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石壁上，拉长，摇曳，如同无声上演的皮影戏，映照着此刻微妙而私密的空间。
姬清鸢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浓墨般的夜色里后，许轻欢强撑的镇定才松懈下来。
后腰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她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
但“夜莺”的本能让她无法彻底放松。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抬起了手腕。
那条设计简约的铂金手链在火光照耀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纤细的指尖看似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在那看似装饰用的几何模块上敲击着，节奏时快时慢，蕴含着特定的密码。（手机在进入晚会的时候就已经被收走）
【Nightingale：位置暂失，安全。伤情可控。任务数据（名单/记录）已获取。】她简洁地汇报了当前最重要的情况，省略了惊心动魄的过程和此刻的狼狈。
几乎是立刻，手链极轻微地震动了两下，传来回应。
【DarkFlame：收到！欢姐你没事就好！数据安全第一！我们这边进展顺利，证据已备份传输至多个安全点。‘巢穴’（指云栖别墅）已按计划彻底清理，痕迹正在消除。需定位接应吗？】
【Nightingale：否。雨势将至，痕迹自消。已有救援渠道，明晨抵达。按原计划进行下一步，清除所有关联线索，尤其是莫风的退路。】
【Thunder：明白。欢姐保重。】
【Dr. Lin：伤口务必保持清洁干燥！警惕感染发热！需要远程指导用药吗？】
【Nightingale：草药已应急处理，尚可。你们按计划行事，无需顾我。保持静默。】
结束通讯，许轻欢缓缓吁出一口气。
伙伴们的效率和可靠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接下来，就是在救援到来前，确保这个临时避难所的安全和……尽可能让姬清鸢舒服一点。
她环顾这个不大的山洞。
地面凹凸不平，布满细碎的石砾和尘土。洞壁湿冷，直接靠上去很不舒服。
忍着伤痛，许轻欢开始行动，她先是将篝火添得更旺一些，让温暖驱散洞内的寒气与湿意。
然后，她借着火光，仔细地将角落里比较平整的一块地面上的碎石和杂物清理干净。
这个过程对她受伤的身体来说颇为吃力，每一次弯腰或移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
清理出一小片相对干净平整的地面后，她目光扫向洞外。
雨前的风已经带来了丰富的落叶。她走出去，忍着晕眩和不适，收集了大量干燥、相对柔软的落叶和枯草，把它们厚厚地铺在那块清理出来的地面上，做成一个简易的“床垫”。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隔绝地面的冰冷和坚硬。
接着，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借着渐暗的天光仔细辨认着洞壁和洞口附近的植物。
很快，她采集了几种气味特殊的草叶——有些揉碎后散发出清凉的薄荷类气息，有些则带着淡淡的苦味和木质香。她将这些草叶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捣碎，将汁液细细涂抹在“床铺”周围和洞口内侧，这能有效驱赶蛇虫鼠蚁；另一部分则放在一片宽大的干净叶子上，准备晚些时候使用，这些草叶有宁神安眠的辅助效果，或许能让经历了巨大惊吓和疲惫的姬清鸢睡得好一些。
做完这一切，许轻欢几乎脱力，伤口处的纱布又隐隐透出些许鲜红。她靠着石壁，微微喘息，看着被自己简单整理后显得多了几分“家”的气息的角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至少……她能让她睡得稍微安稳一点。
就在这时，洞口的光线一暗，姬清鸢回来了。
她一只手拿着那个装满清水的矿泉水瓶（小溪流附近找到的），瓶身还挂着冰凉的水珠。另一只手则用一片宽大的、干净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野果。
那些果子大多是深紫色或饱满的红色，个头不大，但看起来圆润饱满，在叶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像是黑暗中的宝石。
许轻欢的目光首先落在姬清鸢身上，快速扫视确认她安然无恙，然后才看向她带回来的东西。
当她的视线触及那些野果时，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真正的惊讶，甚至盖过了伤痛带来的虚弱。
这些果子……她认识。它们确实无毒、味甜多汁，能很好地补充水分和糖分，是理想的野外应急食物。但它们并非随处可见，混生在许多外形相似却口感酸涩甚至会导致轻微腹泻的野果之中，需要非常仔细和耐心的辨认才能采集到如此品相完好、数量可观的一捧。
这绝非她刚才轻描淡写说的“顺手摘的”。
姬清鸢走进来，将水和果子放下，她的发丝被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凌乱，裙摆和鞋子上沾了些许泥泞，呼吸还带着轻微的急促，显然这一路并不平顺。
姬清鸢注意到许轻欢的目光一直落在果子上，那专注的打量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紧张和局促，就像交作业时等待点评的学生。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声音维持着一贯的清冷，却又似乎努力想让语气听起来更随意自然些：“回来路上看到这些……看起来还不错，就顺手摘了点。我已经吃过几个了，这些是给你的。你失血多，需要补充体力和水分。”
许轻欢抬起眼，看向姬清鸢。
火光跳动在她精致却难掩疲惫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此刻正看着自己，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认可的微光。
