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来自地狱深渊般的审问。
林栖看着眼前这个，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又亲手，将她推入另一个更深地狱的男人，那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嘴唇，终于，吐出了两个，轻飘飘的、几乎听不见的字。
“……林栖。”
“林栖……”
沈砚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缓缓碾过，像是在品尝什么，新奇的猎物。她的恐惧，让他很满意。顺从，是留在他身边，唯一需要学会的美德。
“很好。” 他点了点头，那份紧绷的压迫感，终于，从她身上，撤离了些许。
他端起那杯威士忌，将杯中剩下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点燃了一簇，冰冷的火焰。
“栖。鸟倦归巢的栖。”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转身，走向窗边，一把，拉开了那密不透光的厚重窗帘。
午后的阳光，瞬间，毫无遮拦地涌了进来，刺得林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巨大花园，远处，是森严的围墙和连绵的山脉。景色优美，却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从今天起，忘了你之前的生活。” 沈砚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那片，完全属于他自己的领地，声音，冷硬如铁，“按时吃饭，好好养伤，别给我惹麻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更像是一句，最后的警告。
“也别想着逃跑。这栋别墅里的每一个出口，每一条路，都有人守着。我不希望我的手下，不得已，对你动粗。”
说完，他将空酒杯，随手放在了窗台上，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休息吧。”
话音落下，他便迈开长腿，径直，走出了卧室。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紧接着，又是那声，她已经熟悉的、清脆的落锁声。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她，和满室刺眼的阳光，以及……那被彻底改变的，无法回头的命运。
当混乱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时，林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手机——那是她与过去生活，唯一的联系。
她找到了，它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光洁如新。
她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但她的心脏，却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干净。
太干净了。
没有照片，没有通话记录，没有社交软件，甚至连通讯录里，都空无一人。这块冰冷的金属玻璃，像是一台刚刚出厂的新机，彻底抹掉了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这不是简单的恢复出厂设置，而是一种……信息层面上的、彻底的“清除”。
是沈砚做的。
他不仅囚禁了她的身体，还斩断了她与过去世界的一切链接。
就在林栖握着手机，浑身冰凉，几乎要被这种无形的窒息感吞噬时——
“叩叩。”
两声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门锁，便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位身穿灰色职业套裙、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神情恭敬，但眼神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林小姐。” 她对林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我是王嫂，从今天起，负责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先生吩咐了，您的伤口需要静养，饮食要绝对清淡。”
她将餐车推到床边，上面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几碟精致的小菜，旁边还有一个放着消炎药和矿泉水的托盘。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栖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上，像是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一样，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补充道：
“先生说，您过去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已经被追踪和监控，不再安全了。为了您的生命着想，他已经让人为您切断了那些危险。以后，这部手机可以用来联系我或者别墅里的家庭医生。”
她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另外，别墅内有信号屏蔽系统，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通讯。请您安心养伤。”
说完，她又从餐车下层拿出几套崭新的、质地柔软的居家服，“这些是先生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我先放在这里，您用完餐可以换上。有任何需要，按床头的铃就可以。”
她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再次对林栖行了一礼，便悄无声声地退了出去。
“咔哒。”
门，再一次，被锁上了。
林栖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又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口，最终，选择了沉默。在绝对的劣势面前，保存实力，等待时机，远比毫无意义的激烈反抗，要有用得多。
她决定，先安心养伤，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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