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空一片黑云压境,上清境入口两方对峙。
神力与魔气分庭抗礼,但细细看去,将离渐渐已然有被压制之势。
锦昀想帮忙,却被深埋体内的魔灵折磨,动弹不得,身边是被击碎的神女镜。
“将离,你何必负隅顽抗,逆势而为,彻底撒手不管,不好吗?”
将离惨白的面上眸光忽明忽暗,素白的手指抖得厉害却依旧强撑着不落下。
“本座若不管,上天庭乃至上清境会有一个活口吗?”
魔尊轻笑一声,“将离,你不若往下看看,那些你拼命护着的人可是当初在封灵台逼死封尧的人啊,你真的要救这些害死你心爱之人的……凶手吗?”
将离平静的眸底划过一缕痛意,神力微弱,露出破绽。
刹那间,胸口被魔气击中,整个人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将离!”锦昀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冲过来把将离扶住。
可将离前不久刚在三清宗被重创,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强行出战,只会反噬得更厉害。
魔尊掌心聚起一团冥火,每一簇火焰都凝固着纯种魔灵,化作一条条绳索,绑住将离的四肢,将人从地上拽起。
锦昀想切断绳索,却被绳索上的魔灵反弹,重重摔在地上。
一旁的桑木见状立刻催动法器,唤醒锦昀体内的魔灵。
顿时,一股尖锐的痛呼声响彻云霄。
锦昀滚落在地,面容扭曲。
法器上源源不断的红光,体内四处乱窜的魔灵!
“神女大人,你最好不要擅动,否则魔灵会不会废了你的神灵,我就不知道了。”
锦昀满头大汗,美艳面容冷笑一声,“想控制本座?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神灵骤然爆炸,发出眩目光芒。
锦昀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提起,吐出一口血,而后重重落在地上。
自爆。
魔灵藏在神灵里,不可分割。
锦昀宁可自爆,也绝不受控制。
桑木脸色难看,似乎任谁也没想到锦昀会刚烈至此。
绳索越拉越紧,四肢相交处出现血痕,无数簇火苗穿身而过,留下无数血洞。
将离眉心紧紧皱在一起,额头冒汗,脸色惨白,被缚住的四肢抖得厉害。
霜月剑祭出,挡在他身前抵挡无穷无尽的火球。
魔尊眉心一皱,一挥手,霜月剑重重摔在地上,被魔灵压制,动弹不得。
“既然你不肯妥协,那就……留不得你了。”
将离粗喘着,直视魔尊,“你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魔尊紫眸微眯,不明所以。
刹那间,长陵横空出世,击碎压制霜月的魔灵,双剑交错螺旋上升,霜月挡在将离身前,长陵折身挑断缚住将离四肢的绳索。
骤然失力,将离的身躯朝下坠落。
一道身影划破天际,稳稳接住下坠的将离。
一落地,将离偏头吐出一口血。
“将离!”封尧急忙往将离嘴里塞了两颗丹药。
将离艰难咽下两颗丹药,面色依旧惨白,唇边却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终于愿意认吾了?”
封尧心口一窒,满心酸涩,“你……都知道?”
将离朝他笑了笑,“你我灵血相融、元阳相交,你回来……吾怎会不知?”
“那你为什么……”封尧的怀抱又紧了几分,他抱着将离,凑到耳边道:“为什么……不揭穿我?”
将离胸膛起伏,“因为你似乎……并不想回来。尧尧,是吾当年一意孤行拉你踏入此局,可吾……却没护住你。”
双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眶发酸,封尧仰头忍着泪,心口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成全了我的自由,那你的命便不要了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一声,两声,接连不停。
“北三门失守了!”
交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脸色齐齐变了。
将离吞了两颗丹药,强行聚拢神力重新回到体内。
“不能让魔兵全数聚集于此。”将离撑地摇摇晃晃起身。
“将离!”封尧拉住将离的手,道:“你去北三门,我来守上清境!”
“不行!”将离当即反对,“你不是魔尊的对手!”
“可现如今整个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封尧握着将离的手,忽地倾身附耳过去,“将离,我带着你的玉佩,现如今我是上界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人,只有我能拖延时间,只要北三门的魔兵到不了此处,我便能守住上清境!”
将离沉默许久,一手勾住他的后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间,声音哑得不像话,“尧尧,此战……乃是死战,若吾身死……”
封尧想也不想,“我陪你共赴虚空!”
他无法忍受没有将离的世界。
曾经是如此,现在亦是。
——
将离去守北三门,锦昀去西九门支援北渊。
人都走光了。
刹那间,封尧似乎又回到了那年苍龙渊底。
他仰头看向魔尊和桑木,摘下面具,卷发在空中飞舞。
“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吗?”
桑木瞳孔微缩,“你……你活着?”
魔尊妖治的眼眸划过一丝耐人寻味,“你倒是藏都不藏。”
“我带着面具你就能装不认识我?”封尧挑了挑眉。
从长陵剑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已经藏不住了。
“本尊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
封尧漫不经心笑笑,“就当你夸我命硬了。”
“没有剑心,你觉得能挡住本尊?”
封尧歪头,“试试?”