许轻欢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刚才出去采草药时，早已观察过周边。
这个季节，这个地点，能找到这么多品相上乘的可食用野果，需要极好的眼力和耐心，甚至需要攀爬或深入到灌木丛中，绝非易事。
许轻欢几乎能想象姬清鸢是如何忍着疲惫和对黑暗森林的潜在恐惧，仔细寻觅、辨认，将最大最饱满的果子一颗颗小心采下，带回来给她。而她自己的饥渴，恐怕只是随意吃了几个挑剩下的、或者更难采摘的小果子就打发了。
一股暖流悄然涌动，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伤口的抽痛。许轻欢没有点破，只是顺从地伸出手，从那片叶子上拿起一颗深紫色的果子。
果皮冰凉，饱满得几乎要裂开。她轻轻咬破，甘甜清冽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带着山野间最纯净的气息，仿佛将生命的力量也一并注入了她疲惫的身体。
“很甜。”她抬起头，对姬清鸢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虚弱却无比明亮的笑容，眼神清澈而诚挚，“谢谢你，清鸢。这些果子……找起来很不容易吧？你真的很厉害，认识这么多野外能吃的东西。”
听到她的夸赞，尤其是那句“很厉害”，姬清鸢一直微微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名为“欣喜”的情绪极快地掠过心底，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语气依旧平淡，却柔和了许多：“没什么，以前……偶然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图鉴罢了。”她将叶子又往许轻欢那边推了推，“都吃掉吧。”
许轻欢没有再客气，顺从地一颗接一颗吃着果子。每一颗都那么甜，一直甜到了心底最深处，带来前所未有的慰藉。这比她前世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为了生存而囫囵吞下的任何食物都要美味千百倍。
就在这时，洞外原本只是呼啸的风声陡然加剧，紧接着，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织成了一道厚重的雨幕，笼罩了整片山林。
巨大的声响充斥着耳膜，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湿润的泥土和植物气息。
许轻欢侧耳听了片刻，一直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看向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怔住的姬清鸢，语气带着明显的轻松：“太好了，下这么大的雨，我们留下的所有痕迹很快就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莫风的人就算有猎犬，也别想再找到我们了。我们现在很安全，只需要安心等待天亮后你的人的救援就好。”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姬清鸢闻言，一直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一直萦绕在她周身的那种戒备和紧张感减退了许多。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低声道：“嗯。”
危险的警报暂时解除，山洞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只有洞外哗啦啦的雨声和面前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略带尴尬的气氛又悄然浮现——今晚，她们必须要在这个狭小、简陋却又因为共同的经历而显得格外特殊的空间里，相依而眠。
许轻欢前世习惯了独来独往，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但从未与他人如此亲近地共处一室，更别提同榻而眠（虽然这个“榻”只是铺了叶子的地面）。她感觉心跳有些失序，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攥住了她，让她有些不自在，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姬清鸢虽然前世有过带着孩子逃亡、不得已挤在一起取暖的经历，但那时对方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幼童。此刻身边的却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关系复杂微妙、且刚刚并肩经历过生死的少女。许轻欢身上混合着血污、汗水、草药和淡淡柑橘沐浴露残留的气息，强势地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们之间物理距离的靠近，这让她同样感到一丝无措和脸热。
但她性子清冷沉静，面上并未显露太多，只是垂眸看着跳动的火焰。
许轻欢受不了这沉默又暧昧的气氛，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她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声音还带着伤后的虚弱：“那个……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取出子弹。”她指的是姬清鸢果断下刀和后续的处理。
姬清鸢抬起眼，摇摇头：“是你救我在先。而且……”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许轻欢依旧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你似乎……很习惯处理这种伤势？”这几乎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层神秘的窗户纸。
