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六,你干啥嘞!快来劈柴!又想饿肚子是不是!”
远处土坡上躺着一个人,草帽盖着脸看不清面容。
“十三师兄,也就是你好心,给这废物找了个能吃上饭的差事,要不就他一个七灵根废材,什么任务都完不成,没有灵石就没得饭吃,早就饿死了!”
“滚一边儿去,就你事儿多!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那人狠狠瞪了一眼土坡上的人影,悻悻走了。
终于土坡那处有了动静,盖在脸上的草帽被掀开,男子打了个哈欠,从土坡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十三师兄,我来了。”
十三白了一眼,“一天到晚一副提不起精神头的死样子!还带着你那张鬼面具跟有病似的!愣着干啥!劈柴去!今天还想不想吃饭了!”
男子歪头扯了扯嘴角,拎了斧头就去后院砍柴了。
远处传来十三的吆喝声,“多砍点!今日有其他宗门的弟子来!”
“知道了!”
男子捶了捶酸痛的腰,背着人掀开面具,仰头露出一张俊美昳丽的脸。
自封灵台后,封尧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祭西陵者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不知为何他确实活了下来,还成了三清宗一名无法修炼的七灵根废柴张三六。
如今的他与凡人无异,去不了任何地方,便索性在三清宗的厨房待着,换一口饭。
快至晌午时分,封尧背着一捆柴回厨房,见十三在炉灶上招呼,便自觉取柴架火,十分娴熟。
屁股被人踢了一脚。
“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儿杵着。”
封尧立刻起身给十三让路。
十三搅了搅锅里的汤水,头也不回道:“外边架子上是今天的吃食,滚去吃,别在这儿碍事。”
封尧没动,他四处看看,目光落在没洗的蔬菜和未处理的肉上,“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用不着你管,赶紧滚!”
封尧闭嘴,转身出了厨房,视线一扫,微顿。
他水壶呢?
从架子上拿了自己今日的吃食。
两个馒头。
但馒头里却夹着硕大的肉。
他沉默半晌,“师兄,你不用给我夹肉,我能吃饱的。”
三清宗规矩森严,每一顿饭都要用灵石来换,封尧这具身体无法修炼,自然无法出任务拿灵石换吃食,每日劈柴砍柴所得的两块灵石只够两个光秃秃的馒头,这里面的肉八成是十三拿自己的灵石给他换的。
“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的,烦死了,赶紧滚!没看见老子忙着呢!”
封尧装好两个馒头,挽起袖子,“要不我还是帮你吧,今天人太多了。”
菜刀啪地往案板上一扔,十三横眉怒斥道:“让你滚你就滚!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不滚以后就别来了!饿死算了!”
十三今天很不对劲,虽说平时脾气也不好,但远不及今日这般。
封尧一时半会儿捉摸不透,未免再惹十三,只得留下一句“那你有事叫我”便出去了。
他揣着两个馒头往住处走,刚拐弯就见两人鬼鬼祟祟朝膳房那边走去,心神一动跟了上去。
“张二六那个废物呢?平时这个点他不应该在厨房给十三师兄帮工吗?”
“架子上的水壶怎么不见了?完了!不会被什么人拿走了吧?那里面可下了十足十的软筋散!”
“这厨房也就十三师兄和那废物两个人,你看十三师兄好端端的,水壶肯定是被那废物拿走了!”
“如果那废物喝了加料的水,那你我今晚……”
暗巷里传来**的笑声。
封尧隐在暗处,眼眸微眯,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夜深。
破落的茅草屋外出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师兄,到时候你我先试试他,再动手!”
“怕什么,那么多软筋散喝下去,他一个无修为的废物又无法排除,只怕早就昏死过去了,任由我们为所欲为。”
“师兄,你别说,那张三六废物一个,但那张脸怎么就那么得劲儿呢?我上次就看了一眼回去想了好几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今晚就让你爽一次!”
两人悄默默打开屋门,朝屋内被子拱起的地方扑去,却扑了个空。
身后关闭的门陡然被打开。
一双脚跨过门槛踏入。
未待二人反应过来,后颈陡然一痛,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
封尧估摸着那两人还得一会儿才到就出去转了一圈,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茅草屋却空无一人。
赵平和刘苏没来?
他四处看看,却见床榻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来过?
