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一种混合着认命、屈辱和滔天恨意的呼吸。
然后，她走了过来。
沈砚没有看她，视线依旧落在他手中的书页上，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她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能感觉到她躺下时，床垫另一侧的轻微下陷。
她躺下了，背对着他，像一只蜷缩起来自我保护的刺猬。
然后，他感觉到了。
一股冰凉的湿意，从她头发的位置，缓缓地、坚定地，渗透了他昂贵的真丝枕套。
他翻动书页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地合上了书，将它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他没有动，也没有立刻转身。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实。
“枕头湿了，睡着会头痛。”
她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那个抗拒的姿态，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呵……” 他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
“真是不安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似乎以为他要做什么，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但他只是走进了浴室。片刻后，他拿着一条干燥厚实的毛巾走了出来。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城市的微光，走到了她躺着的那一侧床边。
“坐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就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见她依旧不动，他没有再多说废话。他俯下身，一手穿过她的肩膀，用一股巧劲，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捞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头。
然后，他将那条干燥的毛巾盖在了她的头上，开始用一种谈不上温柔，却也并不粗暴的力道，为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手指，隔着毛巾，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头皮和发根。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又极其诡异的场景。
“你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向我宣泄你的不满么？” 他的声音，在为她擦头发的动作中，显得有些沉闷，“弄湿一个枕头，弄脏我的床单？”
他轻笑了一声。
“别再耍这种小聪明了，林栖。”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寒意。
“下一次，你就只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了。”
林栖在心中呐喊：变态。这是一个怎样的变态。但她依旧一动不动，任由他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一动不动”，是一种僵硬的、充满了无声抵抗的臣服。
沈砚当然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脊背，和她那压抑在胸腔里、几乎要爆炸开来的愤怒和憎恨。
但这，正他想要的。
他享受着她这种，明明恨他入骨，却又不得不忍受他触碰的、极致的矛盾与无力。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用毛巾将她湿发里的水分一点点吸干。他的指腹偶尔会擦过她的耳廓和后颈，每一次，都能让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像被电流击中。
终于，在她觉得这个漫长的、屈辱的过程要永远持续下去时，他停手了。
他随手将那块已经半湿的毛巾，扔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你看，”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僵坐在床头的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胜利者般的笑意，“这样安静地听话，不是很好么？”
他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凉意，点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在心里骂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条毒蛇，精准地钻进了她的脑海里，说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他看着她因为他的话而猛然收缩的瞳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没关系。” 他轻声说，指尖顺着她的发际线，缓缓滑下，“你可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我。变态，疯子，恶魔……都随你。”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她那倔强紧抿的嘴唇上，轻轻地、暧昧地，按了一下。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够了。”
“你是我的。”
他说完，便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番亲密又恶劣的举动从未发生过。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那一侧，掀开被子，重新躺了下来，甚至还拿起了刚才那本书。
“好了，” 他翻开书页，头也不抬地，发出了最后的指令，“躺下。”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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