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急匆匆的鹿时刚走进北校办公与教学一体的主楼,在电梯门口打开时猛然听见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刚迈进电梯的脚又退回了半截。
鹿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但还是为了确认回头看了一下。看清人是李越后,也没回应,大步迈进了电梯,丝毫不留情面的摁了关门键。
李越倒是闲庭信步,卡着关门的时间刚好迈了进来。两人距离本就不算远,鹿时本心也没有躲的意思。
李越看她那样子打趣道“怎么见了我就想跑?”
“那倒没有,不然你进不来。”鹿时很纠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眼前的人。
他看着鹿时略显单薄的背影,虽是被怼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鹿时。鹿时低头接对方递过来的外套,又抬头回看李越,没说话。
“有事就说。”鹿时在出电梯前回头看着李越,仿佛是在缓解刚刚的气氛。
“我……”
“那就下次再聊”李越被鹿时今天的反应搞得头大,刚开口还没说几个字,就又被鹿时堵住了。李越现在在想是不是哪里惹到了鹿时,可这段时间都在忙期末,哪来的多余的交际啊。
“你犯事了?”李越跟在鹿时身后穷追不舍,好像是非要知道鹿时今天的行程一样。
鹿时停住脚步回头,神情淡然但内心十分纠结,无奈道“你要是有事呢,可能要明天再约了,我今天事情确实有点多。”
李越啊了一声,随即笑开了说着那就线上联系之类的话,鹿时也是随口敷衍着。她啊,现在是最会推辞的鹿时,已经不是凡事都说好的鹿时了。
鹿时曾经被他扰的不胜其烦,她再迟钝都能感受到他的想法。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无法拒绝了,更多的是在考虑怎么拒绝,才是“现在”的鹿时该说出的话。毕竟,现在她面对的很多人,谁有什么样的心思,实在是不用猜。
鹿时绕过了张言斐的办公室,因为主楼是一个链接的四方形,校学生会社团部也就几步路的事情。现在的她仍然好奇,为什么自己系老师的办公室要安排在这个地方……不久后她或许会明白,这样安排的“巧妙”之处,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她在社团部门前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鹿时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进门才看到左手边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生,目测像是睡着了。
鹿时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门外,周围安静的过分。没办法的鹿时只好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从睡着的男生前方经过,将手中的申请表放在了最显眼的那张桌子上。
社团部的这个办公室不大,那张桌子距离门口的位置也不远,鹿时只需一步便可以够到。只不过中间的会议桌旁边的椅子四散,看着像刚开完会的样子。她擦着沙发过去是最安静的路线,她小心翼翼要回门口的时候,沙发上的男生突然伸手拉住了鹿时的手。
“嘶!”鹿时先是被吓到了,而后手腕传来剧痛。手腕处传来的温度有点太高,她下意识俯身去看躺着人的脸。
沙发上的男生面容清朗,仍然紧闭着双眼,右眼角的红痣若隐若现,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此时鹿时才看到旁边小桌子上的感冒药和退烧药。鹿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上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轻柔的将对方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一根根掰了下去。
鹿时转身就要走出去,人刚走到门口,脚步却开始迟疑。她指甲掐入掌心,还是于心不忍的折返了回去,蹲下摸了摸男生的头,温度不算高,也许是吃的药管用了。
此刻鹿时才算放下心,转身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鹿时出门便给闻楷发消息说东西送到了,毕竟对方并没有要求看着人把东西通过。
躺在沙发上的男生在鹿时离开后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他看着手指上浅浅的血色皱了皱眉,发烧烧的他视线格外的模糊,他刚刚想要睁开眼询问,却浑身无力,只浅浅看到女生脖子上晃到自己眼睛的戒指项链,逆着阳光连对方的头发长短都没看清。
鹿时一边查看不知何时受伤的手腕,一边往张言斐办公室走。随手拿出口袋的卫生纸擦拭了几下,见没有血再渗出来便视若无睹了。鹿时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声音后开门走了进去。
“鹿时,你最近精神不好吗?”张言斐知道来的是鹿时,头也没抬的询问道。
“最近忙期末,睡眠少了点。”鹿时如同常客般,随意的坐在了张言斐办公室的沙发上。
“你人前还是收敛点,不然到时候容易被人说闲话。”张言斐终于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像母亲操心孩子就那么看着鹿时。
“那这不才乖乖来啦~”鹿时倚在沙发扶手上,笑吟吟的看着张言斐。
“哼,你这样的孩子也是少见”张言斐向后倚着电脑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期末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张言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生,不由地苦恼,她实在是太称自己心意,早早就想把她敲定为自己的研究生,可这种事太早公布对谁都不好。
“心里又在庆幸我不是你女儿吧”鹿时起身走到了张言斐身后,轻轻地揉着对方的太阳穴,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感就如同姐妹一般。
“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
“嘴贫!”