茅草屋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便能望到头,没有藏匿的可能性。
封尧垂眸片刻,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个盒子,手指捻了一把荧光粉末朝门口一撒,漆黑的夜里泛着荧光的脚印十分醒目。
却不太对劲。
封尧蹲下,看着地上混乱的脚印。
两排从门口延伸到床边的脚印应该就是赵平和刘苏两人的,可这两道脚印后面又多了一双脚印,与赵平和刘苏并排的脚印不同,这双脚印只停在那二人之后。
封尧指尖停留在一道长条的荧光痕迹上。
这是……拖拽的痕迹。
封尧看了半晌拖拽痕迹,视线落在拖拽长线旁边突出的一点点脚印上。
也就是说……赵平和刘苏确实来了,但有人却在他们身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将两人拖走了。
是谁……拖走了赵平和刘苏。
门哐当一响,有人推门跨进来。
封尧抬头一看,“十三师兄?”
十三颔首,垂眸看着地下的荧光痕迹,原本阴沉的脸在黑夜的着墨下显得更加阴森,“真是没完了!”
封尧错愕,“师兄知道?”
“这事儿你别管,全当不知道。”十三走到窗边朝外边黑沉沉的夜看了一眼,折身道:“把地上的痕迹处理掉,不管谁问你,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吗?”
封尧下意识察觉不对劲,试探道:“很……严重?”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十三眉宇间闪过烦躁,“让你别管就别管,想活命就一个字也不要问!”
“可是师兄……今日我有幸逃脱,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封尧道:“你不说……这事不解决,总有一日我会再遭毒手。”
十三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眼底似有些怀念。
“你……和他真有些像。”
封尧挑眉,“我和谁像?”
“听说过宁泱吗?”
封尧脸色微变,幸而他带着面具,加之夜色朦胧,十三看不到他的神情。
摇头。
“你进门晚,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加之那件事后宗主下令三清宗内谁也不准提起宁泱这个名字。”十三眉宇间怀念更甚,“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和他有些像,那时鹤白仙尊也还在,宁泱被仙尊宠着简直无法无天,令人头疼的小魔王!你与他的性子有些像,总想将事情弄个明明白白。”
“弄明白不好吗?”
十三嗤了一声,“张三六,有时候你若想活命就要装糊涂,想得太明白就会像宁泱一般被人暗害!”指着地上的痕迹,又道:“这件事同理,若能解决,我便不会在此处!”
十三渐渐走远了。
封尧停在原地,耳旁劲风吹过,吹得灰色的衣袍鼓鼓作响。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
到底是谁?
——
翌日,封尧照旧去后山砍柴,砍够三天的量,夕阳西落,他背着柴,提着镰刀往厨房走去。
门内弟子用完膳,三三两两结伴走出,路过他时总会退避三舍,似乎生怕他身上的灰会沾染他们,而后抛来三两道鄙夷的目光,洋洋得意离开。
封尧不理,绕过众人走到后头厨房,抱了一捆放在灶台旁,剩余的全放在后院。
“赶紧去洗洗,一身灰,脏死了!别碰我备的菜!”
“没碰。”
封尧在旁边找了水,只洗了手和露出来的小臂。
十三走过来,觑了一眼他小臂上的伤疤,“又伤着了?”
封尧从前哪怕再落魄,也没做过砍柴挑水的活,刚开始总是磕磕碰碰,他放下挽起的袖子,没分半丝眼神更伤口。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这样的伤他身上不知有多少,早习惯了。
一只瓷瓶被扔到怀里。
“去擦药!别整的像是老子虐待你似的!”
封尧早习惯十三的脾气,笑着道了声谢,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晚饭就要回去。
身后传来十三的警告。
“别忘了我说的话!晚上不要出来!”
这样的话十三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叮嘱他一次,但封尧还是应了。
——
回了茅草屋,封尧再次试图疏通经脉。
他醒来时便发现这具身体虽然是七灵根,但并非无法修炼的废物,而是被人有意堵塞了经脉。
经过连日疏通,已然有了成效。
大约一炷香后,封尧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下。
终究还是不能太心急。
丑时刚过,原本浅眠的封尧忽然被惊醒,胸膛剧烈起伏,额间满是细汗,后背被冷汗浸湿,耳鸣不断。
又来了。
自他重生,几乎每夜都会惊醒,但一直不知缘故。
但今日……
封尧看着萦绕在床头的浅红色灵力波动。
哪怕恍如隔世,他依旧认得此物。
化骨石。
三清宗居然有化骨石?
魔族不是被他摁在苍龙渊底沉睡吗?
为何这世间还有化骨石?
封尧刚要起身就想起十三的嘱托,犹豫许久,还是披上外衣踏出房门。
萦绕在他床头的只是化骨石的一缕气息,但他可以寻源。
封尧走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一处殿宇前。
这里是……主峰?
三清宗宗主饶敬的居所。
正欲朝前一步,身后陡然出现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二话不说将他朝后脱去。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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