许轻欢的心微微一跳，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话题。她沉默了几秒，选择了部分坦白，声音低沉了些许：“嗯。以前……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被迫学了点保命的技能。”她没有细说，但话语里透露出的沉重过往让姬清鸢心头一紧。
许轻欢转而问道：“你呢？你好像对这些也很了解？身手也好，不像普通学生。”她看向姬清鸢，眼神里是真诚的疑惑。
姬清鸢指尖微微一颤。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无法言说。她避重就轻，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家里情况复杂，从小被迫学了点防身的东西，也看过不少杂书。”这同样是事实，只是掩盖了最重要的原因。
两人都对对方有所隐瞒，却又都感知到了对方话语下的沉重和真实。
这种不完整的坦白，反而因为那份共同的“难以言说”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连结和信任感。
她们没有再追问下去，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接受彼此身上的谜团，只关注此刻并肩的当下。
洞外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没过太久，雨势渐渐变小，最终停了下来。
只有树叶上积蓄的雨水间歇性地滴落下来，敲打在泥地或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反而更衬出山野雨后的宁静。乌云散去，一弯新月和稀疏的星子重新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辉透过洞口藤蔓的缝隙洒进来一些。
然而，雨停后，山洞里的温度却骤降了不少。湿冷的空气从洞口蔓延进来，带着沁入骨髓的寒意。
姬清鸢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虽然也觉得冷，但尚能忍受。
可她很快注意到，身边的许轻欢情况不妙。
许轻欢只穿着那件破损的黑色晚礼服，裙摆为了行动方便早已被她撕掉大半，一双修长笔直却此刻布满细小划痕的腿几乎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她本就失血过多，体温偏低，此刻更是冷得微微发起抖来。牙关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她极力想忍住，却无济于事。
为了不让姬清鸢发现担心，她甚至悄悄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背对着姬清鸢，试图用这种方式保留一点可怜的热量，同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姬清鸢原本正看着洞口渗入的微光思索着什么，忽然感觉身后的呼吸声变得格外隐忍，甚至带着极轻的、压抑的颤音。
她心下一动，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许轻欢蜷缩着的、微微颤抖的背影。
单薄的布料根本无法抵御寒意，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甚至能看到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缩在那里，一声不吭，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却又倔强地不肯示弱的小兽。
这个傻瓜！明明冷成这样，却硬撑着不说！
姬清鸢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又气又急又心疼的情绪。她立刻坐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材质相对厚实的长袖衬衫外套的纽扣。
许轻欢听到动静，刚一回头，就见姬清鸢已经利落地脱下了外套，不由分说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带着姬清鸢体温的暖意瞬间包裹住她冰冷的肩膀和手臂，让她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猛地一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姬清鸢又伸出手，将她两只冰凉得吓人的手紧紧握住，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轻轻揉搓着，试图将热度传递给她。
“你……”许轻欢完全愣住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和身上外套残留的、属于姬清鸢的淡淡冷香，大脑一片空白，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嘴里嗫嚅着：“不……不用……我没事……你自己穿着……”
“别动！”姬清鸢却握得更紧，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强硬和不容置疑，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怒气，“脸色白得像纸，浑身冰凉，手抖成这样，还说没事？许轻欢，你是木头吗？冷不会说吗？”
许轻欢被她训得一怔，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和带着薄怒却更显生动的眼睛，一时竟忘了反驳。
