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岑淮甘老师同意加盟了,恰好他在衔相珠拍戏,过来了解一下节目形式。”
陆盍灯尴尬地闭眼,第一次说意向明显,略微有些“针对人”的话,还被对方的出现踩住了尾巴,能不能脚下留情、放自己一马全在岑淮甘,纵使他不计较,也难免自己在心里谴责。
巧合之下,暗藏着弥补的次数,绝对不会再有背后论人长短的第二次。
听着他们在背后的寒暄,陆盍灯全程低着头,没敢看对面一眼,玩着手指,注意到妆快花了,停手,呆愣愣地盯着——棕色的鞋面。
不仅仅是一言不发、隐形片刻的程度,更像是隐藏在了梵钟里,自给自地让周身充满了屏障,杜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有在钟杵敲打时,震碎屏障,极快地反应过来。
“绿植,绿植老师。”制止了赵导出口的完整灯字,让他只出了一个音,停顿了一下顺着自己。
“以绿植老师的画建造全新的世界,并邀请他成为《一场未知的冒险旅程》的常驻嘉宾……”
陆盍灯在别人介绍自己时,还是不抬头!直……直面岑淮甘,可以先短暂地封印一下礼貌,丑妆、变音,拿着脸皮当盾牌,幸好,他不会注意到自己。
幸好,在岑淮甘的眼里,此刻只有赵导,他点头同意,和赵导握手。
“《一场未知的冒险旅程》欢迎你的加入,跟我去签个合同。”
岑淮甘和赵导一起离开后,陆盍灯稍稍地抬起眼皮,左晃右晃确定他们离开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人是走了,会议室还充斥着他的名字。
单单一个名字,陆盍灯还是敢正大光明面对的。
“没想到岑淮甘会同意,嗐,我手里有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可惜他没有档期,今年开年好像只参加了《戏演人生》,剩下的影视剧都是客串,待组时间不长,倒像是挣一波不浪费时间的快钱。”
“估计是想转幕后了,灯老师为我们奠定了地基,岑老师写下了金字招牌,不愁无人问津了。”
……照样愁……
因为有自己在。
陆盍灯没法儿做到不丧气,也加入不了他们的聊天,今天有如神助似的,说什么到什么、想什么来什么,手机铃声响起,从口袋里掏出主机。
主机……要换一下,手机右上角的屏幕有裂痕,如果接下来要和班长接触的话,是要当心一点,因为班长……在陆盍灯那里看到过拥有这般裂痕的手机,也可以不换,但赌不起万一。
他眼神扫视了一圈,对被铃声吸引、正在看向自己的人说:“我出去接个电话。”得到他们点头后,走出去。
会议室外面是一排排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公司大方地将六层以上交给节目组使用,部分人在会议室里面,其余人不知道在哪里,只知,肉眼可看到的地方,无人。
接通电话,庄樊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与欢乐,“罗助!时间到了,我想喝鸡汤、吃红烧肉、还有白灼生菜、蔬菜扇贝柱粥。”
“你找错人了。”陆盍灯要是违背了之前只做一顿饭、送一次,从今之后互不相干的念头,怕是今后坚定下来的想法将会被一层层削弱,从而丢失自己。
“找错人了吗?可我的微信只有一个好友啊,你是不是嫌麻烦?这一次不麻烦了,我从五号病室转到了一号,要求她们在每个病室中间都挂上了帘子,还要了一个空气清洗剂,非常方便的。”
陆盍灯担心他再说出动摇自己心思的话,大拇指指腹移到挂断电话的区域,脑海中全是他期待的语气,无奈移开手指,对自己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值得他扫榻以待,面对一个每天都会失忆的人仍要纠结。
陆盍灯不喜欢心思左右摇摆,只想快速找个理由停下,现在的场景像是回到了害怕被班长发现端倪、改微博名的一幕,却没有上次那般刚刚好有外助的契机,只能靠自己。
“躺在病床上,像是造了一个窝,每天过着将就的生活,里面只有无数的病种陪伴我,有一天,我误打误撞将窝戳了一个小口,从小口外进来了好吃的食物,我每天盯着小口看,这是我能记得的记忆里面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你有权利把它封闭,选择权在你,但同时,我也会辞退你,并且业内封杀你。”
陆盍灯笑出声,小声嘟囔,“软硬兼施。”
“领着我的工资,还让老板哄你,你可是头一个,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推辞,你来不来?”
