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再不斩的侵袭,明月和卡卡西带着三小只住进了达兹纳的家里。
第一个夜晚无比的宁静。
明月把白放在床上,治好他的伤,然后封印他的查克拉。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腰,这一天真是够累的。
她想要走到房间中央的桌边坐下,视野毫无征兆地、猛烈地化作一片炫目的纯白。
明月原地眨了眨眼,随后反应过来——
她好像、确实、短暂地失明了。
仿佛整个世界被瞬间漂白,声音、气味、触感……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纯白吞噬殆尽。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袭来,让她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不得不伸手胡乱地向旁抓去,指尖勉强触碰到冰冷的墙壁,才堪堪稳住身体。
明月紧闭双眼,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诡异的症状。几秒钟后,那霸道的白色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正常的视觉和感知逐渐回归。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木墙纹理,耳边重新听到了窗外细微的潮声,以及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
明月靠在墙上,微微喘息,额角渗出些许冷汗。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黑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与……不安。
她的身体早就用万花筒治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不通,也无法在此刻深究。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桌边,颓然坐下。冰冷的桌面触感透过手臂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将脸埋进臂弯,企图强制让自己入睡。
然后,她开始做梦。
没错,理智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无非又是那些过去,无序地翻涌、拼接、重现。
血。
浓稠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漫过脚踝,粘腻而冰冷。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泼洒的暗红,墙壁上、拉门上、庭院的地上……蜿蜒流淌,汇聚成洼,倒映着天上那轮扭曲的、不祥的红色月亮。一脚踩上去,发出令人齿冷的咕哝声。
恨。
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的某种情绪,冻结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想要将某些存在彻底抹去的意志。那恨意指向模糊的身影,指向冰冷的命令,也指向那个最终掠夺他人性命的、熟悉的自己。
泪。
滚烫的液体滑过脸颊,带来更深的灼痛,无声无息溺毙所有声音。在梦里,她似乎总是在哭泣,为了谁?为了父母?为了倒下的每一个熟悉面孔?还是为了那个最终一步步走入永夜、连哭泣都失去资格的……他?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暴力撕扯的画卷,混乱地冲撞着。上一秒还是鼬温柔擦拭她额角汗珠的手,下一秒就变成了苦无冰冷的寒光;上一秒是祭典上喧嚣的烟火和笑声,下一秒就是死寂中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和远处传来的、压抑的啜泣;上一秒是佐助缠着她要学忍术的稚嫩脸庞,下一秒就是他眼中失去一切的绝望……
她仿佛落在深海中,水压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挤过来,缓慢地、不容抗拒地碾碎每一寸骨骼,每一丝呼吸。她在梦中挣扎,发不出任何声音,动弹不得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那无尽的、循环往复的绝望。
白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他想起自己被俘虏,猛的坐起来,一眼看到趴在桌上毫无防备的明月。
他调动查克拉,果不其然发现已经被封印了。
他下床,走到明月身边。
她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被梦魇困住了。白净的脸上,一片湿润,脸庞下压着的衣袖上,一片深色。
这样强大的人,也会流泪吗?
她看起来实在很痛苦,白有些不忍心,他拍了拍明月的肩膀。
没醒。
再拍。
没醒。
再拍。
梦中的世界在摇晃,然后破碎,光影化作利刃扎进明月的眼睛,满目猩红。
然后她睁开眼,猩红褪去,秀气的脸映入眼帘。
“你的眼睛……”
明月抬手抹了抹,一手的血。
她一时间分不清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指尖温热的黏腻触感无比真实,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钻入鼻腔,与她梦中那片无尽血海的记忆瞬间重叠。
视野还有些模糊,残留着梦魇褪去后的酸涩与胀痛。她下意识地又想抬手去揉,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微凉的手轻轻隔开。
“别用手。”白递过来一块干净柔软的布巾,“会感染。”
明月怔了一下,混沌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介入稍稍拉回现实。她眨了眨眼,更多的血泪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
“你的眼睛……在流血。”白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神色。“很痛吗?”
明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终于抬起手,将那片布巾轻轻按压在双眼之上。
明月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白没有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明月依旧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又看向她被血泪弄脏的侧脸。这个在战场上冷静强大、出手狠厉的忍者,此刻看起来异常脆弱,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染血的白瓷。
房间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窗外,波之国的潮声不知疲倦地涌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海的咸涩。
明月缓缓放下布巾,眼前的视野终于清晰,她看向白,少年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仿佛只是一个偶然撞见他人狼狈时刻的、礼貌的旁观者。
“你……”明月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质问?警告?感谢?似乎都不太合适。
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他顿了顿,补充道,“也不会说出去。”
明月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坦诚。
“待着别动。在我允许之前,你依然是俘虏。”
白顺从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床沿,姿态安静得不像一个身陷囹圄的忍者,反倒像是个来做客的、异常乖巧的少年。
明月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让外面冰冷潮湿的空气涌入,冲淡了屋内那令人不适的血腥味。
她望着窗外依旧浓重的夜色,夜风拂过脸颊,缓慢的但不容置疑的驱散脑海中那些血色斑驳的残影。
片刻后,明月转身。
“如果有选择,可以做普通人做农民做作家做老师做厨师……总之不管是什么职业,只要有的选,你还会成为忍者吗?”
白愣在原地。
“……会吧?”
“会吗?”
“……不会?”
“会吗?”
明月盯着他,像个神经病一样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重复问。
白觉得自己像是在被拷打,不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就会被脱到太阳底下暴晒致死。
最后他屈服了。
“……不会。”
“会吗?”
“不会!!!”
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白下意识地看向明月,她仿佛心中多年夙愿一朝成真般地愉悦。
明月哼着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白怔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他刚才……是说错了什么,还是说对了什么?
明月走到房间另一角的水盆边,自顾自地舀起清水,仔细地清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冰冷的水似乎终于让她清醒了,她带着一脸水抬头。
“谢谢你,我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不过——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在这好好呆着。”
第二天一早,卡卡西和三小只来到客厅,只见满满一桌的早餐和端坐桌边的明月。
“早上好,快来吃早饭!”
她笑的一脸灿烂,让人怀疑是不是在饭里下了毒。
遇到强者的恐惧和同龄人的天赋带来的落差让三小只迫切地渴望变强,饭后卡卡西开始带着他们修行。
明月守着白等再不斩的消息。一夜没睡好,她趴在房间的桌上闭目养神。
一个少年从窗户爬进来,带着一身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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