姬清鸢见她这副样子，心下微软，但知道不来点“狠的”这倔强的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她深吸一口气，故意冷下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威胁意味：“你要是再拒绝，把我给你的衣服拿开，或者把手抽回去，我现在就走出这个山洞，回去让莫风的人找到我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这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许轻欢耳边。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惊慌：“你胡说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那你就乖乖听话！”姬清鸢盯着她，眼神坚决，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许轻欢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奈、窘迫、却又无比温暖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她挣扎的力道消失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反抗的勇气，最终败下阵来。她有些负气似的、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羞窘而微微颤动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你便吧！”
只是那通红的耳朵和脸颊，却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壮阔。
姬清鸢看着她这副赌气般却又乖乖就范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对付敌人时的冷厉狠绝？活脱脱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那股强装出来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软和……好笑。这个人，怎么能拥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面？而且……还该死地可爱。
她强忍住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重新在她身边躺下，调整了一下姿势，依旧紧紧握着许轻欢的双手捂在自己怀里，又仔细地将那件外套往上拉了拉，确保盖严实了许轻欢的肩膀。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声音恢复了平静，轻声道：“睡吧。晚安，轻欢。”
“……晚安，清鸢。”许轻欢的声音闷闷地从旁边传来，带着认命般的妥协和一丝几不可闻的窘迫。
姬清鸢听到这声带着无奈却顺从的“晚安”，嘴角终于忍不住，在那片共享的、充满草叶清香的黑暗里，悄悄地、无声地弯起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
许轻欢闭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赶紧入睡，忽略掉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和近在咫尺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清浅呼吸。
然而，感官却在这样的黑暗里变得异常敏锐。姬清鸢的手很软，却也很有力，牢牢地包裹着她的冰冷。她的怀抱……似乎也很温暖。
许轻欢的心跳一直很快，怎么也慢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和伤后的虚弱终于战胜了紧张和羞窘，许轻欢的意识开始模糊，沉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夜越来越深，山洞里的温度也降到了最低点，睡梦中，身体本能地寻求着热源。
先是姬清鸢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身后那个散发着微凉却又让她安心气息的热源靠了靠。
然后，许轻欢也在无意识中，循着那片温暖贴近。
最终，两人的身体在铺满落叶的简陋床铺上紧紧靠在了一起。
许轻欢的额头轻轻抵着姬清鸢的后颈，呼吸拂过她的发丝，而她的双手，依旧被姬清鸢温暖的手包裹着，贴在对方温热的小腹上。
即使是在睡梦中，许轻欢似乎也感知到了姬清鸢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
于是，在那深沉的、无意识的睡眠里，她仿佛遵循着某种本能，迷迷糊糊地、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费力地扯开一半，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姬清鸢的身上，试图将两人一起包裹住。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最后一点无意识的力气，她发出一声极轻的、模糊的呓语，更深地沉入睡眠。
而当那带着许轻欢体温和淡淡血气、草药气息的外套覆盖上来时，睡梦中的姬清鸢仿佛也得到了安抚，颤抖停止了，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向后更紧地依偎进那片温暖的怀抱里，嘴角那抹安心的、细微的弧度始终未曾消失。
洞外，万籁俱寂，只有水滴从叶尖坠落的清音，一声声，敲打在宁静的夜里，如同温柔的催眠曲。
山洞内，篝火余烬散发着最后的温暖和微弱红光，映照着两个相拥而眠的少女。
她们发丝纠缠，气息相闻，在经历了生死危机、彼此试探和笨拙的关怀后，于这荒郊野岭的寒夜里，终于卸下了所有心防与伪装，在最原始的相互依偎中，寻找到了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安宁。
漫长而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在这片静谧的温暖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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