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眨眼而过,将离带着封尧下凡。
人间此刻正是大秦皇朝,是建元帝治理时期。
“哎,我们不是去苍龙渊吗?怎么来皇城了?”
“正巧路过,吾去见一位旧友。”
“那我可以趁此在皇城玩一圈了哎!”
二人落在城外百里的密林之地,打算徒步过去。
行至一处山洞,忽地枝叶繁密处露出一截白骨,封尧脸色一变,和将离对视一眼。
“去看看。”
二人朝密林深处的洞穴而去,却见枝叶遮盖深处赫然是一具森然白骨,看白骨的身量应该只是一个**岁的孩子。
“此处居于城外,偏僻难行,大多为猎户打猎之地,应该是这个孩子误入被猛兽所杀。”将离道。
“有可能。”封尧顺着白骨的手看去,竟见白骨的手中竟抓着一个布袋子,“哎,你看这是什么?”
布袋的线绳缠绕在白骨的指尖上,足以见得这个孩子死前还在抓着这个布袋子。
许是因为过去了很久,加上此地潮湿,布袋子上的花色已然十分浅淡,封尧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而布袋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好像有字。
“这是什么字?”封尧将钱袋的里侧翻出来,仔细端详绣在最里面的字样。
“好像是……胥?”将离辨认道。
丝线松脱,看不出字全乎的样子,只能从留存的一点丝线来辨认。
“胥?”封尧看了眼地上的白骨,“难道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应该是,据闻凡间父母为了防止孩子丢东西,便会在贴身物件的角落印刻名讳中一字,以作区分。”将离道。
“死前都紧紧攥着,想来是极为重要之物。”
将离:“人死如灰,埋了吧,算是有个安处。”
“行。”
封尧从旁边挖了新土,一点一点掩盖住白骨。
从密林出来,两人徒步入城。
“心情不好?”将离问道。
“嗯?”封尧没答,忽问道:“上神,你说……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将离沉默了半晌,“虚空。”
“什么?”封尧本就是随口聊闲,本也不指望将离回应他,只因他二人都未死,谁能知道死后将去往何方。
“一个没有色彩、声音、和感触的地方。”将离神色不变,似乎死后的世界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封尧愣了一下,“你……死过啊?”
将离颔首,“死过一次,但……又活了。”
这番说辞怎么觉着将离不太想
“怎么听你这口气,似乎不太想活过来?”
将离觑了他一眼,也没反驳,“确实不太想。”
这下轮到封尧傻眼了,“为何?”
堂堂九天上神,居然不想活。
“不记得了。”
“你要诓我,好歹想好好点理由啊?”封尧明显不信。
将离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不记得了,吾受过伤,过往的记忆都很模糊。”
封尧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认真问道:“伤脑子了?”
将离“嗯”了一声。
封尧嘴角抽搐,“得,我这算不算出门带个失忆的孤寡老人。”
岂料,将离闻言忽然顿住脚步,“吾很老吗?”
“不老吗?”封尧落后两步,“你都四十来万岁吧,放人间那都是祖宗的祖宗级别了。”
而他似乎还不足万岁。
将离不语,只眯着眸子盯着他看,那眼神并不凌厉,只凉飕飕的。
“哎呀,你……”
可话音未落,将离竟先一步朝前走去,留下一句“吾去寻故人,你自己转”便头也不回地先他一步踏入城门。
封尧看着将离背景差点气笑了,小声道:“这人……不就说他一句老嘛,怎么这么记仇?”
他无奈摇摇头,嘴角噙着笑哼着歌朝城门走去。
没走两步,一缕风飘过混杂着些许血腥腐烂的味道。
封尧脚步忽地一顿。
化骨石?
他不太确定,阖眸感知片刻,是化骨石无疑了。
凡间皇城怎会有化骨石?
封尧寻着气息一路前往,最终停在护城河边。
护城河边人影匆匆,人人都避着走,神色仓皇,偶尔交头接耳,目光意味深长。
护城河边围了一圈官兵,不多时便从河底捞上来一个人。
此人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面容肿胀得看不出原本容貌,放在岸边。
封尧曲指,一记灵力飞去,不多时又飞回落在掌心,纯白的灵力变得赤红,所过之处嗜杀尽显,割破封尧掌心。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凝眸望着躺在白布上的人。
女子,约莫二十来岁,已死,却不确定是不是溺亡。
为何此人身上会有化骨石的气息。
“小兄弟何故看这具尸体看得如此出神?”
许是他看得太认真,闻声,封尧怔愣片刻才抬眸望去,只见一黑袍窄袖、剑眉星目的男子朝他走来。
他扬起笑意刚要应声,却在看到对方瞳孔的一刹那,原本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脱口而出,“……瞳术?”
这凡间怎么回事?
先是化骨石,如今又来了一个身负瞳术的凡人。
黑袍男人脚步一顿,眉眼上挑,“原来是同道之人。”
将离一直没有传讯过来,封尧又正好想知道化骨石和瞳术的事情,便跟着黑袍男子一路到了大理寺。
仵作在隔间验尸,他们在此处烹茶聊闲。
“不知阁下名讳,宋琰有失远迎?”
“封尧。”听黑袍男子自报家门,封尧道:“宋琰?你是北明侯?北境大将军?”