“我今次把小口封闭了,你不久后又会撞开。”陆盍灯叹气,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自己也在这里,能够得到,就伸手帮助一把,等回去之后,再心硬。
啊!!
坚决两字被心软瓜分了。
陆盍灯和他约定好后,转身面对墙壁,脑袋想埋入墙内,也在努力了,想不通事情怎么一窝蜂地都朝自己来了?
联姻对象、网络误加的好友、勒索、参与节目抛头露面,短短四天内,体会到了人世间。
陆盍灯恍惚之间听到了说话声,回头一看空荡荡的,才明白是错觉,赵导从前方出现,错觉的感受自动融化、重新塑形成为了——错过。
赵导从电梯的方向来,是将岑淮甘送下楼了吗?
“赵导,岑……”陆盍灯卡顿,许是相处的时间短暂,称呼还只保持着唯一,没有多样化,竟喊不出口他的名字,怎么……叫班长的名字都感觉不适应,万幸,赵导是个热情的性子,主动揽话。
从陆盍灯请求自己不要让岑淮甘参加、谈话全程不敢交流,便知道他是被自己科普的话吓着了,介于只听说过岑淮甘的名字,没有合作过,无此番亲身经历,也不好保证什么,只能宽慰,“岑淮甘正式加盟了,放宽心,我们都在,都会帮助你的。”
陆盍灯的担忧无人能懂,也无人能够劝解,尽人事、听天命吧。
过了岑淮甘的事情,还有庄樊。
陆盍灯借去医院看朋友的真实理由向赵导告辞了,打车前往民宿,之前翻看冰箱,里面没有庄樊想吃的食材,到民宿旁边的超市里购买。
超市专为民宿建立,里面人少,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有头标指引,少了交谈的步骤。
买上食材,停留在柜台前,不耽误时间,随意挑了一款新手机回到民宿里面,准备就绪,在出门之前,将旧手机的卡安装在新手机里,登录上微信,保存好旧手机,拿上新手机和备用机出门。
新手机用来和庄樊保持通讯,备用机怕赵导有事找。
打上车,陆盍灯在想,如果中的万一,以后和班长在一起录制节目,备用机为主,主机为辅,两个手机都要在身边,不能露馅。
陆盍灯打开主机,点开和黑的聊天界面,打字,发送。
——灯不亮:钱够了,你和我签个合同,我给你转。
陆盍灯早早做了准备,把电子合同给他发过去,避免重蹈覆辙,人总要留一手。对方只掌握了自己百分之一的**,尚还有商量的余地,真知道百分百……将……无所保留,陆盍灯为了保守秘密,不在乎奉献一切。
生物多样性不包括……地球上八十亿人口之中唯一的特殊源,一旦暴露源头,将面对全球同类的排斥、甚至抹杀、试验等。
陆盍灯看不透未来,或许会有前所未有的包容性,但这是一场以命为代价的豪赌,自己……没有胆量、也承受不起,所以……要什么都给。
“嘟嘟……”
陆盍灯按亮手机,是黑发过来的文件和卡号。
——黑:言而有信。
陆盍灯检查完毕,确定无误保存了之后给他打钱,这一切都是在网上搜索教程、学下来的,提前做好准备,现搜肯定来不及,一件事情完成后,点开和庄樊的聊天框,循环、重复的一幕让陆盍灯已经习惯了。
——庄樊:你……是谁?
——庄樊:怎么出现在我的联系人里面?
——庄樊:你名称是灯不亮,为什么?灯坏了吗?
——庄樊:既然我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了,你肯定是认识我的人。
——庄樊:说我的个人资料。
陆盍灯配合他,但所知有限。
——灯不亮:庄樊。
——庄樊:我不叫庄樊,大骗子。
——灯不亮:嗯,我到了医院,上去给你送饭。
有了第一回探路,今次轻车熟路上去十四层,从露出少半电梯门内的空间向外望去,一病室的终点站安装上了隔帘,只留下小小的隔绝空间。
不多看,挤出电梯门,拯救了被挤扁的肚子,想敲病室的门,门自动从里面打开,默默地放下手,毫无思想的就要进去,在对上另一道视线时,空白的思想复杂化,愣住了,还是被庄樊拽进去。
庄樊小心翼翼地关门,没发出一点声音,转身,看清楚来者的模样,松开手,毫不留情地攻击,“你好丑。”
第一次没灯光,看不清对方的样子,相处起来比较轻松,现在看到了……拘束感开始蔓延。
陆盍灯闭眸,将饭盒递给他,“你快吃。”吃完自己就可以走了。
“你怎么不敢看我?”庄樊对于这个动作比较好奇,“从正门是进不来的,来到十四层只有一个办法,我连**都告诉你了,你是谁啊?还有外面那些,是我为你准备的吗?”
