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重新躺下,背对着他。
她的脊背,像一道倔强的、沉默的防线,绷得笔直,将她和他之间,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沈砚能感觉到她那压抑在每一次呼吸中的、剧烈的恨意。
他没有再动。
他甚至没有看她,只是将视线重新落回了手中的书页上,仿佛她刚才那番无声的挑衅,以及现在这副姿态,都如同空气一般,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卧室里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间里只有他翻动书页时,发出的“沙沙”声,和她那紊乱的、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合上了书,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他伸手,关掉了他这边床头的壁灯。
“啪嗒。”
房间瞬间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只剩下窗外那片繁华的、不夜的城市灯火,透过玻璃,在天花板上投下了一片流动的、冰冷的光影。
他就躺在她身后,躺在这片黑暗里,没有再碰她一下。
他们就这样,背对背地躺着,中间隔着几寸的距离,像两个同床异梦的仇人。
良久,他在黑暗中,用一种平淡无波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出了两个字。
“晚安。”
他那句轻飘飘的“晚安”,像一句最终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诅咒。林栖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身体的极限。在无边的仇恨和极致的疲惫中,她的意识渐渐沉沦,坠入了深沉的睡眠。
但她的精神,却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
很快,她陷入了噩梦。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旷野。她拼命地跑,身后,是无数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和粗重的喘息声。那些在花园里将她围住的杜宾犬,在梦里变得像怪物一样巨大,它们龇着带血的獠牙,一步步将她逼至绝境。她无路可逃,眼看着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即将要将她撕成碎片……
“啊——!”
一声短促的、压抑的惊叫,从她喉咙里猛地炸了出来!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额头和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梦里的恐惧还未散去,现实的恐惧,便已悄然而至。
她……不是一个人。
她僵硬地、缓缓地转过头。
在只透着窗外城市微光的、昏暗的房间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知何时也已经坐了起来。
他没有开灯,只是半靠在床头,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就像一尊蛰伏在黑暗中的、沉默的野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黑暗中,正一瞬不瞬地,静静地看着她。
他显然,是被她惊醒的。
“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平稳得可怕。
林栖没有回答,只是喘着气,用一种惊魂未定的、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像是来了兴趣,又追问了一句。
“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了一抹她几乎看不见的、残酷的弧度,“是那些狗,还是……我?”
他看着她还在微微发抖的肩膀,缓缓地、向她伸出了手。
在她下意识想要躲开的前一秒,他那只温热、干燥、带着绝对力量的手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牢牢地按住。
他的掌心,像一个烙印,烫得她浑身一颤。
“别怕。”
他开口,说着安慰的话,语气里却没半分安慰的意味,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事实的掌控感。
“我说过,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外面那些东西,就伤不了你分毫。”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缓缓上移,最终,用一种近乎狎昵的、情人般的姿態,轻轻抚摸着她因为恐惧而冰凉的侧脸。
“在这里,唯一能决定你是安全,还是坠入噩梦的人……”
“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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