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苏黎点名发言，这会儿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支支吾吾的，手指攥紧了江原的袖子。
“有什么冲我来！扯上她干什么？”江原抽出手臂，扣住何妍肩膀把人拉进怀里。这姿势莫名有点子霸总的味道，我一瞬间有点走神。
苏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翻了个嘲讽的白眼，之后继续瞅着何妍，等她说话。
“……今天是十五……”何妍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但此时餐厅里除了极细微的餐具响动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果然，大家还是太想听八卦了，一个个憋着不敢喘气了都。
只有岳舟还在吃，贡献了那么一点点可以忽略的杂音。
“十五怎么了？”江原瓮声瓮气的。
苏黎立刻笑出声，像是赢得了某项比赛的胜利：“妍妍信佛，初一、十五、观音诞都要吃素，你不知道啊？”
江原神色僵硬地反驳：“不知道的是你吧！我们在备孕，何妍早就不吃素了！”
“备孕？”大概是觉得他的说法荒唐，苏黎嗤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他面前，“要孩子你自己生去，别扯上我们家妍妍。”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管太宽了！吃什么生不生，跟你有关系吗？”
“妍妍的事就是我的事，”苏黎声音抬高，“我管定了！”
这种事儿……确实不好管太多吧……我心想，不自觉小声嘀咕了出来，好在除了岳舟没人听到。
“没在备孕。”
“嗯？”江原那边还在细数苏黎的“罪状”，指责她这些年对何妍婚后生活过度干预，但我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岳舟这边，赶紧把耳朵凑过去。
“烟酒都没断。”岳舟端起酒杯遮住嘴，低声说。
酒肯定是没断，烟？你看到了？我用眼神问她。
岳舟摇头，皱了下鼻子。哦，闻到了，她那鼻子确实比一般人灵。
我俩走神的功夫，江原和苏黎之间的争吵已经愈演愈烈，要不是分别被何妍和佟丽拦住，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我就是管得少了，才让妍妍跟你这种人结了婚！”苏黎火气渐长，声音更高，冲进耳朵里嗡嗡响，说话也有点不管不顾起来，“说让妍妍过好日子，这么多年画卖出去几张啊？她一个人辛苦工作养着你不说，还得捧着您这位大画家，好日子在哪呢？啊？都是你在过是吧！”
江原气得满脸涨红，张口刚想要反驳却被苏黎的话怼了回去：“你不应该画花鸟，埋没了！应该画饼啊！这赛道你一骑绝尘！左一张右一张的，画这个你早火了！”
苏黎就像一挺机枪，将吐出的每个字化作子弹，突突突突向敌军江原扫射，密不透风。那杀伤力，从江原的脸色就可见一斑，铁青里带着紫红，跟刚被一排子弹腰斩了似的。
言语攻击这一块上，我确实还没见苏黎输过。她这会儿已经将战斗力拉到了最高，估计是把之前憋的火，一起撒出来了。
江原甩开何妍，向苏黎扑过去，整个人几乎飞起来了。
好家伙，要动手还得了！这发展把我惊得直接跳起来。
佟丽惊叫一声，挡在苏黎身前，被江原一把推开，撞在桌子上。
我终究是慢了一步，没能在他碰到佟丽前拦住，但好在没让他拳头落在苏黎脸上。
江原被别着手脸朝下按趴在地上，嘴里嚷着“放开”，四肢也在用劲想要挣脱，奋力扑腾着，像条搁浅的鱼。
他虽然看着高大，但力气却很一般，按住他并不十分费劲。
离得近了，确实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那种即使换了衣服洗了澡，还残留在皮肤与毛发上的味道。
除了岳舟还稳稳当当坐着，其他人在江原要打人的瞬间就站起来了。桌上地上一片狼藉，杯盘翻倒，这顿饭算是不用吃了。
余光瞄见尤金跟米拉悄没生息地离开了大厅，隐约还能听到陈时蔚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叹气。
“佟丽！”苏黎顾不上别的，赶紧去扶佟丽。
佟丽半边身上沾着酒水菜汁，很是狼狈，但看着似乎没有外伤。可刚站直嘴里就“嘶”了一声。
“怎么了？伤哪了？”苏黎焦急问。
“坐下，我看看。”文杰上前查看，“扭到脚踝了，不严重，先冰敷一下。”他直接从冰桶里取了冰块，拿一块餐巾包着，给佟丽冰敷。
苏黎见佟丽伤得不重，才转头处理江原：“双叶，放开他。”
我犹豫，因为这家伙现在还憋着劲呢，要是直接放开我怕他还想再动手。
