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叔侄离心 苏公抉择
苏文渊的书房里，烛芯结了长长的烛花，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更显扎眼。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苏明写的认罪书，纸角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指腹蹭过 “苏明” 两个字，像在磨一块硌人的石。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青竹的影子斜斜映在窗纸上，他唉声叹气：“我大哥就这一个孙子，怎么就这么糊涂……”
沈瑾知提着食盒上门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叹息。推开门，食盒里的桂花糕还冒着温气，是按当年沈伯父教的方子做的，糕面撒的糖霜薄得像层雪：“苏掌柜，尝尝吧，还是您当年爱吃的甜度。”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轻声说：“明儿的错，不能藏着。但他若肯去蜀地帮丝商恢复供货，把漏出去的价补回来，比蹲大狱有用。”
苏文渊看着桂花糕，眼眶泛红，指节把认罪书攥得更紧：“瑾知，我知道你说得对，可他还小……” 话没说完，顾松砚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蜀地丝商的书信，放在苏文渊面前：“李大人用明儿的赌债逼他，不只是漏定价，还让他在瑾知阁的丝里掺麻。若把这些交给官府，明儿最少要判三年。” 他的声音平和，却像一盏灯，照清了苏文渊的两难。
苏文渊沉默了很久，终于拿起笔，笔尖在认罪书上顿了顿，才落下自己的名字，墨色透过纸背，晕出小小的圈：“罢了，是我护短护错了，不能因私情坏了丝盟的规矩。”
事后，苏文渊拉着沈瑾知的手，指腹蹭过她腕上的银镯子 —— 那是当年沈伯父给她的成年礼：“绾珩兄没看错人，你比我懂‘传承’，不只是传手艺，还要传规矩。” 沈瑾知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心里有些发涩，这场对峙，终究伤了多年的情分。
傍晚时，顾松砚拉着她去苏州河放河灯。他亲手糊的六角灯，灯面上写着 “瑾知无忧”，字是用金粉写的，在夕阳下闪着细光。“苏掌柜会想通的，” 他把灯递给她，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陪你一起扛。” 河灯顺着水流漂向远方，暖光映在水面，和远处瑾知阁的灯笼连成一片，像撒了串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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