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看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刀。
那件玩具,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牵着她冰冷的、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就像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将她从那片狼藉的、象征着她最后勇气的“战场”上,带离了。
她的脚步虚浮,身体僵硬,被他拉着,一步一步,走向了走廊最深处的那扇门。
那扇门,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厚重得像一座陵墓的入口。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下了指纹锁。
“嘀”的一声轻响后,他推开门,将她拉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最后“咔哒”一声,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里是他的卧室。
和她那间虽然华丽,但终究是“客房”的卧室不同,这里,是这栋别墅的心脏,是他真正的领地。
房间巨大得惊人,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的西侧。色调是极致的、冰冷的黑与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仿佛万家灯火,都匍匐在他的脚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每一件家具都线条利落,质感考究,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绝对的掌控感。
空气里,弥漫着比她房间里更浓郁的、属于他的木质冷香。
沈砚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像在检查一件刚刚回收的、有些弄脏了的物品。她身上的狼狈,她脸上的血痕和泪痕,在她身后那片奢华的城市夜景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
“浴室在那边。”
他指了指房间一侧的一扇磨砂玻璃门,语气平淡地发出指令。
“去,把自己洗干净。”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窗边的酒柜旁,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他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那片被他踩在脚下的繁华,仿佛她这个大活人,已经和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件家具一样,不再需要他投入任何多余的精力。
他给了她命令。
而她,只会服从。
林栖走向浴室,关上门。然后,她听到了那声极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咔哒”声。是门锁从内部反锁的声音。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反抗。
她听着浴缸里水流的声音,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充满了绝望和麻木的脸。
死。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既然,她杀不了他,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水,渐渐放满了。
她脱掉衣服,缓缓地,沉了下去。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冰冷的身体。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头,也一并,沉入了水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肺部的空气,在一点一点地被耗尽。窒息的痛苦,从胸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但,身体的求生欲,终究,还是超越了她那颗,想死的心。
就在她即将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猛地,从水里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呛着水,喘着气。
她连,杀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她一个人,坐在水里,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发出了,压抑的、彻底崩溃的、绝望的哭声。
门外,沈砚端着酒杯,静静地听着。
他听着里面的水声停止,然后,是长久的、死一样的安静。
就在他准备上前的前一秒,他听到了。
先是一阵剧烈的水花响动,紧接着,是她那,再也无法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扭曲的、胜利的笑容。
他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他没有敲门,更没有破门。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造型简单的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他推开门,靠在门框上。浴室里水汽弥漫,而她,就像一只被捞上岸的、溺水的蝴蝶,浑身湿透地、狼狈地蜷缩在巨大的浴缸里,哭得浑身发抖。
她抬起那张满是泪水和绝望的脸,震惊地看着他。
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嘴角的笑意更深。
“在我家里,没有你能够锁上的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这副被彻底击垮的、毫无尊严的样子,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低声说道:
“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她那绝望的哭声,在他听来,是这世上最悦耳的音乐。
那是一个人的精神,被彻底碾碎后,发出的最后一点回响。
沈砚靠在门框上,静静地欣赏了许久。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他才缓缓地、迈步走了进去。
他从旁边温热的毛巾架上,取下了一块巨大、厚实的浴巾。
“哭,是弱者最无用的行为。”
他走到浴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水里的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怜悯,“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向她伸出手。
“起来。”
林栖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动不动。
沈砚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将手中的浴巾扔在一旁,俯下身,无视她身上还沾着的水珠,直接伸出双臂,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环住她的后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的她,从水里整个抱了出来。
“啊!” 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她的那点力气,在他面前,和一只猫崽没什么区别。
他抱着她,几步就走出了浴缸,将她放在了那块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然后,他拿起刚刚扔下的浴巾,像包裹一件物品一样,粗暴地、将她从头到脚裹了进去,隔着厚厚的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动作高效而冷漠,仿佛他处理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刚刚清洗完毕、需要擦干的昂贵瓷器。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从浴室门后,取下了一件黑色的、质地光滑的真丝睡袍,扔在了她的脚边。
“把它穿上。”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的口-吻。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这间水汽弥漫的浴室,并为她关上了门。他没有再锁门,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
他知道,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也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念头了。
林栖穿上睡衣走出来,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沈砚的背影,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剩下一片,燃尽了所有之后的、死寂的灰烬。
沈砚听到了她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地,从窗边转过身来。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被彻底驯服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顺从的猎物。
但他没有。
他看到的,是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空洞得,像两颗,被蒙上了厚厚灰尘的、不会再发光的玻璃珠。
那团,曾经,在他面前,熊熊燃烧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火焰,被他,亲手,彻底地,熄灭了。
“呵。”
他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极致愉悦的轻笑。
“原来……你还没坏掉。”
他缓步向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他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用指尖,轻轻勾起了她胸前睡袍的一角,感受着那冰凉丝滑的触感。
“我以为,你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他的目光,贪婪地迎向她那双,此刻,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任何情绪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欣赏的意味,“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绝望之后,剩下的就是恨了么?”
他丢开她的衣角,转而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地、带着一丝挑衅地,擦过她的眼角。
“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恶魔在她耳边低语。
“这个眼神,比你之前的任何样子,都更让我喜欢。”
“恨,比你那虚假的顺从要真实,也比你那些可怜的眼泪,要好看得多。”
他收回手,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终于被打磨出了自己最满意光泽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那就用这双眼睛,以后,也这么一直看着我。”
“用你全部的力气来恨我,林栖。”
“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除了恨我,你将一无所有。”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那张巨大得惊人的床,在他常睡的那一侧躺了下来,姿态闲适地拿起放在床头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抬地,对还僵在原地的她,发出了今晚的最后一道指令。
“床的另一边,是你的。”
“过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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