要不卸他一个肩关节？那肯定就老实了。我看向岳舟，用眼神问她的意思。但她摇头，示意我把人放开。
让苏黎往后站一点，我才放开手。
江原刚站起来，脸上愤怒和屈辱神色还没退，苏黎已经上前，直接一拳揍他脸上。
嗯，力道虽然不足，却胜在出其不意，得分。
“哎哟哟哟！”没等我动手，赫伊尔赶紧一把捞住她把人往后带。而卢克也从后头架住江原，不让他还手，在两人间拉开安全距离。
“你TM……”江原骂人的话刚出口，何妍已经叫住了他，“江原！”她眼里含着泪，紧咬着下唇，失望又难过地看着他。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琼瑶式落泪——“泫然欲泣”吧？生活中真是挺少见到人哭得这么好看的，我又有点走神。
“道歉……”
“你说什么？”
何妍轻轻抽气，大概是在忍着哭：“跟苏苏和丽丽道歉。”她声音柔软，但语气却很坚定。
“你？！”江原大概是气得狠了，五官扭曲着，呼吸又重又急，胸口剧烈起伏。猛然挣开了卢克的手。
所有人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防备他再动手。这一瞬间，壁垒分明。
江原突然笑了一声，牙根紧咬，眼神从何妍转到苏黎身上，盘桓片刻。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尤金过来说：“江原先生自己开船离开了。”
虽然还没到晚上，但太阳已经渐渐往下落，不用多久海面上就会变得漆黑一片。江原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危险。
“他也太冲动了！万一不小心落水……”赫伊尔吓了一跳，看着卢克，大概因为他对这片海域比较熟悉，想让他拿个主意。
何妍立刻打电话，但对方并没有接听，然后过一会儿就打不通了。不知是关了手机，还是到了没信号的区域。
“他说要去哪了吗？”卢克皱眉问，“我让人注意一下。”。
“没有。”见尤金摇头，何妍立刻吸了口气，满脸焦急。
在场的人虽然脸色都不太好，但我觉得好像没几个是真在关心江原的。
苏黎脸上还是那种带着嘲讽味道的笑，跟刚刚对着江原时没什么差别。
佟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她揉着自己脚踝，似乎不太关心江原的动向。
帮她冰敷的文杰倒是抬头了，但从他的视线落点看，我估计他在意的是何妍，而不是她老公。
赫伊尔应该是最真情实感在着急的人，但那与对方是不是江原无关，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他也会担心。
嗯，赫伊尔爱所有人。
至于卢克，与其说他在担心江原的安全，倒不如说他更关注江原出事可能造成的影响。
而陈时蔚大厨，他从刚才开始，注意力就全在一桌被毁了的菜上，脸色一直就没好过。我估计他根本没心思管江原这个捣乱的祸首。
至于岳舟？她今天一整天都兴致缺缺，这会儿没睡着算是很给面子了。
众人神色各异，尤金倒没有担心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怕江原出事会影响自己的工作，他不急不缓地说：“我看到船上导航的目的地，是钓点，下午的时候，江原先生拿了渔具到船上。”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人的神色都松弛下来。尤其是赫伊尔：“知道去哪就好，他之前就说晚上要去钓鱼，等消气了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卢克比较谨慎：“我让那边的朋友留意一下。”说着，就回房间去打电话。
何妍还是很不放心，佟丽大概想要安慰她，扶着桌沿想要起身却被苏黎按住：“别动，小心脚踝。”她问文杰，“今天还能动吗？”
文杰点头，“问题不大，但最好还是静养。”
苏黎并没有放松，看着佟丽的脚踝，眉头依然皱着。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佟丽说，她抓着苏黎的手臂，抬头看着对方，“我去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今天就不陪你潜水了。你自己可以吗？”
苏黎顿了一下，面上还有些担忧，但仍点头：“可以。”然后扶着佟丽起来，“我送你回房间。”
文杰想要帮忙，二人却都拒绝了，苏黎眼神在何妍身上定了一下，冲他轻轻点头。文杰明显很惊讶，嘴巴都忘了合上。
我也很惊讶。
苏黎这是在鼓励文杰追何妍吗？这不太好吧？何妍老公虽然不在场，但还在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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