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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pisode 16 轮廓

王城的天气愈发凉了,相较于北城是好太多。他们从银装素裹的北城来到暮秋凄凉的王城,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她满眼都是残枝败叶。萎缩在老街城墙的藤曼,正如同现在坐在车里的可奈。“可奈,一路了,你就不理一下我吗?”唐珂打断可奈的思绪,“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过去的。”

“但是,他们会失望的……”可奈小声说道,看着窗外的行人,不禁伤感起来。

唐珂没有听见可奈的低语,他在心里暗自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可奈到南国,一个人的离去,是心无法逾越的鸿沟,哪怕是多么在乎的人。

城堡许多权贵前来迎接,待可奈他们下车的时候,他们都露着笑,就好像是和平已经到来了。其实在他们回来之前,内阁就已经召开了商议和平谈判的会,大部分人都是持赞同公主和亲这一条,迎接和平,两国缔结美好的姻缘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按照可利亚的规矩,女子一般会提前选好未婚夫,在成年礼时举办订婚宴。这下公主的婚事一下子就能拍板,省了不少事。只是有些本身想要与皇家结好,走进皇室的梦打了水漂罢了。

里斯完全同意内阁的投票,也就是说公主出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奈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们一副假惺惺的笑与作态令她恶心。他们是不会在乎她的主观意愿的。这种被众人推到前面的感觉真不好。

“里斯,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他们?”唐珂喊道。

“投票制,我只是遵从大家的意愿。”里斯毫不在意地说。“她是你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唐珂和他对峙起来。“她是公主,我是国王,我必须做对可利亚有利的事,”里斯抬头看着他,“还有你,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抉择。”

“行,你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当年他们说得对,我早该清楚你就是这么个绝情的人……”唐珂拽着他,又松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去的。”“当年”的字眼戳着里斯的心,他墨绿色的眼眸暗淡起来。

南苑。可奈和佩林一起画着画。佩林将这些天抱怨可奈的话说了个遍,“你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不在学校罩着你了!还有,这些天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佩林,我知道你最好了……”

佩林仔细倾听着可奈的经历,和她同悲同喜。在那个晨光的午后,她们在一起画画,这是佩林以前不敢想的。佩林很早就认识可奈,只不过当初她并不是这么“强”。那时她还是坐在轮椅里,正在树下画画。周围的孩子都在奔跑嬉戏。

突然有人拿走了佩林的画册,“让我看看你画的什么?”

那个人的语气充满挑衅。一群孩子也围过来凑热闹。“还给我!”那人反而更来劲,“我偏不,你来拿啊!”就这样在一阵哄笑中,画册掉在地上。

一阵委屈上来,佩林痛恨自己不能站起来。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在最无助的时候,画册映入眼帘。“你画的好好看!”

佩林抬起头的那一刻,她露出的灿烂笑容,温暖而明媚。她们坐在树下一起画画,一起聊天。“你作为男子汉,下回可不要哭鼻子了,”她一本正经地给佩林说,“我哥哥说男子汉不轻易落泪的……”

佩林忍不住笑起来。可奈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了?”“没什么,”佩林转移了话题,“可奈,我听说了这次的谈判,你想好了吗?”

可奈点点头,神色笃定但又有些伤感,“嗯。我舍不得王城,舍不得你们,但是这次在北城我看到了太多的不易,如果说受到他人的爱戴是公主应受的,我也理应去保护他们……”

佩林抱住可奈,轻拍她的肩膀。那些言语藏在沉默中,她将一直站在可奈身边,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天下来,可奈还接待了不少来“寒暄”的“宾客”,听着他们所言的漂亮话,点头微笑致意。那些热情迎面扑来,显得虚情假意得很。夜晚,她坐在花园的亭下仰望星空,与那日不同,没有嘈杂的声。奇怪的是,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心境却没有静下来,仿佛奔赴着千军万马,漫天的星点点闪烁,浮动着心尖。

“忙完了?”