“阁下听说过我?”宋琰拿白巾垫着取下茶壶,斟了一杯热茶退给他。
封尧道谢,接过却不喝,放在掌心摩挲,“听人说过一次,侯爷很有名。”
“都是些虚名罢了。”宋琰笑道:“阁下贸然至此,又盯着那具女尸看了许久,想必是看出了些什么。”
“侯爷身负瞳术,我能看到的侯爷未必看不到。”封尧微微侧身,“什么时候的事?”
宋琰抿了口茶,“就是今日。”
封尧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前一直都没有?”
宋琰摇头,“没有,我身负瞳术,皇城若出现化骨石的气息,我必然是最先得知的人,但在此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直到今日有人游船言称湖底有水鬼拉着他们的船,我恰巧路过便带人来看看,结果女尸出水时出现了化骨石的气息。”
封尧沉思,不语。
仵作掀开长帘,躬身道:“侯爷,验尸已经结束了。”双手奉上一沓厚厚的宣纸,“这是结果。”
宋琰接过,一边看一边道:“下去吧。”
“是。”
仵作退下。
宋琰看完又递给他,封尧放下茶杯,接过全看了一遍。
【死者女,年方二十五左右,两日或三日前死亡,身上满是鞭痕以及刀伤,体内无迷药痕迹,后背骨头全部断裂,怀疑死前受过重击,口中有不明血肉。】
封尧的目光蹲在“口中有不明血肉”这一行字上。
“两到三日前死亡。”封尧蹙眉,“不对啊,化骨石的气息必然是生前沾染的,可侯爷在此之前并未察觉到。”
“难道……”
宋琰一顿,两人齐齐掀开长帘,立在女尸两侧。
霎时,宋琰的瞳孔由深黑变为赤金。
片刻后,宋琰阖眸,再次睁眼,眼睛恢复乌黑,“如你所想,她身上有魔气,魔气掩盖了化骨石的气息。”
“皇城有魔族?”
封尧蹙眉。
魔族不是被封印在苍龙渊底的虚明镜里吗?
“虽然毫无察觉,但……”宋琰盯着女尸看,“但……确实如此。”
“这下麻烦了。”封尧长叹一声。
魔族介入便罢了,但能如此无声无息不被人察觉才是最麻烦的,这让封尧不得不深想魔族是否有掩盖身份的东西。
视线一晃,忽然停在尸体发青的指尖上。
“这是什么?”
“什么?”宋琰也凑上来。
封尧从旁边拿了一块白巾,捏着尸体的手掌,端详指甲缝里面的绿色不明物什,“给个细小的铁钩。”
宋琰从旁边取了给他。
封尧将尸体指甲缝的东西勾出来放在白帕上,“这是……青苔?”
“泡了两三日,湖底青苔之物偏多,指缝里有这个也不算奇怪。”
“不止青苔。”封尧拿铁丝剥开青苔表面,露出只有小拇指头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物什,混在青苔里看不真切。
“这是……布料?”宋琰双目一凛,盯着细碎的布料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女尸身上的衣物,摇头,“不是她的,颜色不对。”
封尧长眉一挑,“不是她自己的,那就只能是别人的了。”
“我着人去各个布庄查,只要是在皇城买的,必然跑不了。”宋琰凛目道。
“行。”封尧净了手,道:“若有消息,劳烦侯爷告知一声,毕竟事关化骨石。”
“不知阁下住在何处?”
封尧歪头想了半晌,俏皮道:“唔……我也不知道。”话音一转,“侯爷想知晓我住在何处,还需我说?”
宋琰一笑,“慢走。”
封尧折身,“再会。”
封尧走后,宋琰的目光落在木桌上的两只茶杯上,一只喝干,一只却丝毫未动。
看着好说话,却是个防备心重的。
封尧踏出大理寺没多久,便收到将离的传音。
他问了路,寻着将离给的地方而去到了一家客栈,他同小二说了两句,小二便把他带上二楼,推门一看将离坐在窗边,火炉煮得茶壶里的水鼓鼓作响,手边的茶水渐渐没了热气却分毫未动。
听见门响,将离望来,”回来了。”
封尧颔首,走到将离旁边坐下,揭开茶壶看也不看全数倒出,又接了一壶清水,掌心一翻,茶包出现在掌心,他翻开茶包捻了些茶叶进去,又盖上盖上。
“等一会儿。”
“你带了雪山翠下来?”
“对啊!”封尧道:“知道你喝不惯外面的,走的时候顺手拿上了。”他撑着下颚,弯唇露齿一笑,“我是不是特别贴心?快夸我!”
封尧此刻像极了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将离弯唇,“无事献殷勤,又干什么了?”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封尧大呼冤枉,眉眼弯弯,“我给你带了茶,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你一点都不老!这张脸放出去得迷死多少人?”
他指的是城门那件事。
“你啊。”
将离语气里满是无奈。
茶香四溢,封尧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起女尸、化骨石以及魔气掩盖的事情。
“化骨石的事情几日前吾已经传信给北渊了,估计快有消息了。”将离道:“至于魔气掩盖之事……若真如你猜测魔族破镜而出,且有了掩盖身份气息的法子,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魔种出现在上清境,魔物隐藏在皇城。上神,苍龙渊底的封印会不会已经……”
“此事吾也问了,等消息便是。”
封尧颔首,抿了一口茶。
“来了。”
什么来了?
封尧放下茶杯,只见一缕光纹落在将离掌心。
“北渊的回信。”
封尧满心都是苍龙渊底封印之事,闻言便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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