他越发话,陆盍灯内心越怵,更不敢抬头了,丑妆是自己的武器和盾牌,同样,与它和平相处的时间久了,竟直视不了宝石一般的样貌,过于……耀眼,颜值散发出的光芒倒像是硫酸了,习以为常,闭眼回答他的话。
“抱歉,饶恕我的不礼貌。”第一个问题囫囵吞枣地溜过去了,继续回答,“我叫陆盍灯,外面的装潢是为了送饭的方便。”
“陆……盍灯?罗助?”
陆盍灯迫于无奈地点头,他对自己的印象就是罗助,顺着他。
“你不看我,是不是怕伤自尊心?”庄樊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却发现触感不像是皮肉,捏起来硬邦邦的,还想继续探索,面前人退后几步,追上去问,“你的肩膀怎么了?”
“没……没事,还请你不要碰我。”陆盍灯想要立马逃离现场,但不行,得等他吃完饭将饭盒拿走,庄樊不想要被医护人员发现除病房外的其它物品。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庄樊不再搭理他,略过他坐到地板上,打开饭盒,边吃边使唤杵着当雕塑的人,“关了灯、门口有空气清洗剂,喷到闻不出一点饭味。”
只要不动用语言、肢体动作,一些小事陆盍灯还是愿意做的,按照他说的顺序,看准空气清洗剂的位置,关了灯、拿起来、一喷,明明不是冲着自己,却比对准自己所带来的不适感还要大,在喉咙里面咳嗽,不敢咳出来,喷到饭味被隐藏住,打算站着等他吃饭,又被他派送了任务。
“坐到我的旁边,陪我说说话。”
陆盍灯僵硬着身子走过去、坐下,黑暗给予的勇气是实打实的。
“饭是你做的吗?你当助理屈才了,我聘请你当私厨好不好?衣食住行全包,只需要给我做饭。”
“是我做的,谢谢抬爱,我有工作。”
“工资多少?”
“正常支出,也余存款。”陆盍灯不奢求高等的消费,在自己看来,目前的一切已经很满足了。屈在小小的房间里,且不向往大的世界,这是他的生活方式。
“你不在我的手底下工作,真没福气。”
“一向没福气。”是顺从的话,也是实话。
沉默到吃饭结束,被要求开灯,陆盍灯前去开灯,在开灯的刹那,看到了盘坐在地上的庄樊,整个人像是蓝灰色交界线的钻石,独一无二的冷色调,却与眉间薄弱、紧贴着皮肤朱砂色,被白炽灯晃的摇曳生花的黄豆般大小的胎记形成鲜明的色彩碰撞,明艳、纯净,宛如海棠红色上的一层霜降。
“嘶——”庄樊的眼前一黑,不情愿,“让你关灯了吗?”
“我在许愿。”陆盍灯轻声。
“许愿?”
“你似神看遍无数的时光,撒到人世间的一颗种子,让我不由自主想要以你为媒介,上告清风。”
“有水准的夸赞,允许你许愿,不仅清风,身为媒介的我也会尽量帮你办到。”
“许我……无人爱。”陆盍灯笑得真心实意,闹着玩的许愿在开灯之后荡然无存,所剩只有衷心地祝愿自己。
“没有人会喜欢丑人,你大可放心。”
“正在努力。”陆盍灯将饭盒收拾了,等待庄樊的帮助,好让自己离开,耳旁什么东西被撕烂的声音、钻入鼻腔里面的血腥味,两者联合起来策反勇气纵使开灯,看看是发生了什么,可勇气纹丝不动,不闻不问,甚至直接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陆盍灯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但害怕就是像影子般如影随形。
“三分钟后,跑出去,右手边走廊尽头有电梯。”
庄樊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你的勇气是不是都放到我这里了?胆小鬼。”随后开门走出去,砸东西。
似乎是拿身体当锤子了,直砸的数道脚步声进到隔壁的病房里面。
陆盍灯数够了三分钟,打开门,义无反顾的信他,朝前奔跑,身姿狼狈的进到电梯里面,快速地按按钮,等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想到庄樊,不免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庄樊这幅模样,安逸吗?
这句话……许是一辈子的问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