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的房间正下方是何妍的房间,再下层是卢克的房间。但卢克早跟苏黎换了屋子,而按照原本的计划,你住的房间应该是空出来的。”岳舟手指着三个房间,继续说下去。
“苏黎提前将气瓶和bcd藏在水下,按照原计划她只需要趁人不注意,在无人居住的房间入水,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但因为我们突然过来,如果住在那间空房,就很容易发现异常。所以你临时换了房间。”
所以赫伊尔才一推门差点跟佟丽撞个满怀……
“不过这都是小事,”岳舟继续道,“苏黎对自己的计划很有自信。并已经想好了怎么控制我跟双叶这两个变量。她先在聊天里打探到我不擅长也不太喜欢潜水,加上她又很了解双叶的习惯,喝酒之后不下水。所以,当江原说要喝酒的时候,她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她那时才那样,有点高兴似的。
“即使江原不提,苏黎自己也会找理由让大家喝酒的。”岳舟说,“又或者想其他办法,让除了她之外的人都不下水。避免有人近距离接触,发现真正在潜水的其实是佟丽。”
哦,所以餐桌上她才给赫伊尔频频灌酒?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屏息听着岳舟继续把苏黎的计划一一摊开。
“你也猜到了一点吧?”岳舟突然看着陈时蔚,“你发现苏黎擅自动了你的厨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特意问她?但后来我们寻找毒素源头的时候,你提都没提有人动过厨具的事。”
陈时蔚低头不语,岳舟继续说:“苏黎利用你的厨具提取和收集水母毒液,你其实是知道的。甚至还帮她打了掩护。”她看了我一眼,“当时双叶闻到的酸味,其实就是你在用柠檬汁清洗苏黎使用过的厨具。你还特意做了一道酸辣泰式蒸鱼来掩饰。”
“而苏黎收集好的水母毒液就被装在水壶里,随身携带。”
那个不让人碰的水壶吗?
岳舟继续说:“江原只要喝了水,就会身体麻痹,苏黎轻松就能将人拉到水里淹死。”她顿了一下,“杀人之后还不忘把人推水母群里,制造被蜇伤的痕迹,善后很细致。”
“毒水母是哪里来的?”我问,“这附近不是它们主要的活动海域,想抓估计不容易。”
岳舟指着何妍说:“她在哪被蜇伤,苏黎就在哪抓到的。”
我想起来了,江原还因为这个发脾气,说苏黎明知到那片海域有带毒水母活动,还是提议去赶海,结果何妍被蜇伤了……
“可苏黎怎么确定江原一定会喝被下了毒的水?”文杰问。
岳舟突然问我:“今晚你喝了很多水,很渴啊?”
啊?我看着自己手里的水瓶,这么一会儿大半瓶都下去了。
“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水,晚饭吃咸了?”她边说边看着陈时蔚,“苏黎特意嘱咐你的?”
陈时蔚叹口气,点头回答道:“她说大多数朋友是北方人,调味上稍微口重一点。”
“苏黎很谨慎。”岳舟眯了眯眼,“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全部的计划。赫伊尔只猜到苏黎是为了引江原过来,佟丽只知道需要假扮她潜水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尤金只知道苏黎要对江原恶作剧。所有涉及到的人,都只知道片面的信息,只有她自己掌握全局。”
“她这是谁都不相信啊……”文杰感慨。
我不觉得苏黎是因为不信任才这么做,她应该是在给人留后路:“这种事,同谋者知道的越少,事发后罪名就越小。”
“如果苏黎没死,她的计划应该还挺顺利的。”岳舟轻叹,“当然,是在江原的尸体不回来的情况下。”
“对啊,江原的尸体是怎么回来的?”文杰问。
“应该是洋流。”卢克说,“印尼火山爆发,改变了这边部分海域的密度,加上震荡,让洋流方向发生了变化。”
“按照苏黎原本的计划,江原的尸体应该被洋流推走更远,或者也是在旧钓点附近被找到。”岳舟接着卢克的话说下去,“但天意如此,不仅打破了苏黎的计划,也让另一个凶手的计划落了空。”
她轻飘飘扔下一枚炸弹,炸得所有人都几乎跳起来。
“什么意思?!”
“还有别的凶手?”
“说完了江原的死,得来说说苏黎和米拉了。”岳舟清了清有点沙哑的嗓子,我把水瓶递给她。
屋子里沉默了,安静得只听到她喝水的吞咽声。
半晌,文杰犹豫地问:“苏黎是自杀的吧?她是因为中毒造成肢体麻痹而在水下淹死,有可能是她杀了江原之后自己心里过不去,也服毒了……”
“哦?怎么服毒的?”岳舟问。
“她那个软水壶?”赫伊尔问,“你之前说,她自己把毒液存在软水壶里……会不会是她自己……或不小心喝到了?”
“嗯,问得好。”岳舟点头,“可她没带在身上啊。”说完她看着文杰,当时跟她一起检查苏黎遗体的。
是的,我也记得,将她捞上来的时候,那水壶并不在她身上。
“在我那里。”佟丽说,脸色越来越差,“下水前她已经交给我了,嘱咐我洗干净。但江原那里……”
“把江原喝剩下水自己干了?”岳舟接过话头,“那她不等回到这里,半路就交代了。”
“她可能把水带回来……”文杰继续他的分析。
“不排除这种可能,”岳舟说,“但带回来的水瓶在哪?飘走了?”她摇摇头,“苏黎是个海洋环境保护者,定期潜到海底捡垃圾,你觉得她把塑料水瓶随意扔在海里的概率有多大?”
文杰没有回答,但看表情也知道他被岳舟说服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水瓶还在船上,但多半应该已经洗干净了,检测不到毒素,只有些海水残留。”她转向卢克,“等你同事们找到船,可以验证一下。”
说完她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想将苏黎的死定性为自杀,除了凶手之外,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就算是为了包庇凶手,那米拉呢?她的死要怎么解释?”
岳舟不懂,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米拉的死跟苏黎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不熟悉的甚至算得上陌生的人,而另一个,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若要接受苏黎之死是他杀,那么就还要承认另一个事实——在座的亲友中有人杀了人,而且是杀了自己的亲友。
他们未必想不明白苏黎真正的死因,只是不愿接受。
可岳舟是不会容忍他们在命案上自欺欺人的。
岳舟锐利的目光在人们脸上刮过,云淡风轻地戳破他们粉饰太平的企图:“凶手很聪明,知道苏黎要杀江原,因此将计就计,利用苏黎的计划,给自己制造了机会。可惜被米拉发现了,只得假意接受勒索,然后杀人灭口。”
她摇摇头,继续道:“凶手原本想要嫁祸给失踪的江原,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洋流又把江原的尸体带回来了。”
“到底是谁?”陈时蔚问。
岳舟敲敲桌:“除了佟丽,谁能把这袋钱不声不响拿出去给米拉,就是谁啊。”
众人皆是一震,目光缓缓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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