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悬日的爪子摩挲他的衣角,“极北除了神祇就只有……天境天了。”
面上笑意微顿,封尧一把抓住悬日,“你说……天境天?”
【人!疼!】
封尧恍若梦醒,立刻松手,摸了摸悬日被他抓疼的地方,“悬日,你说的天境天是天道所居的那个天境天吗?”
悬日点头,【对呀。】
难道天道是他的……父亲?
封尧蹙眉,又问,“那……天境天除了天道还有别的人住吗?”
悬日想了想,摇头,【天境天是神族的居所,但上一次神魔大战后,神族凋零,唯一活着的只有五神和天道,五神相继搬出后,天境天便只剩天道一人长居了。】
封尧坐在梯子上,久久沉默不语。
天道会是他的父亲吗?
如果是,为何将离会折了半条命在天境天?
封尧垂眸,指尖摩挲竹简上的一列字。
【天元七万一千零二年,转机者潜伏魔族,与天道玄宸共同封印魔族,自此天下安定。】
魔族被封印是天道与转机者共同所为。
为何天道有名留史,转机者却没有?
封尧跳下梯子,抱着悬日去找宁泱,宁泱是这一任元阳子,或许会知道上一任转机者的事情。
结果殿宇没找到人,兜兜转转在微澜处找到了宁泱。
“我到处找你,你怎么来君上这里了?”
印象里宁泱和微澜并无交集才对。
“找我干嘛?”宁泱恢复得不错,面色红润地给他倒了杯茶。
封尧朝微澜颔首,而后落座,“有点事儿找你。”
目光在微澜身上停留半瞬。
微澜笑道:“怎么?防着我呐?”
封尧摇头,“并没有。”
“那你说说什么事儿?看看我能不能听?”微澜穿着一身皮衣,翘着二郎腿。
封尧颔首,“宁泱是这一任的元阳子辅星。”
宁泱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我是,有问题?”
“不是你。”封尧道:“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关于上一任转机者的事情。”
话音刚落,微澜动作一顿。
“你找上一任转机者作甚?”微澜道。
“问些事情。”
微澜把玩着墨镜,不语。
宁泱摇头,“我是这一任的辅星,并未共生上一任转机者的消息,但是……”瞟了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微澜一眼,“但是……你可以问问旁边这位……上一任元阳子!”
封尧目光唰地一下落在微澜身上,“君上是……上一任元阳子?”
微澜挑眉,“昂,有事儿说事儿,别总提那破身份。”
言语间似乎对辅星这个身份嫌弃至极。
“那君上可知上一任转机者唤何名?”
“烬川。”
“那他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死了?”封尧蹙眉。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微澜眉宇间闪过几丝怀念,“当年是魔皇在位,他为了威胁上界束手就擒抓了很多无辜百姓,我当时留在外围送百姓出去,烬川和玄宸进去封印虚明镜,但最后只有玄宸一个人出来了,烬川……没出来。”
宁泱道:“神君当时没问过?”
“怎么没问过?”微澜冷哼一声,“当初我将苍龙渊底翻了个底朝天,奈何找不到丝毫烬川的痕迹,我想去天境天问个明白,好好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但玄宸下了封印,我上不去天境天!至今数十万年过去了,我依旧找不到烬川,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君对天道很熟悉?”
他本想找到上一任转机者去问关于天道的事情,不成想转机者竟失踪多年。
“我、将离、玄宸是同辈,将离年纪最小,你说我们熟不熟悉?”
将离和天道是……同辈?
封尧指尖微顿,连忙扼住越跑越偏的思绪,问道:“那天道可曾成过亲,或者有过孩子?”
“成婚没有,孩子好像有一个。”微澜回忆道:“好像是跟魔族一个旁系的女人生了个孩子,不知男女,但因这孩子身负两界血脉,据说出生没多久便死了。”
茶杯停在宁泱唇边片刻,而后垂眸抿了口茶。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
微澜回忆,“好像是天元十四万年那会儿?具体的记不太清了,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
封尧用力到发青的指尖骤然松开,他都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微澜神君处的,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宁泱的殿宇了。
宁泱倒了杯水给他,见他面色渐缓,才道:“你怀疑你是天道和魔族之女的孩子?”
封尧颔首,将魔尊撤走前的异样告知宁泱。
“极北之地只有天境天,而天境天只住着一个人。”封尧道:“但有一桩事不对劲。”
“什么?”
“天道与魔族的孩子降生于天元十四万年,但我最初的记忆换到此界是天元十八万年。”封尧道:“如果我真的是他们的孩子,那中间四万年……为何我没有记忆?”
封尧心里有一个猜想。
或许他不是穿越,而是……回归。
“你等等。”宁泱忽然坐在他对面,两人掌心相对,命盘再次相连。
俄顷,宁泱摇头道:“不对劲,我怎么只能看到你苏醒后关于张三六的记忆?”