他突然出现,在她耳边说话,轻搭着她的肩膀。可奈仰着头,恰巧看见他清晰的侧颜。“嗯。”可奈的声音软糯糯的,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那一瞬间,可奈几乎是立马安心下来。他是她唯一不用多想的,最真实的存在。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洛霄,我今天在画了你。不过不是人像,你猜是什么?”

“那我得好好猜猜,”洛霄闭着眼,很认真地思考着,不一会儿说道,“玫瑰?”

“你怎么知道?”可奈没想到这么快,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了?”

“怎么可能,这叫心有灵犀。”洛霄又回到了平时骄傲自大的状态,但是此刻可奈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还忍不住笑。“洛霄……有没有人说过你傲娇……”可奈根本停不下来,“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把你画成孔雀!”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开玩笑说道:“好,那我把你画成小猪。”

轻松欢笑,一切都那么惬意。可奈躺在洛霄怀中,看着星星,手指隔空点着烁烁星点,猝不及防点了洛霄的鼻尖,指尖在他的眉眼间轻画着,他的眼睛是那样好看。“洛霄,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手指从上至下,描绘着他的轮廓,直至触碰他的嘴唇。仅仅是轻柔的触碰,可奈正准备收手,洛霄就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怎么不继续画下去?”

此时可奈的脸已通红,“不画了……”洛霄俯下身,亲吻她的唇。那如此之轻,又如此甜得沉醉。

在城堡休整几天后,可奈开始回学校上课。走在街上,可奈有些后悔没有早早走路上学,这样就可以多一份深刻的记忆。自从恢复身份后,大家开始尊敬公主,主动打招呼,尽管一点也不熟。丽娜更是恢复了往昔的热情。“可奈!我们一起走吧!”

可奈并不想理会这些,但是此刻公主在外的一举一动都是关注的焦点,为了不给城堡添麻烦,她还是得微笑从容地应付。当然,不理丽娜他们是绝对的。

图书馆门口,可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等候着,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身形高大修长,清秀易碎的面容,忒修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忒修斯?”

“我整理好了资料,这枚胸针应该是唯一的线索了。”忒修斯在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案件,唯一的突破口是一枚墨绿色的胸针。可奈接过照片,仔细看起来。“边境那边说苏烈执行了行刑……”

“行刑?”可奈疑惑道。“嗯,里斯殿下的命令,”忒修斯说道,“找到那枚胸针的主人,我们还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了解到过去,可奈的心里扎了一根刺。她不会相信父王他们和十五年前的大火有关。“这些也只是推测,我和皮斯去拜访了不少那日的宾客……”忒修斯详尽地讲了事件的全过程。

回到南苑,那些场景一遍遍游荡在脑海里,可奈从梦中惊醒。她背后冒着冷汗,惊吓使她失了魂。她拿起床头的照片,泪珠簌簌打在相框上。所有人都忘记了吗?城堡的那夜。那一天库里斯叔叔究竟说了什么?可奈闭着眼仔细回忆起来,只见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她凝视着颤抖的双手。那些血色似乎出现在手掌的脉络,整个房间充斥着嘶喊声。“公主,您怎么了?”门外的仆人走进来。

“出去!”可奈喊道。她埋在被子里,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胸口的沉重让她喘不过气。黑夜里的忧伤弥漫,她不愿意相信父亲会为了王位争夺那样……崇拜与爱的幻灭,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坍塌。

第二天下午。惠娜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洛霄匆匆地赶来,“她在哪……”

“殿下,您可算来了,公主在房间里,已经一天没出来了。”惠娜可算盼到了“救世主”。

屋内窗帘紧闭,地上散落着枕头,她蜷曲在床上,被子紧紧盖着。洛霄捡起地上零散的东西,将窗帘拉开。“出去!”可奈喊道。洛霄走到跟前,摸摸她的头,“怎么还不起床?”

没有声音,洛霄凑到她的耳畔,温柔地问:“怎么了,可奈?”

“你让我静静……”

就这样,他呆在她身旁,为她盖好被子。为她收拾好房间,他就坐在那里看书,陪着她。他一直都在,那是可奈的直观感受。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讲有关父亲的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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