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句冷静的、带着一丝疯狂笑意的话,像一把无形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沈砚的心脏。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阴郁。
他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那抹凄绝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看着她手里那只,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小鸟。
她杀了它。
为了不向他低头,为了不选择他给的任何一条路,她亲手,杀死了这栋别墅里,她唯一投入过感情、唯一在乎过的东西。
她用一种极致的、自毁般的方式,夺走了他手中,那个可以用来威胁她的、最好用的筹码。
她以为,她赢了。
良久。
沈砚缓缓地,为她,鼓起了掌。
“啪。啪。啪。”
三声缓慢的、清晰的、不带任何温度的掌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和刺耳。
“精彩。” 他看着她,声音沙哑,眼底翻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暗芒,“真是……太精彩了。”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你以为,毁掉它,你就赢了?”
沈砚走到她面前,从她那还在微微颤抖的、冰冷的手中,拿走了那只已经变得僵硬的、小小的尸体。
“不。”
他低下头,看着她那双因为刚刚的举动,而亮得惊人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对她宣判了最终的结果。
“你没有赢。”
“你只是,用一种我没有想到的方式,向我证明了……”
他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近乎情人般赞叹的、魔鬼般的语气,低声说道:
“……你,和我,原来是同一种人。”
“你终于,学会了用最残忍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直起身,随手将那只小鸟的尸体,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像扔掉一张废纸。
然后,他转身,重新看着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心的、不带任何伪装的、甚至可以说是……欣慰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林栖。”
可林栖接下来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那双刚刚还亮得惊人的眼睛,像两潭被瞬间抽干了水的、死寂的深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恨意,甚至……连绝望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纯粹的、无边无际的、令人心头发冷的平静。
沈砚脸上那刚刚才浮现出的、胜利者般的笑容,僵住了。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精心设计的游戏,他期待看到的、她那因为堕入黑暗而挣扎的美丽姿态,他刚刚才为她加冕的、那所谓“同类”的荣耀……
在她这副绝对平静的、仿佛灵魂已经彻底死去的表情面前,都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荒谬的笑话。
他……输了?
不。他没有输。是她……是她把他最完美的作品,给彻底毁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夹杂着暴怒和失望的情绪,猛地冲上了他的大脑。
沈砚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你这副样子,算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第一次,出现了不受控制的、剧烈的颤抖。
“我让你反抗,我让你恨我,我让你想尽办法杀了我!”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几乎是咆哮着,“不是为了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连恨都不会了的、无趣的、空洞的废物!”
她的身体,在他的摇晃下,像一个真正的、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软弱无力地晃动着。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半分改变。
沈砚所有的怒火,在她这片绝对的“虚无”面前,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可笑。
他猛地,松开了手,将她向后推开。
“滚。”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不想再看她那张让他感到无比烦躁和失败的、平静的脸。
“在我让你出来之前,别再让我看到你。”
回应他的,是林栖唇边,一抹无声的、充满了蔑视的微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出了这间充满了硝C烟味的卧室。
她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消失在走廊里,紧接着,是她关上房门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
沈砚依旧背对着那扇门。
“哐啷——!”
他猛地转身,手臂横扫,将床头柜上那盏名贵的水晶台灯、他那杯还未喝完的威士忌、以及那本他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全部扫落在地!
玻璃与水晶碎裂的声音,与刚才那只花瓶的声音,形成了尖锐而讽刺的回响。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夹杂着失控和暴怒的情绪,像野兽一样,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
她毁掉了他的游戏。
她用一种他无法掌控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之间这场不平等的、他本该稳操胜券的博弈。她把自己变成了一片虚无,让他所有精心设计的、用以欣赏她痛苦的手段,都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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