两方隔空对峙,封尧手执长陵挡在上清境入口前。
他是转机者,他的魂魄是立抗魔气最锋利的利刃。
封尧划破掌心,凝成血阵,血阵盖住入口,无论多少魔灵袭来皆被血阵反弹,不得寸进。
可双拳难敌四手,他顾得了魔尊这头,便顾不了桑木那头。
眉心一蹙,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寻求解决之法。
倏然,天边想起一道吃冲云霄的虎啸。
一只黑虎踏云而来,挡在封尧面前。
封尧怔了怔,试探道:“凶兽?”
纯黑的老虎身上多了几簇金色毛发,眉心多了一抹浅浅的应龙云纹。
而同样的印记封尧眉心也有一朵。
凶兽凶狠地朝魔尊叫了两声,而后折身凑到封尧身旁,柔软的骢毛蹭了蹭他的脸,吐出一颗揽月石在他手心。
“揽月石?”
【人,我终于赶上了!你放心……这一次有我在,谁也不能害死你!】
凶兽曾是上古神兽,哪怕被贬,也威力无穷。
不过顷刻功夫,桑木便节节败退。
凶兽当机立断,一爪下去,直中桑木胸膛。
顿时,桑木吐出一口老血,被凶兽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封尧起阵,召出揽月石,揽月石发出蓝蓝幽光。
“你觉得揽月石能杀得了本尊?”
“揽月石杀不了你,却能重创我。”封尧唇边勾起一抹笑,“你说得对,只凭我无法阻止你攻入上清境,可你别忘了……你苏醒的来源……是我!”
魔尊脸色微变。
“看来红缘没告诉你……饶敬是怎么死的。”
封尧催动揽月石补足自身灵力。
刹那间,一条红线连接两人心口处。
“探灵寻源!”
魔尊想切断丝线,丝线韧性极大,受魔灵冲击却始终无动于衷。
封尧眼眸微缩,阖眸,起阵,一气呵成。
刹那间,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贯穿,彻底的痛从四肢百骸袭来。
与此同时,魔尊呕出一口血。
聚在金殿上空的黑云渐渐散去。
封尧失力落下,凶兽一脚踢飞桑木,连忙跑来接住他。
他靠在凶兽身上,呕出一口血。下一瞬,凶兽醇厚的灵力涌入体内,稳住出现裂痕的经脉。
“尊主!”桑木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魔尊。
魔尊看着掌心的血,阴鸷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探灵寻源,哈哈哈——”魔尊望着极北之地,仰天大笑,“他不愧是你的孩子!当年你用探灵寻源毁了我!现在……你的孩子也用同样的招数伤了我!你们父子两好得很!”
鲜血汩汩流淌。
远处传来音讯。
北三门魔兵全军覆没,西九门也被打得七零八散。
不远处云层里出现隐隐绰绰的人影。
“尊主!他们有援兵!”
魔尊盯着他的眼睛看,看得封尧直皱眉,而后目光落在他肩头的卷发上,冷冷一笑。
“撤!”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封尧始终睁不开眼去看,眼前化为一片漆黑,最后的力气让他掏出面具盖在脸上。
援军的领头者竟是传说中失踪的梵月和行踪不定的微澜。
他们将驻守四方的仙兵带了回来,驱赶魔兵,暂时保住了上天庭。
蒙面人和梵月赶到的时候,将离力竭晕倒,身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封尧重伤不省人事,他们到金殿之时,凶兽牢牢将封尧圈在怀里不让众人靠近,十分警惕。最后还是同样重伤的神兽绵羊赶来,啪啪啪给了凶兽三巴掌才把封尧拉出来喂药治伤。
凶兽挨了三个巴掌,乖乖趴在封尧床前等人醒过来。
老君治了足足七日,才将受伤最重的将离和封尧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宁泱的伤最轻,醒来没多久就来看封尧。
有辅星在侧,转机者的伤好得很快。
封尧醒来之时,将离还没醒。
幸而将离只是昏睡,将人放入后山神祇,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封尧许久没回来,得空便走了一趟藏书阁,藏书阁一切如旧,仿佛他不是百年未归,而只是睡了一觉。
封尧从高架上翻出一侧卷轴,右侧传来吱嘎声,他坐在梯子上头也不抬道:“悬日!你别啃书!小心我叫扶桑揍你!”
悬日就是凶兽的名字。
悬日吼了两声,耷拉着脑袋走过来,趴在他脚下的梯子边。
【人!你能不能管管那个暴力的家伙!他天天打我!】
封尧将目光从卷轴上移开,觑了一眼悬日脸上的巴掌,没忍住笑出声来,“我怎么觉着你乐在其中啊?”
【人!!!!】
封尧笑得更开怀了。
见他不理,悬日跳上书架,趴在他旁边,好奇道:【人,你在看什么?】
封尧伸手将变小的悬日抱在怀里,又把被踢乱的书籍归位,才道:“我正想问你,你知道极北之地是什么地方吗?或者有什么人?”
那时他虽然意识不清,但依然记得魔尊看着极北之地,说了一句“父子”。
难道他的父亲远居极北之地?
那他的父亲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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