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蹲在衣柜前时，正为林野的西装犯愁。那是件深灰定制款，肩线笔挺得能裁纸，可林野总说"穿着像套枷锁"。他正琢磨着要不要送去干洗，指尖突然触到西装右内袋的凸起——是本硬壳笔记本，边角磨得发毛，像被反复摩挲过。
"哥，你西装里塞笔记本？"他晃了晃外套，林野正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闻言脚步顿了顿："哦，旧账本，扔了怪可惜。"
林叙没拆穿。他太了解哥哥的"旧账本"——初中时林野把他的数学错题本藏在篮球架下，美其名曰"防止被我偷偷撕掉"；高中住校，林野每周六晚雷打不动往他抽屉塞巧克力，包装纸上写着"补充脑力"。此刻他捏着笔记本的手微微发颤，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
"2008年9月1日，小叙第一天上学。他抱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哭，说'哥哥要是不来接我就不进去'。我蹲下来和他拉钩：'林野哥哥永远在。'他的眼泪沾湿了我新买的蓝白条纹衫，洗了三次都没掉。"
"2013年7月15日，小叙中考前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非让我讲小时候的事。我讲了黄山背他的累，讲了他偷喝可乐被打的糗，讲到凌晨三点。他迷迷糊糊说'哥你好吵'，可手却紧紧攥着我手腕。"
"2018年8月17日，小叙18岁生日。我买了那条藏青领带，他嫌旧。后来在玄关看见他对着镜子比划新领带，耳尖红得像番茄。原来小孩不管多大，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小孩。"
林叙的指尖停在2025年3月的那页，字迹比从前潦草许多："小叙最近总躲着我。昨天他接水时，我看见他手机屏保是地铁上那个和我像的陌生人。他是不是...嫌弃我了？"
"啪嗒"一声，林叙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林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伸手替他擦泪，指腹还沾着咖啡渍："傻孩子，那是小夏的男朋友，你上周还说他像我。"
"那你为什么藏这个？"林叙抽噎着把笔记本塞进他怀里，"我都看见了。"
林野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林叙的字迹："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从黄山背我那天开始，从你替我挡雨那天开始，从你看我时眼睛发亮的那天开始。"
"我怕你嫌我笨。"林野喉结动了动，"怕你只是把我当弟弟，怕你其实...喜欢女生。"
林叙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你现在知道了？"
林野把他抱进怀里，西装的硬衬硌得他肋骨生疼，却比任何时候都安心："知道了。所以那天在地铁，我看见你盯着别人看，我差点把咖啡泼他身上。"
"哥你——"
"还所以，"林野捏了捏他后颈，"上个月在你枕头下发现的情书，我没扔。"
林叙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他想起上周整理房间时，确实在枕头底下摸到个粉色信封，当时以为是小夏的恶作剧，现在想来...是哥哥故意放的？
"下次再藏这种东西，"林叙闷声说，"我就把你西装里的笔记本卖给收废品的。"
"卖吧。"林野笑着吻他额头，"反正里面的字，我早背下来了。"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衣柜里那两排西装——一排是林野的深灰、藏青，一排是林叙的浅蓝、米白。它们的主人正拥抱着，像两株并肩的树，在岁月里慢慢舒展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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