠挂，虽能窥得往日恢弘，可如今只剩下满院的萧瑟与空寂。
“云夫人今日可好些了？”沈芷悠迈入厅内，与云夫人对立而席。
她提起云夫人的手腕，轻放于脉枕上，指尖搭脉片刻，眉头微蹙道：“脉象仍显郁结，我看夫人终究是未能遵从医者之言，不肯静心休养。”
“我看你们就是一帮庸医，只会炼丹，不会治病！”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无端的怒斥。
“铮儿，不可无礼。”云夫人蹙眉轻斥，语气中带着几分薄责：“沈姑娘为我这沉疴连日操劳，你怎还在儿说此等唐突之言？”
“娘——”云铮面色青白，却又因急怒涨红了耳根，“此女心机深沉，为您诊病不过幌子，实则是对咱家有所图谋！
“您有所不知，她百般接近，竟是想诱我为其驱使，借我之力踏入九宸天罢了。”
沈芷悠闻言心头微惊：自己要去九宸天的事情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胡闹！”云夫人轻斥一声，眉宇间满是怒其不争的凝重，“你可知沈姑娘的来历？”
“不就是九州云澜境的沈氏主薄之女？”云铮挠了挠头，似在回想，“哦，对了，那沈大人听说是个从三品的散秩，算不得什么要紧职司。
“不况且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芷悠的一双眸子骤然冷了下来，与此同时，云夫人扬手便给了云铮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厅内回荡。
云铮被打得偏过头，他抿紧唇，自知失言，垂首再不敢多言。
“沈姑娘，抱歉。”云夫人面带愧意，“这混账东西向来心直口快，实则并无恶意。”
沈芷悠抬手轻拍了下云夫人的腕间，语气平和无状：“云夫人宽心，我知晓云铮公子素来直率，断没有道理同他计较脱口之言。”
云夫人神色缓和，开口宽慰道：“听闻姑娘近日身子违和……姑娘总是算劝我凡事不必心急，此事我也会再劝劝他的，姑娘且请宽心。”
“多谢夫人。”沈芷悠不再多言，行完肃拜之礼，便转身辞去。
“铮儿，去送送沈姑娘。”云夫人颔首以应。
云铮领旨，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两人一路无话，堪堪到了门口，沈芷悠才正声道：“公子不必如此厌恶我，在下想去九宸天只是为了找寻一味药材。”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云铮并不想听她解释，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扭头踏入云府门内。
“娘——”云铮进了厅中，一把抄起桌上茶壶，仰头饮尽了壶中残茶。
“你可真是胡闹。”云夫人盯着云铮进门，紧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没过一会儿骂累了，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又落座继续道：“你可知沈姑娘执意要上九宸天，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云铮将茶壶往案上一搁，语气漫不经心，反问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还能为了什么！”云夫人的语调陡然高了几分，言语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不是为了给你娘我炼制抑制水毒的蛊！”
“啊——？”云铮脸上满是困惑，更多的却是全然不信，“她跟您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要上那九宸天？”
他顿了顿，又道：“要知道九宸天只收万里挑一的年轻修士？就她那点微末灵力，恐怕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还痴心妄想成为九宸天的弟子？”
云铮又笃定地补充了句：“我断不相信她是为了您，肯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的来历——”云夫人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最终叹了口气，决意道出其中的隐情：“她的先祖，是沈青。”
“那位初代魔主座下的侍女沈青？”云铮霎时一惊，说话都带了些结巴，“是那个……那个以蛊术闻名的沈青……吗？”
“正是。”云夫人颔首肯定道：“沈姑娘的母亲沈音宁，原是我闺中至交。”
“可我从未见过娘说的这位沈夫人。”云铮仍有疑虑，眉宇间的警惕未消，“也未曾听娘提起过。”
“那是因为她生下沈姑娘后不久，便遭人所害。”云夫人的话音微顿，又道：“不过你猜得不错，沈姑娘要去九宸天，确实另有所图。”
“娘——您早就知晓？”云铮惊得脸色骤变，一副全然不敢相信的样子。
“嗯。”云夫人点了点头，“她肯暴露身份救我，也是因为偶然发现了她母亲与我的旧年书信。”
云夫人缓声继续道：“其实沈姑娘早已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我。只是铮儿你的性子向来直率，心里藏不住事。”
云夫人瞥了云铮一眼，“故而有些秘辛，你知道得越多，反倒越是凶险。”
云铮心头一沉，追问：“莫非灭她满门的，是九宸天的人？”
“目前尚无定论。”云夫人摇了摇头，“所以她非去九宸天不可。”
“可单凭我……即便两人同行，”云铮面露怔然，“也难在单人考核里助她通过啊！”
“沈姑娘虽年幼，蛊术却早已胜过她的母亲。若非当年的意外让她灵力日渐衰退，恐怕在如今的青年才俊里，怕是无人能及她半分。”
“娘！”云铮闻言震愤，“咱们好歹是魔龙后裔，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这浑小子啊！”云夫人是又气又好笑，“咱们是魔的后裔，与那天道正统的龙族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在如今的世道里，魔本就不为世道所容——”云夫人长叹口气，“若是你愿意助她，沈姑娘说她可以帮你祛除体内的魔息。”
云夫人试探性问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九宸天修行吗？要不要考虑下？”
“那这就是作弊！”云铮怒斥道：“侠义匡扶之路怎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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