……
离开北校主楼的鹿时,终于拿出自己许久没打开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一,正巧赶上晚饭时间……鹿时也有点记不清了,她好久没上过课了,这种时间只有在上学的才会敏感,现在的她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一闪一闪的出现。
鹿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觉吸进了一肚子的冷气,她好久没有如此享受冬天的冷冽了。她大学毕业后那几年的状态,完全无法享受所谓的自由。在冷空气中冻得满是水汽的眼眸里弥漫了深深的浓雾,她突然有点想哭,现在的生活还算是舒心,毕竟还没有走到面对那逐渐冷漠的一切那一步,人性的寒冷真的比这深冬还有让人发颤。
时间过的很快,英语考试结束后,舍友都收拾好行李打算离校了。
鹿时坐在宿舍里看她们收拾东西离开,内心突然犹豫了,她不想回家,可原来的她没给自己留下选择的余地。
“你怎么了?”王恣奕拖着行李箱在门口与隔壁宿舍的同班好友道别了两句,刚与鹿时道别,准备离开时,转头才看见鹿时满脸的愁容。
鹿时神色疲惫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
王恣奕也察觉不到对方情绪如此的原因,与鹿时说了些有的没的,便要去赶高铁了,临走还嘱咐鹿时早点离校。
鹿时好似开朗了一般,笑着说知道了。
整个宿舍只剩鹿时了,现在的鹿时不用伪装情绪,漠然的收拾好一切,把电脑装进行李箱,拖着出了宿舍。
锁好宿舍门后,鹿时悉悉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入眼就是自己整理好的重要事件的时间线截图。退出后,她滑到聊天软件界面,置顶的99 的班级群聊不断在回复确认安全到家、还有被自己鸽了的李越发来的消息……还有她的消息。
鹿时莫名其妙的梦醒后也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几乎把原本的人际关系全部冷处理了,除去必须要打交道的,没有与其他任何人产生过多的交际。
寒假才刚开始,所有没有回复过的人又反复的发消息确认她的行程。她是有些烦躁的,难道都不懂不回复就是不想处理、不想告知吗?
“啊……烦”
……
鹿时倚坐在行李箱上,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行李箱。她带着蓝牙耳机,怡然自得的听着手里的英语听力,右手拿着手机时不时滑动查看英文内容,左手托着一本敞开的《百年孤独》,谁看都会觉得怪异。
鹿时左手上的书可不是自己的,她现在十分不想重温这本书,实在是太应景自己现在的情况,无法接受的同时,更不喜欢让她帮忙代拿的这个人。她甚至错过了上一班6路公交车,她大发善心的这么做了,为了能够维持正常的性格转变,这确实是必要的,可她内心非常不爽。
鹿时切了英文阅读软件的界面,打开了音乐软件,耳机里开始放歌。她戴着帽子又戴着口罩,可确实遮不住她眼睛里的光芒。
有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鹿时悠悠的转头看了一眼来人,看着情绪是无波无澜,语气也十分平静“拿好”。她本意当然是不想跟他再有交集,根源扼杀也许是改变人生的第一步,虽然她也不确定能否真对自己的人生有改变。
对方把《百年孤独》以及那笨重的行李箱塞给自己的时候,她确实想按照现在的性子直接全部扔进草丛。
鹿时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准备离开,白嘉善伸手拦了一下,鹿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还是为了学姐着想点,同时也为了我的人身安全。”
看着对方怔愣在原地,自己讽刺的语气应该让对方很明白了,总不能再有人不知好歹往跟前凑了,她这是最后的一点掩饰自己的善意。鹿时原本是一个折磨自己、消耗情感的怪人,以至于被各类挚友亲朋耍得团团转,那自杀式的性格和各种冲击的事实造就了她人格跳楼式的转变。
白嘉善站在原地,看着鹿时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公交车站,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百年孤独》,鹿时没有在上面留下的任何痕迹,对方甚至完全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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