转机者与辅星神魂命盘相连,共享记忆。
封尧垂眸沉思,指尖一顿,“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属于张三六,你受到躯体对神魂的限制。”
宁泱瞳孔微缩,“如果是一具身体一段记忆,曾经我可以窥探你上一具身体的记忆,那你我皆看不到那四万年发生的事只有只有一种可能……那四万年你拥有另一具身体,而那具身体湮灭了,记忆也紧随消失了。”
“你……”宁泱双唇发颤,泪水盈在眼眶,“你……轮回了三次,被湮灭了三次?”
“哎!宁泱,你别哭啊!”封尧从袖子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宁泱擦眼泪,“这只是猜测,没说我是铁板钉钉的天道之子啊!万一我不是呢,你不就白哭了?”
“那万一是……又当如何?”
封尧放下帕子,“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要怎么试?”
“书阁有天道留下镇守的神血。”封尧垂眸看着掌心,“探灵寻源,若他是我的父亲,神血便会与我的魂魄交融,反之亦然。”
封尧身份不便,只能宁泱去取。
两人刚准备出门,就收到梵月的消息。
将离醒了。
封尧一刻不敢耽搁朝神祇跑去,刚踏入神祇就见梵月和微澜等在门外,将离一身白衣坐在床榻边,弯腰垂眸看着手里的碎片。
“这……”
梵月面上满是胡茬,一看便知近几日也无心打理,略显颓废。
“他知道北渊和锦昀战死的消息了。”拍了拍他的肩,“封尧,你多陪陪将离罢。”
封尧颔首,踏入正殿关上门,蹲在将离身边,“将离……”
将离闻声,如雕塑般不知坐了多久的人身体微动,把碎镜片收起,放在一个盒子里,盒子里还有一串铃铛。
封尧认得那还北渊神君常挂在腰间的东西。
“无妨。”将离背对着他,“锦昀被魔灵折磨,痛苦不堪,北渊重伤多年被病痛折磨,他们挣脱了,也……自由了。”
封尧心底五味杂陈,“我还在……将离,我还在。”
将离折身,盯着他看了半晌,“你现在还在,以后便不一定了。”
封尧面色微变,他急忙一把抓住将离,“你什么意思?”
将离眼底毫无波澜,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吾的意思是……你离开长华峰,离开上清境,永远都不要再参与进来,明白吗?”
“你……不要我了?”刹那间,封尧满心疑虑,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留下来,为何将离却不要他了。
将离沉默许久,阖眸颔首。
一瞬间,封尧如坠冰窖,“我并明白!”他一把拉住将离把人摁在书架上,“将离!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见你后……又让我走!我受不了!”
话音未落,哭腔已现。
自封灵台陨落后,他满心迷茫。他厌恶这个虚伪且黑白不分的世界!他更厌恶自己,画地为牢,不想过往,不见故人。
可他走出来,想去见他的爱人,爱人却说不要他了。
这让封尧如何受得了!
将离深邃的眸底看不到一丝光亮:“尧尧,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封尧颔首。
“魔族只是短暂退却,很快他们便会卷土重来,人界、鬼界、妖界,三界皆在他们之手,以后只会死越来越多的人。”
封尧了然一笑,“你担心我若参与其中,迟早会因无数死去的人而再次崩溃。可现在你在我身边……不是吗?我不是孤立无援,也不会再崩溃无措了。将离……你别让我走,好不好?”
话里带了几分祈求之意,但将离依旧摇头。
“尧尧,走吧,离得远远。吾……护不住你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将离泪流满面,封尧怎么擦也擦不完。
“那我护着你,不行吗?”封尧埋头在将离怀里,瓮声道:“将离,你受伤了没关系,我可以护着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尧尧!吾……会害死你的。”将离紧紧抓着他的后背,一字一句哽咽道:“吾已经害死你三次,留在吾身边……吾只会再害死你一次!你明白吗!”
封尧一把被将离推开,倒在软榻上,手肘磕在木头上,疼得他眉心一蹙。
一看将离,空洞的眸底满是仓皇,神情疯癫,瞳孔赤红。
心魔!
他顾不得自己,翻下软榻,一把抱住将离,“将离,你怎么了?”
“走!”将离气力极大,又推开他,而后连退数步,“快走!”
封尧想说话,但将离几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每次话说一半便会被打断。
窗外出现一道身影。
这头将离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袖不放,一只手不停推攘他。
封尧心一横,手起手落,将人劈晕了。
他把将离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放下床帏,才打开门。
宁泱微怔,“你这……怎么了?”
封尧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无事,神血拿到了?”
宁泱递过来一个盒子,“你要的东西。”
封尧看着掌心的小盒子,半晌没有动手,随后似下定决定般打开盒子,神血浮在半空,封尧阖眸召出残魂。
静静地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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